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序】神龍本作者馮承素墓誌出土

被譽為蘭亭諸版本中『最精妙者』

馮承素墓誌的出土

引萬千蘭粉無限感慨

蘭亭風骨，對話千年

馮承素（617-672），字萬壽，陝西長安【西安】人。唐代著名書法家。

馮承素（617-672），字萬壽，陝西長安【西安】人。唐代著名書法家。唐太宗時任內府供奉挧書人，直弘文館。其與褚遂良、諸葛貞、韓道政、趙模、湯普澈等人奉唐太宗旨勾摹王羲之【蘭亭序】數種，太宗以賜皇太子諸王，見於歷代記載。時評其書『筆勢精妙，蕭散樸拙。』

就目前所知，馮承素史料不多，解讀有限。2009年陝西長安出土了【馮承素墓誌】，作為著名的【蘭亭序】神龍本作者，馮承素墓誌的出土，立即引起了書法家、史學和考古界乃至文學界的關注：

有【蘭亭序】原跡蹤跡或線索麼？

有馮氏其他書法作品麼？

唐太宗說了啥？』

都成為大家議論焦點。

【蘭亭序】神龍本

墓誌有蓋，兩石都為青石材質，正方形，邊長五十四厘米。志蓋刻有『唐故中書主書馮君墓誌之銘』十二字篆書，四剎飾以蔓草紋。墓誌界格書寫楷書二十八行，行二十五字，共計六百四十八字。

墓誌所載，他在唐高宗時官至中書主書

墓誌所載，他在唐高宗時官至中書主書，至咸亨三年（672年）十月在長安通化裏家中病逝，卒年五十六歲，與妻子朱氏合葬於長安（西安），與其他史載資料吻合。

『唐故中書主書馮君諱承素，字萬壽，長安信都人也。辭韓入趙，瑤葉所以駢華，去秦歸漢，金柯由其擢采。子明以良家得譽，武冠當時，敬通以名才見稱，文高后代。』

【唐故中書主書馮君墓志銘並序】

墓誌證實了馮承素的生活年代與作為

▲【唐故中書主書馮君墓志銘並序】

墓誌證實了馮承素的生活年代與作為，但並沒有詳盡描述【蘭亭序】的經過，值得關注的是，該墓誌由楷字寫成，俊秀挺拔，頗具初唐秀雅風貌。

墓志銘文抄錄如下：

唐故中書主書馮君墓志銘並序君諱承素，字萬壽，長安信都人也。辭韓入趙，瑤葉所以駢華，去秦歸漢，金柯由其擢采。子明以良家得譽，武冠當時，敬通以名才見稱，文高后代。曾祖興，周膳部下大夫，謙床義幕，經苑書倉，爰資彥輔之能，遂踐陽元之任。祖伏，隋益州通義縣令。父英，皇朝左監門長史。並長波噴日，苞萬頃於黃陂，直干捎雲，架千尋於碧樹。懷銅綰墨，猶淪季重之才，援刀斷裳，未盡寬饒之力。公重仁載德，積善摛靈，器彩韶深，風儀辯慧。年方刻鼠，先摽應務之姿，歲甫埋蛇，即著推恩之跡，摳衣鼓篋，已見賾而言幾，綴想儲精，亦菲華而掞藻。解褐門下省典儀，瑣闥早班，璇階辯等，士流欽其雅望，朋執仰其清規。公爰自弱齡，尤工草隸，遂臨古法，奉進宸闈載紆。天眷特蒙嗟賞，奉敕令直弘文館。由是鸞回妙跡，並究其精，狸骨仙方，必殫其美。張伯英之耽好，未可相儔。衛巨山之致言，曾何足喻。龍扉清切，鶴禁凝嚴。綜核之司，賢明是屬，改授典書坊錄事。糾察之智，譽滿於蒼闈。隱括之能，聲融於碧題。綸庭務廣，層掖事殷，永言管鎔，寔歸精裁。尋遷中書主書。在公以慎奉上，以貞雞樹，所以增輝。鳳沼由其益浚，榮途顯級行昭，寵於當年。以咸亨三年十月五日遘疾終於京城通化裏第，春秋五十有六。夫人朱氏，台州司倉之長女也。睦茲劉范，和彼瑟琴，澂醪方，游川遽隔。咸亨二年四月二十一日卒寓殯於長安原，粵以今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遷措合葬於雍州乾封縣高陽原，禮也。寂寂幽隧，茫茫終古，敢銘恨於泉扃，式圖微於石戶，其詞曰： 兩河之間，二馮之胤，英靈肹響，風華昭音。重義揚蕤，橫經灑潤。曰祖惟考，源衝波濬。矯矯大夫，寶緯分區。英英茂宰，銅章曜采。毓秀挺生，師逸功倍。飛華儒肆，澂連學海。曳組仙台，漂纓瑣閣。職司鳳撿，來儀鶴籥。篆妙回鸞，文工返鵲。建本先奄，靈椿遽落。龜文啟兆，馬鬛開瑩。徘徊容帳，委郁佳城。尊陳風急，松短煙平。勒滋貞琰，菊茂蘭榮。

