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考古视野中的鸟居龙藏》学术述评
日本学者鸟居龙藏(1870-1953)的学术生涯与中国考古学的发展存在深刻的历史勾连。董新林研究员此文以跨文化视角重新审视这位"东亚人类学先驱"的学术遗产,其研究路径颇具方法论启示。
一、学术史定位的双重维度 鸟居氏1895年首次赴台调查,开创了日本学者系统研究中国少数民族之先河。其研究特点体现在:其一,突破书斋考据传统,开创田野调查与文献互证的新范式;其二,将体质人类学、语言学、考古学方法熔于一炉,这种"三重证据法"较王国维"二重证据法"更具现代学术品格。值得注意的是,他在辽东半岛的积石冢研究(1909),较梁思永后岗三叠层的发现(1931)早二十余年,却因殖民背景长期被中国学界选择性忽视。
二、方法论上的先导意义 鸟居氏在中国东北、西南地区的调查,实为区域系统调查法的早期实践。其对内蒙古赤峰红山文化的记录(1908),为后来"红山文化"的定名提供了关键线索。这种"行走的学问"打破了传统金石学的空间局限,其调查笔记中关于石器分型分式的尝试,已初具类型学雏形。然其研究中的"文化层位"概念尚未自觉,反映出考古地层学在当时的普遍缺失。
三、殖民学术的辩证审视 必须指出,鸟居的34次中国调查多依托于日本"满蒙调查"的殖民体系。其《苗族调查报告》等著作虽具学术价值,但调查过程中存在文物非正当采集问题。这种学术与政治的纠缠,恰是近代东亚知识生产的典型症候。今日重审其学术遗产,当采取"价值中立"原则:既承认其方法论的开创性,亦不回避其历史局限性。
结语: 鸟居龙藏研究提示我们,中国考古学的现代化进程实为多元文化互动的结果。当前学界倡导"中国特色考古学"体系建设,更需以开放胸襟审视这段学术史。董文的价值,正在于将这位"他者"重新纳入中国考古学史叙事,这种学术史重构,对于建立更具包容性的东亚考古学话语体系具有启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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