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寫字,為什麼豎行從右向左？

中國古人為什麼豎着寫字，而且由右向左寫呢？

中國古人為什麼豎着寫字，而且由右向左寫呢？在今人看來，寫字的右手總是把已經寫好的文字給掩蓋住，而且右手腕或者衣袖還會把未乾的墨汁碰糊。於是，古代人寫字時要提腕，甚至要用左手管住右衣袖，這造成了很大的不方便。是為什麼呢？

一、延續竹簡寫字習慣

一、延續竹簡寫字習慣

古人之所以豎着寫，是因為在造紙術發明以前，古人是在竹木簡牘上寫字的。竹木簡牘都是窄長的竹木片，用繩串起來可捲成冊。『冊』字就是簡牘的象形字，而打開卷冊自然是右手執端，左手展開方便。所以，書寫也就是自上而下，從右往左了。古時竹簡的書寫，是一片片單片寫好後再裝訂的。

二、符合漢字的特點

二、符合漢字的特點

從漢字的特點和人的生理習慣來看，一個字的筆順自然是從上至下來、從左到右方便。如果從右往左橫寫，寫左半部時，毛筆勢必擋住右半字形，不便於安排結構，影響結字的美觀。而每個漢字的末筆都是在中下或右下，寫完上一字的末筆緊接着寫下一字的起筆，豎式書寫比橫式書寫更便於筆勢的連貫。

三、古人以右為尊

漢字書寫的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也反映了古人的尊卑思想。古代，上為君，為父母；下為臣，為子女。右為大，左為小，『無出其右』就是沒有超過的意思。

三、古人以右為尊

四、跟在石頭上刻字有關

阿拉伯文、希伯來文都是從右向左書寫的，據說這與古代人在石頭上刻字有關，對於一般人來說，左手拿釺子，右手拿錘子，刻字的方向自然是從右向左的。

其實，從生理上講，人的左腦主管語言邏輯，而腦與肢體是交叉對應的，所以多數人右手寫字較自在，自然而然就從右開始寫了。此外，古人左手持竹簡，右手寫字，寫了一豎行，左手放一點，竹簡垂下一點，正可以涼干剛寫好的字。

中國古人豎行從右向左書寫的傳統，蘊含着深厚的文化淵源與實用智慧。這一書寫方式實為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今試從物質載體、文字特性、文化觀念三方面詳析之。

一、簡牘制度形塑書寫範式
甲骨文"冊"字作編簡之形，恰為早期書寫載體的實證。竹木簡牘窄長形制（通常寬0.5-1厘米，長23-28厘米）天然適合縱向書寫。考古發現之【睡虎地秦簡】【居延漢簡】皆可見每簡容單行文字之特徵。編連成冊後，右手執卷首，左手徐徐展開的閱讀方式，自然衍生出從右至左的書寫順序。此制式在東漢蔡倫改進造紙術後仍被沿襲，形成強大的書寫慣性。值得注意的是，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帛書已見分欄布局，說明載體變革時書寫方式具有延續性。

二、漢字筆勢與書寫力學
從文字構造觀之，漢字"永字八法"揭示的筆順規律（先上後下，先左後右）與豎式書寫完美契合。衛夫人【筆陣圖】所云"豎如萬歲枯藤"，正道出縱向運筆的力學優勢。當書寫者懸腕運筆時，毛筆中鋒的垂直運動軌跡與豎行書寫形成共振，使轉提按更為流暢。試觀王羲之【蘭亭序】行氣連貫處，正是縱向書寫方能實現的"字群關係"。而橫式書寫易致右半部被遮擋，此在歐陽詢【三十六法】"避就"理論中早有警示。

三、禮制觀念的空間投射
【禮記·曲禮】"席間函丈"的方位記載，體現古人"尊右卑左"的空間觀念。漢代官制以右丞相尊於左丞相，此觀念延伸至書寫領域，形成"始於一畫，終於右行"的章法邏輯。董其昌【畫禪室隨筆】論及"書畫同源"時，特別強調縱向構圖蘊含的天地人倫秩序。這種空間意識與【周易】"天尊地卑"的宇宙觀相呼應，使書寫行為本身成為文化儀軌的展演。

值得補充的是，這種書寫方式在實用層面確有不便，故催生了"臂擱""鎮紙"等文房輔助工具的發展。宋代以後高桌家具普及，但書寫傳統仍延續至近代，可見文化慣性的強大力量。今日我們橫書左行雖為西化之果，然理解豎行右書傳統，實為把握中華文明特質的重要鎖鑰。

