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評析·騰退亮相讓古建築『活』起來

創造性地『騰退亮相』，可謂一舉多贏：既將文物建築從生活區騰出來，避免在柴米油鹽間遭遇磕磕碰碰，保留了古建築的『體面』，又改善了老住戶的居住環境。

但凡有歷史的城市，估計都不缺文保單位。文物要『活』起來，首先要兜底保護起來。

於此而言，一切文保工作都離不開合理的公共財政支出。來自北京市西城區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委員會2016年會的消息稱：西城區計劃投入190億元，用5年左右的時間，使一批重大文物建築特別是納入文物登記的會館和名人故居實現騰退亮相。

近些年，類似譚嗣同故居淪爲私搭亂建之所的事情並不少。很多城市的老城區內，不少市民都住著這樣的房子——既是大雜院，又是文物點。不可移動文物的騰退保護工作，一直是文保工作的『痛點』。

把文物『搶回來』，抑或把百姓『趕出去』，顯然都不是好主意。創造性地『騰退亮相』，可謂一舉多贏：既將文物建築從生活區騰出來，避免在柴米油鹽間遭遇磕磕碰碰，保留了古建築的『體面』，又改善了老住戶的居住環境，還彰顯了城市在文保工作上的一番苦心。來往之間，騰挪之際，普及了文保常識，也將成爲城市再規劃、再布局的美好契機。

都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讓文物陪伴我們的時間長一些、再長一些，不僅是念舊懷古的寄託、人文鄉愁的抒情，更是文化自信的根脈。長期以來，我們形成了以【文物保護法】【文物保護工程管理辦法】【文物行政處罰程序暫行規定】等爲基礎的法規體系，但按照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的統計，在全國範圍內保護狀況差的不可移動文物有近20萬處——文保工作面臨著『徒法難以自行』的困境。

因此，PPP模式也好，志願修繕也罷，乃至實現2020年『社會力量廣泛參與文物保護利用格局基本形成』的願景，都需要地方財政多盡力、文保部門多上心。『保護爲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強管理』，是全國文物工作會議提出的十六字方針。保護與搶救、利用與管理，有著層次分明的邏輯順序。

讓歷史說話，讓文物說話，『以古人之規矩，開自己之生面』，爲城市文物灑掃庭除，讓熙來攘往的日子復歸寧靜，文化遺存才能展現出歷史的風華。

【論古建騰退中的文脈賡續與民生之衡】

古建築之保護，非獨土木之事，實乃文脈存續之道。西城區以百億之資行騰退之舉，正合【禮記】"修其教，不易其俗"之智，於當代城市治理中開闢出一條兼顧文保與民生的中道。

一、騰退之法，合乎古制新用
【周禮·考工記】言"匠人營國"，其要義在"辨方正位"。今之騰退工程，恰似傳統營國智慧的現代轉譯。昔日會館故居淪爲雜院，猶如明珠蒙塵，非住戶之過，實歷史變遷使然。西城區以財政爲盾，既避"強遷"之苛，又免"放任"之怠，暗合【孟子】"徙木立信"之道。此中分寸，尤見"經權之變"的治理智慧——經者文物保護之常法，權者安置補償之變通。

二、活態保護，深得文物三昧
司馬光【稽古錄】云："物之興廢，系乎其人。"古建築之"活"，不在空置供奉，而在氣韻流轉。騰退後的大柵欄勸業場變身文創空間，恰如【園冶】"巧於因借"之法的現世演繹。此般"亮相"，非簡單騰空，實爲構建新型"人—物"關係：既存梁棟雕甍之形，復現弦歌不輟之神，更暗合【長物志】"隨方制象，各有所宜"的器物觀。

三、多方共治，彰顯制度創新
文保困局自古有之，北宋【營造法式】頒行即含規範營繕之意。今以PPP模式調動社會力量，恰似傳統"義修"制度的制度升級。西城方案中政府主導、市場運作、公眾參與的三角架構，正應【管子】"利出於一孔"的治理哲學。數據顯示，此類模式使文保效率提升40%，印證【鹽鐵論】"善者因之"的經濟智慧。

四、文脈傳承，貴在生生不息
王陽明【傳習錄】言："草木猶有生意者也，況於人乎？"古建築之生機，終繫於人文滋養。騰退後活化利用，當循【閒情偶寄】"忌堆砌，貴自然"之理。如紹興倉橋直街之改造，既存台門風骨，復入市井煙火，深得"致中和"之妙。此般實踐，非惟技術操作，實爲文化哲學的當代踐行。

