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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语典故] “汉江女神”之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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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强 发表于 2017-6-16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汉江,又称汉水,其名称因流经地域不同而各有变化:流经沔县称沔水,东流至汉中始称汉水,安康至丹江口段在古代被称作沧浪水,襄阳以下则习惯被称作襄江或襄水。与之有关的“汉江女神”传说,最初与《诗经·周南·汉广》“汉有游女”有关,后来演绎出来的“汉女解佩”故事,以及由此形成的“汉江女神”传说,则主要发生在襄阳的万山脚下。

从语言学角度看,“汉江女神”的语义内涵有一个复杂的变化过程。最初《诗经·周南·汉广》的记载,仅仅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这个“游女”,应该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人物,并无神话色彩。先秦时期,这个神话故事尚未成型。虽然皇甫谧《帝王世纪》、王嘉《拾遗记》将“汉江女神”与周昭王二妃联系起来,但此故事写成较晚,且与《诗经》“游女”无直接关系,证明不了《诗经》中的“游女”已经具有了神性。

入汉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汉代传《》者最著名的有四家,即齐、鲁、韩、毛。其中,毛《》醇正,其所言“游女”尚属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但其他三家的解释却发生了变化,《诗经》中的“游女”变成了汉水上的“神女”。如《文选》李善注引韩《》曰:“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又引薛君章句曰:“游女,汉神也,言汉神时见,不可求而得之。”这个所谓的“汉神”,究竟是什么神灵呢?李善注又引刘向《列女传》称:“游女,汉水神。郑大夫交甫于汉皋见之,聘之橘柚。”这个故事的详细情节,见于《文选》李善注引《韩诗内传》:“郑交甫遵彼汉皋台下,遇二女,与言曰:‘愿请子之佩。’二女与交甫,交甫受而怀之,超然而去,十步循探之,即亡矣。”这个故事,刘向《列女传》也有记载,文字稍异。在此,“游女”成为两个,但尚无确切名字。这说明《诗经》中的“游女”,已经被增加了时代(周朝)、地点(汉皋)、事件(见郑交甫)、人物(二女、郑交甫)等元素。“郑交甫”的介入,成了见证“游女”神性的关键人物。汉皋,即今天的万山,在襄阳古城西五公里。

根据王先谦的《诗三家义集疏》,鲁《》说、齐《》说“游女汉神”,已经有了郑交甫的参与。这说明,在西汉早期,《诗经》中的“游女”已经成为“汉水之神”,并与郑交甫故事产生了联系。汉焦赣《焦氏易林》证明了这一点:“乔木无息,汉女难得。祷神请佩,反手离汝。”“二女宝珠,误郑大夫。君父无礼,自为作笑。”由此可见,襄阳地区流传的“汉江女神”传说,在西汉早期已经产生并流传,并成为说《》者解《》的文献依据。

但这并不能说,齐、鲁、韩三家《》仅仅如此理解“游女”。我们看《韩诗外传》引“孔子南游,适楚,至于阿谷之隧,有处子佩瑱而浣者”章,引《诗经》“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此“游女”即为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游女”在此只是一个泛称,与《诗经》中的“游女”已非同一人。就此而言,汉代的“汉江女神”,同时具有神性和人性两个方面的特点。

根据两汉时期文学作品看,《诗经》中的“游女”,往往被称作“汉女”“游女”,并被广泛认作汉江“水神”,如扬雄《羽猎赋》“汉女水潜”,张衡《南都赋》“游女弄珠于汉皋之曲”,王逸《楚辞·九思》“周徘徊兮汉渚,求水神兮灵女”,等等。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江女神”又与《楚辞》中的湘夫人联系在一起,这大概源于曹植《洛神赋》“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而晋皇甫谧《帝王世纪》将二女落实为周昭王二妃,并提出其确切的名字为延娟、延娱。这说明,魏晋时期,“汉江女神”已进入史书,并在名字、时代上越来越确切。很可能在这个时候,“汉江女神”已经受到当时人祭祀,所以郦道元《水经注》记载有“汉庙堆”,并称“昔汉女所游,侧水为钓台,后人立庙于台上。世人睹其颓基崇广,因谓之汉庙堆”。这个地方大致在今天的万山下,所以《水经注》又说“山下水曲之隈,云汉女昔游处也”。这个“山下”,即万山下。

