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評析莫讓古建因缺乏保護意識而消亡

近日有媒體走訪中國文物大省山西的古村落，發現古建保護面臨窘境，文章援引了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副主席常嗣新的說法：古建面積在2萬平方米以上的古村落，山西大約有2000座，但由於資金不足、產權糾紛等原因，大多數古村落年久失修，近一半古建築面臨倒塌危險。

且不說山西當地近一半古建築面臨倒塌危險的結論是否足夠嚴謹，但近些年山西古建面臨的困境引發了眾多媒體的關注確是事實。2015年【光明日報】曾報道，山西73%以上的古建築存在不同程度的險情。（【如何留住歷史的記憶】 2015年2月11日）山西的古建資源到底有多少？此前媒體報道的一組數據或能給出答案：山西是中國古建築遺存最多的省份，總量多達28027處，其中木結構建築上起魏晉，下至民國，時代連續，品類齊全。尤其現存元代以前木結構建築470座，佔全國現存同期同類建築近80%。（【中國古建保護面臨專業隊伍『匱乏』的挑戰】 新華網 2012年12月26日）這些品質超群的古建連同附屬的彩塑、壁畫等，共同構成了獨一無二的中國古建築標本體系，集中反映了古代建築文明的綜合成就。

然而，這些令人欽羨的古建資源，似乎並沒有形成與之相匹配的保護意識和規章制度。去年有媒體專門聚焦了山西晉城一些地方為了採煤而毀壞、拆除古建的做法，事情曝光後，當地政府表示將深刻汲取教訓，採取有力措施積極整改。作為不可復生的歷史資源，相較於誘人的眼前利益，在監管不到位的情況下，容易面臨被棄之不顧的風險。

不斷見諸報端的『中國平均每天都有80到100個古村落在消失』（【讓每個中國人都有『家』可回】 新華社通稿 2015年4月30日），『在長江、黃河流域，頗具歷史、民族、地域文化和建築藝術研究價值的傳統村落，2004年總數為9707個，到2010年銳減至5709個，平均每年遞減7.3％，每天消亡1.6個』（【傳統村落急劇消失意味着什麼？】 光明日報 2014年1月9日），這些數據恐怕並非是危言聳聽。多數古建築走過了數百年的風風雨雨，而毀壞與消失卻在旦夕之間。若每個地方主政者都懷着『多不足惜』的心態，無異於是古建保護最大的隱患。

談及古建資源保護的不足，當然可以找出太多的理由與現實原因，資金不足、產權糾紛、專業人才匱乏等等。但一切事在人為，就古建保護而言，當前最需要解決的當是擺正意識的問題。諷刺的是，與大量傳統古建築、古村落遭致冷落相比，當前不少地方在修建仿古建築、挖掘地方歷史資源上，似乎又並不缺乏熱情與投入。這再次反映了古建築的保護，可能並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對於古建歷史價值的認識不足，自然會影響到地方在投入上的偏好。事實上，從功利的角度而言，強化古建保護，也是為地方的未來進行投資。因為隨着時間推移，古建築、古村落的稀缺性將愈發突顯，無論是作為旅遊資源，還是歷史文物資源，其價值都將提升。山西擁有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古建資源，雖然在當下看來，保護的成本不可小視。然而從未來看，只要保護得當，必定會成為獨一無二的經濟與人文『富礦』。這對於正經歷產業轉型的山西而言，也不無啟發意義。

梁思成有言：『古建築絕對是寶，而且越往後越能體會它的寶貴。』反之，無視古建築價值，肆意毀壞它們的代價，越往後也將越發體現出來。坐擁規模龐大、歷史悠久的古建築，卻沒有足夠保護它們的歷史感與責任意識，無疑是山西的一大遺憾。山西的古建保護的困境，是當前整個古文物保護的一個縮影。因此，對於包括古建築在內的文物保護，整個社會其實都亟待一場認知的刷新，如此方能真正導向務實的保護行動。

古建保護之困：意識缺位與價值迷失

山西古建之殤，實乃中華文明記憶的局部消逝。當470座元代以前木構建築——這一佔全國總量八成的珍貴遺產面臨倒塌之危時，我們失去的不僅是物理空間的建築實體，更是文明傳承的物質載體。古建築作為"凝固的歷史"，其保護困境折射出當代社會文化認知的深層危機。

古建保護的首要障礙在於價值認知的錯位。在GDP至上的發展邏輯下，古建築常被視為"無用之地"。晉城因採煤毀壞古建的案例，暴露出將文化價值與經濟效益簡單對立的思維局限。殊不知，平遙古城通過整體保護創造的旅遊收益，已遠超當年拆城建廠可能獲得的經濟價值。意大利將全國4.5%的GDP歸功於文化遺產產業的經驗更啟示我們：真正的智慧在於把文化資源轉化為文化資本。

現行保護機制存在結構性缺陷。28027處古建築僅靠政府專項撥款猶如杯水車薪。法國"文化遺產基金會"模式值得借鑑——通過稅收優惠激勵社會資本參與，使私人古堡得以保全。產權糾紛的根源在於未建立合理的利益分配機制，福建土樓"認養保護"模式證明，當居民成為文化傳承的受益者時，保護自然成為自覺行動。專業人才匱乏問題，實則反映了高等教育中建築史學與修繕技術的學科邊緣化，日本"傳統建築士"認證制度或可提供制度參照。

最令人憂心的是保護意識的集體淡漠。當媒體反覆呼籲"每天消失16個古村落"時，公眾反應卻日趨麻木。這種冷漠源於文化認同的斷裂——我們與歷史失去了情感聯結。對比韓國將"韓屋"保護寫入國民教育大綱的做法，我們的學校教育嚴重缺乏本土建築文化內容。意大利小學生參觀古羅馬遺址的常態化教育，培養了國民對文化遺產的敬畏之心，這種文化自覺才是最堅固的保護屏障。