今觀西城之策，已超越單純空間騰挪，而臻於"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之境。然文保之路修遠，猶需以【營造法式】之精研精神完善細則，持【清明上河圖】般的整體視野統籌規劃。庶幾可令古建如古琴，歷歲月而韻更長；城市似文章，經刪削而意愈顯。此乃真正"文治"之功，亦當代城市文明應有之義。

【論古建騰退之道的三重境界】
（文/國學堂主人）

古建築之存續，向爲文明傳承之要義。今觀京師西城以百億之資行騰退之舉，恰合【禮記】"修其教，不易其俗"之智，實乃傳統營繕智慧與現代文保理念之妙合。余以爲，此中深意，當以三重境界解之。

一曰"正位凝命"之境
【周易】有云："君子以正位凝命。"古建騰退首重歸復其本真之位。昔年譚嗣同故居淪爲雜院，猶若君子蒙塵，實違【營造法式】"各歸其位"之理。今以財政爲基，使民居與文物各得其所，恰如朱熹所言"萬物各得其分"，既全古建之體統，復解百姓之困頓。此中平衡之道，暗合"中庸"至理，非徒耗資財，實爲文明續命之舉。

二曰"活化致用"之境
王陽明【傳習錄】云："知行原是兩個字說一個工夫。"文物保護絕非束之高閣，當如蘇州園林之"移步換景"，在動態中存其精魄。西城方案以"亮相"爲要，深得【園冶】"巧於因借"之髓。昔日會館故居閉鎖於市井，今則化身爲城市文化之"活眼"，此非簡單搬遷，實乃效法古人"通變"之智，使磚瓦木石皆成教化之具。

三曰"文脈永續"之境
【文心雕龍】言："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系乎時序。"真正的騰退須構築長效機制。觀現行法規體系雖備，然如顧炎武【日知錄】所警"法不自行"，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擔當。今倡PPP模式與社會參與，正是對張謇"實業護文"傳統的創造性轉化。猶記梁思成先生當年"整舊如舊"之誡，騰退之後更需以【考工記】"審曲面勢"之謹實施修繕，方不負文明託付。

昔歐陽修作【醉翁亭記】，使滁州一亭成千年文脈坐標。今之騰退工程，亦當以此爲范，使每處解縛的古建都成爲城市文化的"活典籍"。老子云"鑿戶牖以爲室，當其無，有室之用"，騰退之妙，正在於爲古建築創造"文化之無"，使其精神生生不息，永續流轉於民族血脈之中。

【論古建騰退之"活態保護"義理】

古建築之存續，實乃文明血脈之延續。今觀西城區以百億巨資騰退文物建築之舉，恰合【禮記】"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之古訓。騰退非徒遷人徙物，實爲"以時繕修"（【周禮·地官】）的現代實踐，其要義有三：

一曰"解縛還形"。昔司馬光【諫院題名記】云："居是官者，當志其大。"今之文保，首在解除建築之生活負累。如譚嗣同故居淪爲雜院，猶明珠蒙塵，實違【園冶】"巧於因借，精在體宜"之理。騰退使古建脫卸實用枷鎖，重現"飛檐反宇"（班固【西都賦】）的本來面目，此即【營造法式】所謂"各歸其位"的當代詮釋。

二曰"和合共生"。騰退非簡單驅離，【孟子】"居移氣，養移體"之說，正可解此中機杼。西城方案兼顧居民安置，暗合"仁者愛人"（【論語】）的儒家倫理。北宋李誡【營造法式】強調"材分八等，各適其用"，今之騰退亦當使古建與民生各得其所，方不負"文物活態保護"之本旨。

三曰"文脈永續"。王羲之【蘭亭集序】嘆"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騰退後之活化利用，當循【考工記】"審曲面勢"之道。如蘇州園林之修復，恪守"雖由人作，宛自天開"（【園冶】）原則，使古建既存形制之美，復現精神之光。此即張載所言"爲往聖繼絕學"的當代踐行。

然【韓非子·五蠹】有云："事因於世，而備適於事。"今觀全國近20萬處瀕危文物，單靠財政投入確難爲繼。當效法古人"眾人拾柴"之智：南宋【營造法式】刊行天下促成建築標準化，今亦可構建"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的多元保護體系。如徽州民宅"眾籌修繕"之例，正是【周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的生動體現。

昔朱熹言："問渠那得清如許？爲有源頭活水來。"古建築之活態保護，貴在存形、傳神、惠民三者統一。騰退亮相非終點，而是喚醒城市記憶的新起點。誠如【考工記】所云："知者創物，巧者述之守之。"吾輩當以古人之智慧，開時代之新局，使雕梁畫棟不再囿於柴米油鹽，而成爲滋養民族精神的"文化基因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