瘙癢難愈風作祟

我跟隨重慶醫科大學王輝武教授臨證期間，見到頗多皮膚瘙癢病人求治。王輝武多年臨床經驗認為，瘙癢必有風作怪，驅風便能愈頑疾，現以病案說明之。

病案1

剛過四十不惑的余先生，因反覆皮疹求醫。纏綿難愈已半年余，近來遇冷腹痛腹瀉，喉間癢咳不止。見手臂、軀幹全是抓撓後的血痂，大小不一，形狀似銅板。病人說話時，臉上緋紅，舌稍紅，脈數有力。在某醫院用消炎藥，外加塗抹地塞米松膏劑不效，求治於本院。

辨證為血熱夾風型皮疹，擬方：

烏梅10克，黃連5克，白蘚皮20克，蟬蛻10克，赤芍15克，夜交藤30克，大棗12克，甘草9克，白蒺藜15克，薏仁30克，焦三仙各20克，蒲公英30克。5服，每日1劑，水煎2次，取藥液450毫升，分3次,頓服。忌食辛辣、海鮮等發物。

【內經】有『風者善行而數變』，風為陽邪，其性開泄，易襲陽位，即肌表、上部、腰背。本例病患發病均在肌表，周身遊走，乃典型風證。參合舌脈，夫婦雖久病，但身強體壯，正氣未減，血中熱象仍盛，正邪抗爭不相上下。取烏梅、黃連，意在清熱澀腸，止痛止瀉；白蘚皮、蟬蛻、白蒺藜驅風止癢；丹皮、赤芍、水牛角、生地涼血息風；紫荊皮、蒲公英、生甘草清熱解毒。

病案2

王女士每年季節交替時總會來看皮疹，捋起胳膊，滿眼抓痕，沒有大塊血痂。自訴發作起來，奇癢無比，抓撓出血後才感覺通體舒坦。診見舌淡紅、少苔，舌體小，脈細。辨證為血虛生風，擬方如下：

二冬各15克，二地各15克，當歸12克，黃芪30克，黃芩15克， 桃仁12克，紅花10克，升麻12克，花粉15克，白蘚皮20克， 地骨皮20克，紫荊皮20克，黃柏12克 。照方5服，每日1劑，水煎2次，取藥液450毫升，分3次，頓服。忌食生冷、辛辣、發物。

中醫認為風為百病之長。風者，乃東方之生氣，為六淫之首，春季為主氣，但一年四季皆可發病，能與寒、暑、濕、燥、火五氣相合，犯機體致病，風與寒結合就成風寒，與暑相合即成風暑，風燥、風寒、風火（熱）；若素體氣血虛弱，風邪襲體，易血虛生風，上泛於表等諸如此類，均屬外風。用二地、當歸、桃仁、紅花養血活血，血行風自滅；二冬、花粉針對患者體質滋陰潤燥；白蘚皮、 地骨皮、紫荊皮以皮治皮，佐以升麻驅邪透表而祛風，黃柏引虛熱下行，一升一降，上下兩道驅邪外出。

(文中所載處方、治法請在醫師指導下使用)

【論風邪致癢的辨治要旨——從王輝武教授驗案談中醫治風思路】

王輝武教授驗案二則，深契【內經】"風者善行而數變"之旨，其辨治思路彰顯中醫"風邪致癢"理論精髓。余不揣淺陋，試析其要：

一、風邪致病特性
案一餘姓患者呈現"血熱夾風"之候，正應【素問·風論】"風氣藏於皮膚之間，內不得通，外不得泄"之訓。其皮疹遊走、遇風加劇，恰是風性主動、善襲陽位之徵。王教授以烏梅、黃連清熱斂陰為君，佐以白鮮皮、蟬蛻等風藥，暗合"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之奧義。尤妙在用焦三仙顧護脾胃，既遵李東垣"脾胃內傷，百病由生"之誡，又得葉天士"衛氣出於中焦"之真傳。

二、虛實辨治差異
案二王女士屬血虛生風，與案一實證迥異。【諸病源候論】言："人皮膚虛，為風邪所折，則起癮疹。"王教授以當歸補血湯為底方，輔以二冬、花粉滋陰，正合張景岳"真陰不足者，必燥而生風"之論。其用升麻、黃柏構成升降相因之勢，深得【傷寒論】"火郁發之"心法，較之單純祛風止癢更高一籌。

三、用藥法度精微
兩案均用白鮮皮、紫荊皮等皮類藥，既取"以皮走皮"之象，又合現代藥理證實抗過敏之效。然前者配伍赤芍、蒲公英涼血解毒，後者佐以桃仁、紅花活血通絡，同中有異，盡顯"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的經方精神。尤值稱道者，兩方皆注重脾胃調護，或忌辛辣海鮮，或禁生冷發物，體現"治病必求於本"的整體觀念。

【醫宗金鑒】有云："癢屬風證，亦各有因。"王教授二案啟示吾輩：治癢必辨風之虛實，外風宜散，內風宜熄；實者清泄，虛者滋補。然當今臨床多見濫用激素致病情纏綿者，愈顯中醫辨證論治之可貴。學者當於此等處細加揣摩，庶幾不負先賢"審證求因"之訓。

