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全文翻譯

【九州晨讀】論語·子張第十九: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

【子貢曰紂之不善原文】

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

【子貢曰紂之不善譯文】

子貢說：『商紂的不善，恐怕不像後世傳說的那樣過分吧！因此君子不肯居於下流之處，一旦如此，則天下所有的惡名就會歸集到他身上了。』

【子貢曰紂之不善評析】

商紂王的惡，一方面是成王敗寇，另一方面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子貢於此有明見，是其睿智之處。有一點坐實的惡名就是商朝從他手上終結的，這個惡名他背定了，這就給自己置身於不善之地，所以天下之惡皆歸。君子對此要有警醒和自省，也是觸發君子之上進，惡居下流，自強自新。孔子說：『眾好之，必察焉；眾惡之，必察焉。』對所聞所見，是需要明察，看清事實和實相，不人云亦云。但是呢，既然大家都在說，也不是空穴來風，所以也要有所警醒，見賢思齊，見不賢則內自省也。

【論史衡鑑與君子立身之道——釋子貢"紂之不善"章義諦】

子貢"紂之不善"之論，實為儒家歷史觀與修身學之精微體現。此章載於【論語·子張】篇，乃孔門高弟論史鑑今之要義，其文雖簡，而義理深湛，當以三重維度解之。

一曰歷史評價之辯證。子貢謂"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揭示歷史書寫之弔詭。考諸【尚書】【史記】，紂王"酒池肉林""炮烙之刑"等記載，確有戰國以降層累建構之跡。此與孟子"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孟子·盡心下】）之說相發明，體現儒家"考信"之史學精神。然子貢非為紂王翻案，乃警示後人：歷史評價常因政治成敗而失真，此即王夫之【讀通鑑論】所謂"成則王侯敗則賊"之史觀陷阱。

二曰道德處境之警示。"君子惡居下流"之誡，實為儒家立身大義。【周易·繫辭】云"君子安而不忘危"，正與此呼應。朱熹【論語集注】解此章特重"慎所處"三字，謂"一失其位，則眾惡交集"。觀歷代失勢者如李斯、蔡京之流，確見"天下之惡皆歸焉"之現象。故【大學】"慎獨"之功，【中庸】"戒慎恐懼"之教，皆為此章註腳。

三曰君子自省之工夫。子貢此論非止於史評，更重在修身。孔子"眾惡之必察"（【論語·衛靈公】）與子夏"小人之過必文"（【論語·子張】）諸說，皆可與此章互訓。王陽明【傳習錄】云"克己須要掃除廓清"，正是對"惡居下流"之積極實踐。君子當如顏子"有不善未嘗不知"（【周易·繫辭下】），方能免於"下流"之陷。

要之，此章微言大義，既揭櫫歷史評價之相對性，更申明道德主體之能動性。在今日信息泛濫之世，尤當謹記：於史則考信求實，於人則與人為善，於己則砥節礪行。如此，方不負子貢警示之深心，亦可達致【論語】"古之學者為己"之終極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