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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觀點] 做書者說·回望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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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基 發表於 2017-2-18 16:3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寫作考古學史和博物館史是思想和智力的冒險。對學科一路至今的『來時路』的觀察是否可能與學科自身對『過去』的觀察截然分開?學科史的寫作究竟應該是客觀記錄,還是感同身受地重演再現?正如卞之琳【斷章】中的名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如果樓上人並不在乎橋上人看什麼,那麼對橋上人的觀看與對路上人或者車內人的觀看別無二致,而觀看者也無需是樓上人。正是由於同看風景,樓上人才既能留意到也能理解橋上人。

立足於風景的站在樓上看橋上就是我心儀的考古學史和博物館史的寫作之道。在過去的四年裏,我嘗試以此立場觀察和寫作博物館史。【名山:作為思想史的早期中國博物館史】為這場令人愉悅的冒險畫上句號,與2012年出版的【暗流:1949年之前安陽之外的中國考古學傳統】構成高唱低和的姊妹篇。

為什麼要回望中國博物館的最初一世紀?因為來路已漫漫不可尋。對於中國博物館史而言,1956年全國博物館工作會議是不容迴避的重要節點。作為新中國文博事業的掌門人,鄭振鐸對一路走來的中國博物館當時做出的總體評價是『數量太少』、『質量太差』的『古董鋪子』和『雜貨攤子』。這自然是中國博物館界準備改弦更張重整出發的投影,但也是當時多數博物館破敗凋零的現實反映。然而,這並未能真實地反映出1949年之前中國博物館的發展狀態。事實上,中國博物館的第一個八十年成績不俗,只是日本侵華戰爭的爆發給中國博物館帶來了滅頂之災,而戰後數年間的恢復不足一成。因此人們對中國博物館的第一個黃金時代的記憶已經漫滅不清。無論是考古學,還是博物館,對大多數篳路藍縷的開創者們的記憶都已褪色,那些不在聚光燈下的『暗流』傳統尤有被遺忘之虞。就像康恩面對第一個黃金時代的美國博物館群體,感慨博物館曾經雄踞智識生產中樞一樣,在持續數年的資料爬梳和現場回訪中,我也不斷地被曾經活躍地投身於啟迪民智,振奮民族精神的早期中國博物館所深深折服。令人遺憾的是,在最近半個世紀的回顧中,如此多元、靈活的早期中國博物館被扁平化、同質化了。

來時路有何回望價值?考古學史或者博物館史的多元式書寫都不可避免地涉及眾多暗流傳統,但我並不認同大費周章地追求絕對意義上的最早或者最全,打撈罕被提及的記憶。如果一段歷史從未對後來者形成或顯性或隱性的影響,也就意味着學科遺產價值的缺失。因此,我反而更關注典型個案,以及被過度拔高或者貶抑的傳統。在我的心目中,學科史寫作實際上是學科自我定位和評估遺產的方式。因此,學科史的寫作衝動實際來自當下的學科實踐。當下博物館發展面臨的諸多抉擇其實並不是史無前例的,在選擇何去何從時,回頭尋找歷史經驗和智慧無疑是事半功倍的辦法。博物館面臨的文化遺產歸屬權和代表性爭議,不也同樣擺在都會博物館和民眾教育博物館面前?博物館應該如何積極地打破自我約束,融入社會之中,不也曾經困擾早期大學博物館的從業者們?他們的回答,無論對錯,都將成為我們的借鑑。因此,為了前瞻而後顧,為了去脈而追溯來龍,這才是回望的真正價值。

如何回望來時路?如果考慮到,無論是考古學還是博物館都各有獨特走法,繞開對各自步法的理解,對來時路的觀察就只能止步於浮光掠影。如果認同考古學和博物館都是物的敘事機制,物質文化研究的成熟就使回望變得可遇又可求了。物質文化研究強調,物質不是與精神相對立的客觀基礎,而是物質、社會和精神屬性三位合一的整體,也是具有高度能動性的行為者。這構成了【名山】的方法論出發點:早期博物館事業的先賢們以物敘事,而我們的學科史回溯則從物出發,以物逆意。物成為我們超越時空,叩問中國博物館的先行者們的中介。先行者們的努力也就不再是不帶情感的時間、地點和事件的堆砌,而變成通過館藏、空間和展陳三個方面表達的博物館敘事。