（本文所述方藥須在執業中醫師指導下辨證使用）

【論風邪致癢的辨治要旨——從王輝武教授驗案談"治風三法"】

王輝武教授臨證以"風邪致癢"立論，誠得【內經】"風為百病之長"之三昧。今觀兩則驗案，雖同屬風淫為患，然治法迥異，正合【金匱要略】"夫病痼疾，加以卒病，當先治其卒病"之旨。余不揣淺陋，試析其要：

一、風邪致病機理
案一顯"血熱生風"之候，患者壯年陽盛，血熱搏結於肌腠，如【諸病源候論】所言："風邪客於肌膚，虛癢成疹"。其疹形如錢幣、色赤脈數，正是風火相煽之象。王教授取烏梅、黃連為君，暗合仲景烏梅丸制方之妙，酸苦泄熱以斷風源；輔以白鮮皮、蟬蛻等風藥，恰如葉天士"透風於熱外"之法。

案二屬"血虛生風"，患者舌淡脈細，顯見陰血虧虛。【證治準繩】云："血虛則生風，猶樹木之枯槁則枝葉搖動"，王師以當歸補血湯為底方，佐桃仁、紅花活血，深諳"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之奧義。尤妙在用升麻、黃柏構成升降相因之勢，暗合東垣昇陽散火之法。

二、治風三法析微
1. 疏風透表法：針對外風客表，案一中白蒺藜、蟬蛻之屬，取"其在皮者，汗而發之"之意。然須辨寒熱，熱者配蒲公英，寒者當加荊芥穗。

2. 涼血息風法：血熱生風者，必用赤芍、丹皮等涼血藥，然需佐焦三仙護胃，防寒涼傷中。此即【溫病條辨】"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之誡。

3. 養血祛風法：血虛致癢者，當遵四物湯法。案二中二冬、二地同用，尤合景岳"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之旨。然黃芪用量獨重，乃取"陽生陰長"之義。

三、臨證啟悟
1. 風藥運用之度：風藥多燥，血熱者宜蟬蛻、白蒺藜等清潤之品；血虛者當選荊芥穗炭等制燥存性。案中白鮮皮用量恆重，因此物苦寒清熱而不傷陰，實為治癢聖藥。

2. 臟腑調攝之要：案一兼治腸腑，取"肺與大腸相表裏"之意；案二注重脾胃，遵"氣血生化之源"之理。可見治癢非獨在皮，必求其本。

3. 服藥禁忌之由：忌口之物非徒避發物，實因辛辣助熱、生冷傷陽、海鮮滯脾，皆可礙藥力運行。此即【千金方】"服藥不知食禁，不惟無功，翻成大害"之訓。

王教授驗案示吾輩：治癢如治國，必明"風"之虛實；用藥如用兵，當知"藥"之性情。若能參透"風邪致癢"之機，則頑疾可愈矣。然臨證變化萬千，學者當"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方得中醫辨證之真諦。

【論風邪致癢的辨證施治要旨——從王輝武教授驗案析中醫驅風止癢法】

王輝武教授臨證以"瘙癢必責之風"立論，誠得【內經】"風者善行而數變"之三昧。今觀兩則驗案，雖同屬風邪為患，然病機迥異，治法懸殊，正合【傷寒論】"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之旨，堪為風邪致癢辨證之典範。

案一血熱夾風證，乃【諸病源候論】所謂"風熱搏於肌膚"之候。其證見銅錢狀血痂、遇冷咳癢、脈數舌紅，顯系風邪挾血熱外發肌表。王教授以烏梅、黃連酸苦泄熱為君，佐以白鮮皮、蟬蛻等風藥，暗合劉完素"風本生於熱，以熱為本，以風為標"之論。尤妙在焦三仙消導和中，既防苦寒傷胃，又絕濕熱化源，深得李東垣"脾胃內傷，百病由生"之奧義。方中赤芍、蒲公英涼血解毒，正應【外科正宗】"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之訓。

案二血虛生風證，則屬【醫宗金鑒】"血虛風燥"範疇。患者舌淡脈細、抓痕隱隱，乃肝血虧虛、風燥外揚之象。教授以當歸、二地養血為基，佐桃仁、紅花活血通絡，取"治風先治血"之意；更以升麻、黃柏構成升降相因之勢，既承補中益氣湯"甘溫除熱"之法，又合朱丹溪"陽常有餘，陰常不足"之旨。其"以皮治皮"之用，尤見巧思，白鮮皮等皮類藥既應"同氣相求"之理，又合現代藥物歸經學說。

細究其治，王教授深諳風邪致病特點：一則風性輕揚，故病位偏上偏表；二則風勝則燥，故多兼津傷血耗；三則風為陽邪，易從熱化。兩案雖同用驅風止癢之法，然前者重在清熱涼血以熄風，後者主以養血潤燥以息風，恰如雙水分流，各歸其壑。

今人治皮膚頑疾，多囿於"消炎抗過敏"之窠臼。王教授此案啟示：中醫辨治貴在審證求因，風邪致癢者，或清、或潤、或補，總以調和氣血為要。然須謹記【千金要方】"夫為醫者，當須先洞曉病源"之誡，非經驗老到者，不可輕試其方。學者當於此等處細加揣摩，方能得見中醫辨證論治之堂奧。

（註：本文所述方藥具體應用須遵醫囑，不可盲目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