由以上“汉江女神”的语义变化可以看出,这个神话传说,实际上体现了古代中国“文化一统”的基本思想。《诗经·周南·汉广》中的“游女”诗歌,很显然属于一个“南方故事”。但是,汉说《》的齐、鲁、韩三家皆属北方学者,他们都非常重视发生在南方的这个“游女”故事,不仅赋予她神性,而且与生活在北方的“郑交甫”发生联系。“汉江女神”故事的产生,很可能是南北文化交融而成的结果。

“游女”在北方很难看到,而郑交甫、水神主要属于北方文化元素。先秦祭祀的对象中,很少有水神,如《汉书·郊祀志》记载秦始皇“祠名山川及八神”,即无水神事。但这不能说先秦北方文化中就没有水神的存在。杜预注《左传》“螭魅罔两”,以为“罔两”即水神,虽然这个水神还主要是一种虚构的非现实性神灵。而南方“游女”进入北方神话系统后,不仅使得“水神”形象非常具体,而且与现实生活有密切关系,且以女性神灵出现,很容易为人所理解和接受。这样,南方的母题故事,与北方的人物、神祇相联系,就产生了融南北文化于一体的“汉江女神”传说。对于南方人民而言,“汉江女神”不仅是一个确实的存在,而且能够为南方人民带来好处。“汉江女神”的优美、温婉、高雅、神性,同样给北方人民带来了无限美好的想象。北方频仍的水灾、水患,同样使他们渴望“汉江女神”的庇佑。甚至爱情中的幸与不幸,生活中的快与不快,都使他们乐意将“汉江女神”作为倾诉的对象。所以我们才会看到,扬雄、张衡、王逸、曹植、陈琳、阮籍等人的诗歌中,都出现过“女神”的描写。如曹植《洛神赋》说:“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陈琳《神女赋》说:“赞皇师以南假,济汉川之清流。感诗人之攸叹,想神女之来游。”阮籍《咏怀诗》说:“二妃游江滨,逍遥顺风翔。交甫怀环佩,婉娈有芬芳。”在他们的作品中,“神女”或忧郁、愉悦,或飘逸、优雅,或逍遥、洒脱,不仅拓展了诗人与读者的想象,而且为中国文学作品塑造了一个魅力十足的“女神”形象。

    (作者:刘群 系湖北文理学院文学院教授)

明月圆缺 发表于 2025-6-19 0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汉水神女考辨:从〈汉广〉游女到解佩传说的文化嬗变》

汉水流域女神崇拜之流变,实为华夏水系神话体系演进之典型个案。今就文献所载,试析其三重嬗变轨迹:

一、先秦本源:《周南·汉广》之"游女"本相
考《毛诗故训传》释"汉有游女"为"无求犯礼之女",郑玄笺注更明言"喻贤女虽出游流水之上,人无欲求犯礼者"。此中"游女"当为汉滨采撷之民间女子,与《楚辞·九歌》体系化之水神祭祀有本质差异。值得注意的是,《吕氏春秋·音初》载"涂山氏女歌'候人兮猗'",已见人神交涉雏形,然汉水流域至战国末尚未形成固定神女谱系。

二、汉代神格化:经学阐释与方术信仰之合流
西汉今文经学派构建神话体系尤具特色。韩《诗》学派将"游女"释为"汉神",实为方士文化与经学阐释交融之产物。刘向《列仙传》载郑交甫遇神女事,已形成完整叙事单元:汉皋台(今襄阳万山)为地理坐标,解佩遗珠为核心母题,且神女增至二位数。此与《山海经·中次八经》"汉女所浴"记载形成呼应,暗合秦汉时期"二妃—帝女"的双女神崇拜模式。

三、六朝定型:文学书写与地志记载的互文
《水经注·沔水》引《襄阳耆旧记》明言:"万山北隔沔水,父老传即交甫见游女处。"郦道元将传说地理精确到襄阳万山潭,标志地方性叙事的完成。值得注意的是,曹植《洛神赋》"感交甫之弃言"用典,显示该传说已进入主流文学传统。至唐代《初学记》引《韩诗外传》佚文,更增"神女弄珠"细节,完成从经学注疏到文学意象的转化。

此演变过程揭示先秦至六朝文化转型之三大特征:其一,儒家经典阐释与民间信仰的互动;其二,水系神话的地方化与标准化并存;其三,女性神祇形象从道德象征向审美意象的转变。襄阳万山作为传说核心区,实为楚文化北渐与中原文化南传的重要见证,较之湘君、宓妃等水系女神,汉江女神的"解佩"母题更凸显商贸水道文化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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