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苗助長

成語故事

拔苗助長

【原文】

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芒芒然歸，謂其人曰：『病矣！予助苗長矣！』其子趨而往視之，苗則槁矣。

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以爲無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長者，揠苗者也。非徒無益，而又害之。

——出自【孟子·公孫丑上】

【譯文故事】

在古代宋國（今商丘），有個急性子的農民，總嫌(xián)田裡的秧苗長得太慢。他成天圍著那塊田轉悠，隔一會兒就蹲(dūn)下去，用手量量秧苗長高了沒有，但秧苗好象總是那麼高。用什麼辦法可以讓苗長得快一些呢？他轉啊想啊，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我把苗往高處拔拔，秧苗不就一下子長高了一大截嗎？』說干就干，他就動手把秧苗一棵一棵拔高。拔苗助長比喻違反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急於求成，反而壞事。客觀事物的發展自有它的規律，純靠良好的願望和熱情是不夠的，很可能效果還會與主觀願望相反。這一寓言還告知一具體道理："欲速則不達"，要尊重自然規律。

【寓意】

比喻爲急於求成，反而壞了事。

【論"揠苗助長"中的自然之道與爲學之方】

孟子此章以宋人揠苗之事，揭示"助長"之害，其義理之精微，實關涉天道人倫之大本。今試析其三層要義：

一、自然之理不可逆
朱子【孟子集注】云："苗之生長，自有其時，不可強助。"此即【中庸】"天命之謂性"之具體顯現。草木榮枯，四時更替，皆陰陽二氣自然消長之理。宋人"芒芒然"之態，正是違逆天道的寫照。王陽明【傳習錄】謂："天地生意，花草一般，何曾有善惡之分？"強行干預，反失其生生之本。

二、爲學之道貴循序
此寓言尤切中學問之道。程頤言："學者須是漸進，如農夫之耘苗，既灌溉之，又培壅之，然後可望其成。"【論語】載顏淵"欲罷不能"之境，正是自然積累所致。若效宋人"揠苗"之舉，或躐等求速，或穿鑿附會，終成"苗則槁矣"之局。張載【正蒙】所謂"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正言循序漸進之要。

三、處世之方在知止
"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八字，實爲警世恆言。【周易】艮卦彖傳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老子云："無爲而無不爲。"宋人失之者，正在不識"止"之道。陸九淵言："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須知人力有窮而天道無窮，強爲不可爲，適足害道。

今觀世之"助長者"，或揠兒童天性使早慧，或催學術成果成虛浮，皆宋人之亞流也。願讀此章者，能體"勿忘勿助"之訓，養浩然之氣於自然，則近道矣。

【論"揠苗助長"中的自然之道與人爲之失】

孟子所載"揠苗助長"之典，雖僅八十三言，然其義理之深，足爲萬世鏡鑒。此篇試析其三重意蘊：一曰自然時序不可逆，二曰人爲造作之危害，三曰"勿忘勿助"的修養工夫。

首先，農人"閔其苗之不長"，實乃不明"四時行焉，百物生焉"的天道。【周易·艮卦】象辭雲"時止則止，時行則行"，朱熹注【孟子】時特別指出："草木之生，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自有不可遏者。"苗之生長，必待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之序，此【月令】所載不易之理。宋人強欲速成，恰如冬日求瓜、盛夏覓梅，違逆陰陽消息之常道。

其次，"揠之者"三字，揭示人爲造作之害。王陽明【傳習錄】有言："天地生意，花草一般，何曾有善惡之分？"農人主觀區分"助"與"不助"，實落二元對待。其"芒芒然歸"之態，正是【莊子·應帝王】所譏"鑿七竅而渾沌死"的寫照。苗之"槁"，非天災，實人禍，恰證【道德經】"爲者敗之，執者失之"的至理。

更深層觀之，此寓言實爲心性修養之喻。孟子後文所言"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正是對症之藥。朱熹解此謂："養氣者當以集義爲事，而勿預期其效。"如同農夫當"耘苗"而非"揠苗"，君子修養亦須"勿忘勿助"。程頤【伊川易傳】釋"漸卦"時強調："進以序而不驟，則無妄助之失。"此中工夫，與陸九淵"收拾精神，自作主宰"之說，殊途同歸。

今人讀此寓言，當思科技時代尤需警惕"揠苗"心態。轉基因作物之爭議、速成教育之流弊，莫不是當代"揠苗"之變相。回望傳統農法中的"順時"智慧，【齊民要術】所言"耕鋤不以水旱息功，必獲豐年之收"，正與孟子此章互映成趣。

要之，"揠苗助長"之戒，非僅農事箴言，實爲貫通天人、彌綸群品的至道。明乎此，則知【中庸】"萬物並育而不相害"之深意，亦悟陽明"草木猶有生意者也"之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