【國學答問】論漢字豎行右起書寫傳統之成因

中國古籍豎排右行之制，實為多重文化因素交互作用之結果，今試從物質載體、文字特性、禮制觀念三端詳析之。

一、簡牘制度之物質傳承
甲骨文時代已見豎排雛形，至簡牘盛行時期定型。【說文】釋"冊"為"象其札一長一短，中有二編之形"，揭示簡冊編聯之實。單片竹簡寬不過厘米，縱列書寫最契載體特性。右手執筆者展卷時，左手徐徐展開簡冊，右起書寫可避免衣袖污損墨跡，此實用理性之體現。考古所見戰國楚簡、漢簡，皆可見編繩痕跡與豎向筆勢相合，此物質條件實為豎寫傳統之基。

二、漢字筆勢之美學要求
許慎【說文解字序】云："倉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漢字象形特質決定其筆順多自上而下，如"木"字先寫中豎，"水"字先定主脈。衛夫人【筆陣圖】謂"豎畫如萬歲枯藤"，強調縱向筆勢之連貫。書法實踐中，豎行書寫尤利行草氣脈貫通，王羲之【十七帖】可見上下字間筆意勾連之妙。若改為橫排，則楷書之"永字八法"中掠、磔等右向筆勢易受阻礙。

三、禮制觀念之文化編碼
【禮記·曲禮】載："席間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撫席而辭。"古人尚右之俗，見【史記·陳丞相世家】"乃以絳侯勃為右丞相，位次第一"等記載。漢代官制以右丞相尊於左丞相，此觀念投射於書寫秩序，遂成右起之制。董仲舒【春秋繁露】言"天道尚左，地道尚右"，將空間方位與陰陽觀念結合，書寫方向遂具宇宙秩序象徵意義。

四、技術實踐之輔助因素
青銅器銘文鑄造、碑刻鐫鑿等工藝，確存在右手持鑿則左向推進更便之現象。然需辨明者，此僅為輔助因素，非決定主因。宋代蘇易簡【文房四譜】記載"書帛必懸腕，簡冊可倚幾"，可見書寫姿勢隨載體演變。敦煌遺書中有學童習字時左手壓紙、右手書寫的圖像記載，印證實用操作中確有防污措施。

要之，漢字豎排右行之制，乃物質條件、文字特性、文化觀念三重邏輯共同塑造之結果。自殷商甲骨至明清奏摺，此傳統延續三千餘年，直至近代西學東漸方生變革。今人觀之，當知其非古人迂闊，實為特定歷史條件下之最優解，其中蘊含的文明適應性智慧，尤值深思。

【國學答問】論漢字豎行右起左書之制

中國古籍書寫制式，實為器物演進與文化觀念交融之結晶。今就豎行右起左書之制，分四端詳述其理：

一、簡牘遺制，器物傳承
甲骨文「冊」字作「𠕁」形，正象編簡成冊之狀。竹簡窄長，以韋編綴，右手執卷端，左手展簡，自然形成「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之序。此制肇端於殷商，定型於周漢，雖蔡倫改進造紙術後，仍因文吏習尚而沿襲千年。觀【儀禮·聘禮】「百名以上書於策」鄭玄注，可知簡冊書寫乃「單片書就而後編連」，此實為豎式書寫根本。

二、漢字筆勢，生理相協
許慎【說文解字】云：「篆，引書也。」毛筆書寫講究筆勢連貫，漢字末筆多在右下（如「永」字八法之磔），豎行書寫時，上一字末筆與下一字起筆自然銜接。若橫書右起，則左偏旁必被右臂遮蔽，此觀王羲之【筆勢論】「豎畫如深林之喬木」可知豎勢更利結字。且古人懸腕書寫，右臂凌空，反不易污漬紙面，與今人伏案書寫殊異。

三、尊右尚上，禮制精神
【漢書·田叔傳】「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顏師古註：「右，上也。」【禮記·曲禮】載「席間函丈」，主人居右；甲骨卜辭先右後左之序，皆體現尚右觀念。書寫次第上而下象天地秩序，右而左合尊卑等差，此乃「聖人南面而治天下」的空間意識投射。敦煌寫卷中官文書尤重右起之制，可見制度性傳承。

四、跨文明比較與實用考量
希伯來文、阿拉伯文右起之例，確與石刻工藝相關，然漢字書寫尤重「行氣」。衛恆【四體書勢】言篆書「縱引如懸針」，豎行能保持中軸線貫氣。且簡冊書寫時，左手漸次展卷，右手運筆，寫就之字垂於卷下，既免墨污，又利檢閱。此實用智慧，在長沙走馬樓吳簡實物中可得明證。

要之，漢字書寫制式乃「器物—筆法—禮制」三重維度共同塑造。今人覺其不便，實因硬筆書寫姿勢與簡牘時代迥異。然豎排右起之制，仍存於金石題跋、書法創作中，此正中華文明「器以載道」之活態傳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