無論是化私為公的故宮博物院,還是白紙新造的中博院,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從萌生到定型的過程中的躊躇反覆、順流逆流都無一遺漏地體現在館藏的拆分、重組和館舍的改造新建上。故宮一再強調卻又不斷重釋的『完整故宮』觀念,中博院以幾近苛刻的方式營建新館,都表明館藏和館舍是博物館的核心,也是博物館史的中心內容。同樣重要的還有常設展和臨時展,常設展以博物館的永久館藏為展陳品,表達相對穩定的基本定位,而臨時展則靈活地調用一切可堪調用的資源,表達對變化的時機的關懷。在此觀念之下,我們再去觀察無論是作為中博院實際開幕展的1948年聯合展覽會,還是作為抗戰動員的1940年廣東文物展覽會,都會發現,中國博物館的先行者們都深知此理,熟諳此道。

回望來時路固然是我的寫作初心,而尋找去向途才是使冒險變得有意義的終極動力。畢竟能將學科遺產轉變成為繼續前行的榜樣和借鑑,才是每一次冒險的最好回饋。

田李土 發表於 2025-4-24 23:38 | 顯示全部樓層
【學科史書寫的闡釋學維度——論考古學史與博物館史的書寫範式】

(引論)
觀卞之琳【斷章】之妙喻,恰為學科史書寫提供精當隱喻。學科史書寫者既非超然物外的"樓上觀者",亦非機械記錄的"橋上行人",而應是兼具雙重視域的闡釋者。此中深意,足為考古學史與博物館史書寫範式之鏡鑒。

(書寫立場辨)
學科史書寫首重闡釋學立場。伽達默爾"視域融合"理論揭示,歷史理解本質上是古今視域的辯證統一。作者所倡"樓上觀橋上"之喻,實與錢鍾書"闡釋之循環"暗合。考古學史若止於器物編年,博物館史若囿於機構沿革,則如觀畫僅辨丹青而失氣韻。鄭振鐸1956年之評,恰需置於戰時文物南遷、戰後百廢待興之特定視域中理解,方見其"古董鋪子"論斷的歷史語境性。

(歷史記憶的層累)
早期中國博物館史的"記憶漫滅"現象,印證了哈布瓦赫集體記憶理論。1937年前中國博物館的黃金時代,其教育功能之發揮(如南通博物苑之"啟民智")、陳列理念之創新(如中央博物院之"生態陳列"),在戰後重建敘事中漸被"扁平化"。此非史實湮沒,實為記憶重構過程中的選擇性遺忘。考古學史的"暗流"傳統,尤需借鑑福柯"知識考古學"方法,在體制化敘事外發掘那些"被壓抑的知識"。

(價值判斷的尺度)
學科史價值非在"最早最全"的考據競賽。陳寅恪"了解之同情"說啟示我們:史家當入乎其內而觀其精神,出乎其外而察其流變。安陽考古與"非安陽傳統"的張力,早期博物館"啟迪民智"與戰後"階級鬥爭敘事"的轉換,皆需在知識社會學框架中把握其嬗變機理。柯林伍德"重演論"在此尤具啟發性——理解歷史即重演古人思想。

(餘論)
回望來路的價值,正在於為當下學科發展提供"反思性觀照"。中國博物館從"雜貨攤"到"文化中樞"的轉型,考古學從"證經補史"到"多元闡釋"的演進,皆需在歷史連續性與斷裂性的辯證中把握。學科史書寫之要義,終在於使"逝去的傳統"成為"活着的遺產"。如此,方不負先賢篳路藍縷之功,亦為後來者開示門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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