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

【論語·陽貨篇第10章】孔子為什麼要求兒子學【周南】和【召南】？

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shào）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

【周南】【召南】：【詩經·國風】的前兩首詩，多用於鄉樂，眾人合唱。【儀禮】稱之為『正歌』，東漢經學家馬融稱之為『三綱之首，王教之端』，朱熹說：『所言皆修身齊家之事。』『正牆面而立』，指面向牆壁站立，比喻什麼也看不見，或一步也邁不開。

這段話的意思是，孔子對伯魚說：『你學習過【周南】和【召南】了嗎？一個人如果不學習【周南】【召南】，那他就會像面對着牆壁站立呀！』

本章孔子進一步談學【詩】的重要性，可以看做是上章的延續。他認為，在詩三百篇中，【周南】【召南】乃是推行教化的基礎性詩篇，不學【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真可謂一語中的。朱熹於此處作註：『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無所見，一步不可行。』這也是成語『面牆而立』的出典之處。

推而廣之，一個人，如果不向書本學習，不向實際生活學習，沒有文化，沒有知識，沒有社會閱歷，就會像『面牆而立』那樣，成為孤陋寡聞，見識淺薄的人，他在社會上就有可能寸步難行。

附：

【原文】

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①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②也與?』

【注釋】

①【周南】【召（shào）南】：【詩經·國風】的前兩首詩，多用於鄉樂，眾人合唱。【儀禮】稱之為『正歌』，東漢經學家馬融稱之為『三綱之首，王教之端』，朱熹說：『所言皆修身齊家之事。』②正牆面而立：面向牆壁站立，比喻什麼也看不見，或一步也邁不開。

【譯文】

孔子對伯魚說：『你學習過【周南】和【召南】了嗎？一個人如果不學習【周南】【召南】，那他就會像面對着牆壁站立呀！』

孔子訓子習【周】【召】二南之微義考

【陽貨】此章，實為夫子詩教精義所在。馬融所謂"三綱之首，王教之端"，正道出二南在儒家教化體系中的樞要地位。考【周南】十一篇、【召南】十四篇，皆冠以"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毛詩序】），其內容自【關雎】后妃之德，至【騶虞】仁政之效，實為修身齊家之根本。

夫子以"面牆而立"為喻，其義有三：其一，二南乃人倫之鏡鑒。【關雎】明夫婦之義，【葛覃】彰婦功之道，【卷耳】顯臣節之忠，不習此則人倫日用茫然無措。其二，二南為政教之樞機。朱熹【集注】謂"所言皆修身齊家之事"，實指其蘊含"風天下而正夫婦"的王道思想。其三，二南乃言語之範式。春秋行人賦詩，多取二南為"正歌"，不諳此則難通禮樂之文。

觀伯魚承訓，可知孔門詩教首重二南，非僅章句之習，實為"興觀群怨"之實踐基礎。程頤言："學【詩】而不求二南，猶築室而無基也。"此正夫子誡子深意所在。

【論語·陽貨】第十章所載孔子誨伯魚學【周南】【召南】一事，實蘊含三代禮樂教化之精義。馬融謂此二南為「三綱之首，王教之端」，朱子更明言其「皆修身齊家之事」，足見二南在儒家教育體系中實具綱維性地位。

考【周南】【召南】位列【詩經】國風之首，非徒編次之序，實關王化之本。【周南】十一篇多言后妃之德，【召南】十四篇屢見諸侯夫人之行，其內容皆以人倫日用為基，而通於治國平天下之道。如【關雎】明夫婦之正，【鵲巢】顯婚禮之肅，【采蘩】著祭祀之誠，【甘棠】彰仁政之效。孔子所謂「正牆面而立」之喻，正是強調二南猶如立身處世之門徑，不由此入，則終身困於方寸之間，不得窺見道德之堂奧。

細繹二南之教，其要義有三：一曰「倫理奠基」。【關雎】樂而不淫、【葛覃】勤儉持家，皆為人子、人夫者所當體認。二曰「政治隱喻」。【兔罝】之武夫、【麟趾】之仁獸，實喻文武之道相濟。三曰「心性涵養」。【卷耳】之憂思、【汝墳】之忠貞，皆可陶冶性情。故孔子特命伯魚習之，非惟課子讀詩，實欲其透過詩教建立完整的人格結構。

漢唐以降，鄭玄、孔穎達諸儒皆以二南為「房中之樂」，此說雖涉禮制考證，然其深意正在於揭示：儒家教化必始於閨門之內。程頤謂「學【詩】須先識得六義體面」，而二南恰為風雅之正聲，學者於此得「溫柔敦厚」之旨，方能立定根基，不致如面牆之徒，終日勞攘而無所歸宿。

當今之世，雖禮樂制度已殊，然二南所彰顯的「修齊治平」之理仍具現代意義。觀【漢廣】之「不可泳思」、【行露】之「豈不夙夜」，其對道德邊界的恪守、對責任擔當的堅持，實為跨越時空的人格教育範本。孔子之誡，非獨為伯魚發，實為天下為學之士指明入德之門——欲免「面牆」之困，當自二南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