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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知道袁宏道(中郎),是读了《古文观止》中他写的那篇《徐文长传》,此文妙哉!徐渭之名今日如雷贯耳,中郎先生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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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文人中,如大名鼎鼎的徐文长、唐伯虎、吴承恩、冯梦龙都在科举中遭受挫折而郁郁不得其志。但袁中郎却少年得志,4岁能作对联,10岁当秀才,21岁做了举人,25岁考中进士。他27岁出任江苏吴县知县,到鱼米之乡当了父母官,可谓春风得意。可惜不到两年,先前踌躇满志的袁中郎便连声叫苦:“一入吴县,如鸟之在笼,羽翼皆胶,动转不得,以致郁极伤心,致此恶病……官不去,病必不痊。”袁先假称祖母年迈无人奉养,又自诬身患绝症,活不下去了。他一连写了7份辞职报告《去吴七牍》,在朝廷还未同意下,中郎先生先扔下乌纱帽扬长离去。 & F/ J( l* h" A
; A1 m+ @* f9 \. o+ w" _5 C 袁中郎何以七辞县令,我以为原因有二:一是袁本性情中人。他原以为当县令便可吟弄风月,与诗酒为伴,漫步于山水之间。但现实呢,一县之令,必要处置各种繁琐公务,以至民生疾苦而引发的矛盾。袁中郎不是干不好,而是不想干,他喜好的是:“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谭。”再加上官场倾轧,同僚意见相左,让袁大为感叹:“吴中犹阱也。” }; C% p' ^' K( J |3 N& D
# \. m* s" W& ~, B$ M 二是袁中郎沾染上明代才子睨视天下万物之习,所谓“睨”者,对身旁之人事,皆斜视也,自恃才高,目中无人。他当县令后,便口无遮拦,得罪了当地两位文学前辈王百谷与张幼于,由于袁中郎胸无城府、随心所欲与出言不加检点,很快在吴县官场与文学圈内搞得口碑很差。他的顶头上司苏州推官朱一龙本是其好友,也成了袁的发泄对象。因此,袁中郎自知在吴县呆不下去,选择了退隐与浪游的道路。 7 Q" T; M! o5 {
' _4 s7 r+ u7 w8 W0 D% y/ g 平心而论,中国不少文人的性格都不适宜为官,写文章可以天马行空,议论风发,但处事却缺乏应有的耐心与圆滑,更无法忍受公务与杂事的繁琐。“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是曹雪芹落魄后的精辟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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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P `, {# \* L) Y! J; T 其实,袁中郎恃才傲物是有资本的。他辞官后的十余年中(其间也当过国子监助教等职),他在《答林下先生》中说:人生有五大快活,又说自己好“妻山侣石”、“放情极意”,在字里行间蕴含惊世骇俗之言,令人拍案叫绝。他先后游览过杭州、绍兴、北京、华山、嵩山等地,他写的《兰亭记》《虎丘》《荷花荡》《天池》《晚游六桥侍月记》《游飞来峰至北高峰记》皆语言清新而精致,尤其《六陵》一篇,全文仅163字,读来饶有趣味。袁中郎的文章写得鲜活而极具个性,他的小品文更显示了晚明文学的独特风格,不愧为“公安派”首领的风范。袁中郎被今人列入“古代十大散文家”之一,窃以为,中郎与欧、苏、韩、柳齐肩稍逊风骚,但列晚明文人之首,恐非虚言。 9 {* M Q( @. o. P& p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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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中郎创立的“性灵说”在当时影响颇大。“公安派”的文学主张也引起不少附和者。但袁的个人际遇却很不幸。与他同时代的文人相比,高攀龙活了64岁(含冤自杀),汤显祖活了66岁,赵南星活了77岁,陈继儒活了81岁,袁中郎尊敬的前辈徐文长也在困顿中活到72岁,袁的老师李贽在狱中也活至75岁,但袁中郎却在42岁英年早逝。他死后两天,袁的第二个儿子出生。袁中郎死于病,但他睨视天下、目中无人的性格,恐怕也是他早逝的一个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