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

【九州晨讀】【季氏16·11·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

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 原文

子曰：『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

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 譯文

孔子說：『見到善的便好像趕不上似的；見到不善的就好像手伸到開水裏似的。我見過這樣的人，也聽過這樣的話。隱居避世以追求自己的志向，施行正義來達成仁道。我聽過這樣的話，卻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啊！』

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 評析

能見之善惡，君子易辨易知，行雖難，尚可。隱居不忘志，行義而達道，是隱微難現，難以認清的。故中庸有云『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現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中庸之道，極高明而道中庸，慎乎隱微，達乎能聞能睹。

【經義闡微】【論語·季氏】"見善如不及"章解詁

【論語·季氏】此章以對比修辭立義，前段言"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者，乃君子修身之基；後段論"隱居求志，行義達道"者，實聖賢成德之極。夫子"吾見其人"與"未見其人"之嘆，非僅人事臧否，實含道術精微之辨。

一、善惡之辨的實踐維度
"如不及""如探湯"之喻，出自【尚書·伊訓】"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及【孟子·盡心】"見不善如探湯"之說。此二喻非徒形容之辭，實含三層工夫：
1. 知覺層：善惡判於幾微，如朱子所言"如鏡之照物，妍媸立辨"；
2. 情感層：好惡發乎自然，程子謂"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是誠意"；
3. 行動層：趨避決於俄頃，王陽明稱"知行合一，才是真知"。

二、隱顯之道的辯證關係
"隱居求志"與"行義達道"看似矛盾，實為體用關係。鄭玄註："雖隱不違仁，雖顯不逾矩。"此中蘊含三重境界：
1. 隱居非避世，乃【周易】"遁世無悶"之學，如顏回"陋巷不改其樂"；
2. 行義非求名，乃【中庸】"率性之謂道"之功，若伊尹"自任以天下之重"；
3. 志道相即，如船山所言"即體即用，即用即體"，達至【繫辭】"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之境。

三、慎獨工夫的現代啟示
此章與【中庸】"戒慎恐懼"章互訓，揭示儒家工夫論精髓：
1. 在認知層面，須破"顯隱二分"之執，如張載言"有無一，內外合"；
2. 在實踐層面，當循"下學上達"之序，先做"見善如不及"切實工夫；
3. 在境界層面，終至"無入而不自得"之境，實現從道德自律到精神自由的超越。

今人讀此章，當思：在價值多元時代，"如探湯"的底線倫理尤需堅守；而"行義達道"的崇高追求，更應成為照亮世道人心的精神燈塔。夫子之嘆，非為苛責世人，實乃勉勵學者由易及難、自顯入微，終成德業雙修之君子。

【國學札記】論"見善如不及"章之微旨與隱顯之道

【論語·季氏】此章以"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為發端，實乃孔門修身工夫之要訣。朱子【集注】謂："不及者，恐失之也；探湯者，畏入之也。"此二喻非徒形容其狀，實揭示善惡感應之機微——善念當如飢者求食，惡念當如避沸湯之灼，此中自有利鈍緩急之辨。

考"吾見其人矣"與"未見其人也"對舉，尤耐尋味。錢穆先生【論語新解】指出："前節言日常修為，後節言終極境界。"見善而趨、避惡如仇者，尚屬"下學"工夫；而"隱居求志，行義達道"者，已是"上達"之境。孔子言"未見"，非謂世無其人，乃嘆此境之難臻耳。

觀"中庸"引文之呼應，可見儒家工夫論之精微。"戒慎不睹，恐懼不聞"正是"探湯"心態之延伸，而"慎獨"工夫尤與"隱居求志"相通。程頤云："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隱居者守此"不易"之志，行義者履此"不偏"之道，方是真達中庸至境。

今人解此章，多惑於"隱居"二字。實則焦循【論語補疏】辨之甚明："求志非遁世，達道非干祿。"孔子所稱許者，乃如顏子"陋巷不改其樂"之隱，非長沮桀溺之避世。王陽明【傳習錄】更申言："在陋巷時是此志，在朝廷時亦是此志。"此即"行義達道"之真諦——隱顯雖異，其道一也。

要之，此章實為儒家"內聖外王"之道作註腳。見善如不及者，始可與言仁；避惡如探湯者，始可與言勇。然必至於窮居不損、達行不悖，方是成德之象。學者當由顯處之善惡辨析，進而體味隱微處之志道相守，斯為得之。

（全文79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