古建保護需要突破"博物館式"思維。麗江古城的教訓警示我們，活態傳承才是根本。古建築不應成為與當代生活割裂的展品，而應通過功能再造融入現代生活。蘇州園林作為生活空間的延續，徽州古宅改造為民宿的實踐，都證明保護與利用可以相得益彰。最重要的是建立"時間意識"，認識到今天的保護決策將決定後世能否與歷史對話。

站在文明傳承的高度，每座古建築都是不可再生的歷史坐標。當技術手段已能實現精準測繪與數字存檔時，最關鍵的仍是培養對歷史的溫情與敬意。保護古建不僅是為過去負責，更是為未來留存文明的火種。唯有當每個公民都能從斑駁的樑柱間讀出祖先的智慧，古建築才能真正獲得永恆的生命力。

古建保護之困：意識缺位與價值迷失

山西古建之殤，實乃中華文明記憶之痛。那些歷經千年風雨的木構建築，不僅是建築技藝的活化石，更是中華文明連續性的物質見證。元代以前木構建築佔全國八成的數據背後，是山西作為"中國古代建築博物館"的獨特地位。然而，這些無價之寶卻因資金、產權等表面問題而日漸傾頹，深層癥結實為文化價值認知的嚴重缺失。

古建保護面臨三重意識困境：其一，主政者功利思維作祟，將古建視為發展的絆腳石而非資源。晉城採煤毀古建事件絕非孤例，反映的是在GDP至上的發展觀下，文化遺產常被異化為"發展的代價"。其二，保護理念存在嚴重偏差，將古建簡單等同於旅遊開發的噱頭，忽視其作為文明載體的本質屬性。其三，社會參與機制缺位，民眾對身邊文化遺產普遍存在"熟悉的陌生化"現象，缺乏文化認同與保護自覺。

古建保護必須突破"專業保護"的狹隘觀念，構建全民參與的"大保護"格局。日本"文化財保存技術者"制度、意大利"藝術監護人"體系等國際經驗表明，唯有將專業保護與社會參與相結合，方能形成可持續的保護生態。具體而言，當務之急是建立"三位一體"的保護機制：政府主導制定保護標準與激勵政策，專業機構提供技術支撐，社區民眾參與日常監護。

古建之價值，不僅在於其物質存在，更在於其所承載的營造智慧、美學理念和生活方式。每一座瀕危的古建築，都是中華文明基因庫的珍貴樣本。保護古建不僅是為過去存證，更是為未來留根。當政者當以文化自覺取代功利思維，民眾當以文化認同消解冷漠心態，共同守護這些穿越時空的文明使者。唯有如此，方能避免"後人哀之而不鑒之"的歷史循環，讓中華建築文明的血脈永續流傳。

古建保護之殤：當文明記憶遭遇現代性困境

山西古建之困，實乃中華文明記憶面臨現代性衝擊的縮影。那些歷經千年風雨的木構建築，不僅是建築技藝的活化石，更是中華文明連續性的物質見證。元代以前木構建築佔全國80%這一數據，意味着山西古建實為解讀中國古代建築文明最完整的密碼本。然而，當這些無價之寶在資金短缺、產權糾紛等現實問題前節節敗退時，我們失去的不僅是幾座老房子，更是一段段可觸摸的歷史脈絡。

古建保護意識之薄弱，折射出當代社會對文明傳承的認知偏差。採煤毀建事件暴露的，是發展主義思維下對文化遺產的功利性態度。這種態度將古建視為發展的障礙而非資源，實則是未能理解文化遺產作為"軟實力基礎設施"的戰略價值。日本"一町一城"保護運動、意大利"百分之一文化基金"等國際經驗表明，唯有將文化遺產保護納入地方發展評價體系，方能扭轉"重經濟輕文化"的政績觀。

專業保護力量的匱乏，更凸顯制度性保障的缺失。古建保護需要跨學科的複合型人才，涉及建築學、材料學、歷史學等多領域知識。目前我國高校培養的古建修復專業人才年均不足百人，與28027處古建的龐大基數形成尖銳矛盾。建議借鑑法國"歷史建築修復師"認證制度，建立分級分類的人才培養體系，同時將民間匠人納入專業技術職稱評定範圍，形成"學院派"與"工匠派"互補的人才格局。

產權問題成為制約保護的制度瓶頸。大量古建產權歸屬複雜，形成"公地悲劇"。可參考英國"國民信託"模式，通過文化產權基金進行贖買或託管，建立"使用權與收益權分離"的彈性管理機制。對列入保護名錄的私有古建，可實施"保護補償金"制度，平衡所有者權益與社會公益。

技術賦能為古建保護提供新思路。三維激光掃描、數字孿生等技術可建立古建數字檔案，區塊鏈技術能實現保護資金的全流程監管。山西應建立古建大數據平台，對470座元代以前木構建築實施"一建一策"精準保護。故宮"養心殿研究性保護項目"開創的"考古式修繕"模式值得借鑑，將每一次修繕轉化為學術研究過程。

古建保護本質上是文明延續的當代實踐。那些面臨倒塌的樑柱，承載的不僅是古人的營造智慧，更是"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當我們為巴黎聖母院火災痛心時，更應警醒於身邊正在消逝的文明印記。保護古建不僅需要技術方案，更需要構建"保護倫理"，讓每個公民都成為文化遺產的守護者。唯有將古建保護上升為全民行動，方能真正守住中華文明的物質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