【神龍蘭亭序】卷

【神龍蘭亭序】卷，馮承素摹

▲【神龍蘭亭序】卷，馮承素摹，紙本，行書，縱24.5cm*橫70cm，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馮承素墓誌出土與〖蘭亭序〗神龍本的文化史意義】

陝西長安馮承素墓誌的出土，實為唐代書法史研究之重要突破。此墓誌不僅補正了初唐宮廷書法家的生平史料，更對理解【蘭亭序】摹本系統提供了新的物質載體。作為神龍本的主要創作者，馮承素墓誌的學術價值遠超普通唐代墓誌，其意義可從三方面論之。

一、墓誌文本的史料價值
墓誌所載"中書主書"官職與【唐六典】記載相符，印證了唐代宮廷書法家的仕宦軌跡。志文"筆勢精妙，蕭散樸拙"八字，恰與神龍本【蘭亭序】的"纖毫畢現"特徵形成互文。值得注意的是，墓誌採用初唐典型楷書體式，其筆法之精嚴與褚遂良【雁塔聖教序】有血脈相通處，可見馮氏不僅精於摹寫，更通曉當代書風。志蓋篆書十二字結體寬博，猶存隋代遺韻，為研究初唐篆書演變提供了新證。

二、摹寫制度的文化語境
墓誌未直接提及【蘭亭序】事，然"直弘文館"的記載揭示了唐代書法摹制的制度背景。據徐浩【古蹟記】載，貞觀年間內府摹書人需經嚴格考核，馮氏能與褚遂良等大家同列供奉，足見其藝業之精。墓誌所述咸亨三年（672）卒年，恰在【蘭亭序】原跡隨葬昭陵（649）之後，暗示神龍本可能成於太宗末年至高宗初期，這對釐清摹本年代序列具有關鍵意義。

三、書法史的方法論啟示
墓誌出土促使我們重新審視"摹本"的創作性質。馮氏墓誌楷書展現的創作能力，說明唐代摹書人絕非簡單複製者。神龍本中"破鋒""賊毫"的微妙處理，實為摹寫者藝術理解的投射。日本學者杉村邦彥所謂"摹本即創作"的觀點，於此可得新證。墓誌紋飾中的蔓草紋樣，與神龍本騎縫章"神龍"半印的裝飾趣味暗合，共同構成初唐宮廷藝術的審美範式。

此墓誌的學術意義，不僅在於補充了馮承素生平，更在於為理解唐代書法傳承機制提供了物質實證。它提醒我們：在【蘭亭序】真偽之辯外，更應關注摹本背後"人"的因素。馮氏墓誌與其神龍本的關係，恰如南朝文論所言"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摹本之妙，正在於這種"隔代對話"的創造性轉化。未來研究或可深入比較墓誌書風與神龍本筆法的內在關聯，這將為解開唐代書法傳承之謎提供新的鎖鑰。

【馮承素墓誌出土與〖蘭亭序〗神龍本的文化意義考略】

馮承素墓誌的出土，實為唐代書法史研究之重要突破。此青石墓誌邊長五十四厘米，志蓋篆書"唐故中書主書馮君墓誌之銘"十二字，志文楷書六百四十八字，形制規整，刻工精良，誠屬初唐墓誌典範。墓誌所載馮氏卒於咸亨三年（672年），享年五十六歲，與【舊唐書】等史料互證，填補了唐代宮廷書法家生平研究之空白。

細考志文"辭韓入趙"、"去秦歸漢"等句，可見馮氏家族自北朝以來之仕宦軌跡。其曾祖馮興任北周膳部下大夫，祖馮伏為隋通義縣令，符合唐代宮廷書家多出仕宦之家之特徵。墓誌楷書結體寬博，筆意精微，既存隋碑遺韻，又具褚遂良【伊闕佛龕】之峻整，實為研究初唐楷書演變之珍貴實物。

然墓誌未載【蘭亭序】摹寫細節，此中深意值得玩味。據徐浩【古蹟記】載，貞觀十三年（639年）太宗命馮承素等"各摹數本"，時馮氏年方二十二歲，其能入選弘文館摹書人，當因其"筆勢精妙"之天賦。神龍本【蘭亭序】以"破鋒""賊毫"著稱，與墓誌楷法雖體勢不同，然其使轉提按之妙，實有相通之理。墓誌出土印證了馮氏作為宮廷專業摹書人的身份，卻未言及蘭亭，恰說明在唐代語境中，摹書乃工匠之職，與文人創作有別。

今人特別關注者有三：其一，墓誌書法是否存馮氏自書可能？觀其筆法精熟，或出弘文館書手之筆；其二，志文"文高后代"之評，是否暗指其摹書成就？此或為諛墓之辭；其三，馮氏官至中書主書（正七品上），屬技術性官職，與褚遂良等文臣地位迥異。此墓誌之價值，不僅在於補充馮氏生平，更在於揭示唐代書法傳承體系中"摹寫"與"創作"的微妙分野。

昔人謂"下真跡一等"，馮摹蘭亭之妙，正在於忠實原作與個人理解的平衡。墓誌出土，使我們得以在千年之後，透過冰冷的碑石，觸摸到一個真實存在過的摹書人的生命軌跡。那些未載入墓誌的蘭亭故事，反而留給後人更多想像空間，恰如【蘭亭序】本身"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的永恆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