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星【野議】卷5屯田議詩解若制虜策最先屯田區田共墾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無人可敵

宋應星【野議】卷5屯田議詩解若制虜策最先屯田區田共墾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無人可敵

題文詩：時事兵苦,無餉而議,屯田者何,其紛紛也!

屯田何為?求其生谷,以省飛挽,之勞耳以,

至粗之事,而求之精,以至易事,而求之難,

以至簡之,事而求之,猥瑣世可,謂無人也.而今天下,剝膚之患,寇在國中,而虜在外,

議屯田制,虜則似矣.至有議平,流寇而並,

策屯田者,可姍笑也.流寇朔在,千裏之東,

望在千裏,之西飄忽,無定即有,許下之粟,

焉能贏糧,而從之哉?若制虜策,最先屯田.

今之議者,先議清屯.北方自雲,中抵山海,

東方自成,山抵蓬萊,荒閒生谷,之地廣者,

百裏促者,十裏彌望,而是也近,年又增以,

兵過之地,室廬墟而,田畝蕪者,間亦有之.

即億牛耜,墾之不盡,必區區求,百年以前,

經歷數主,影占形改,田始議耕,何其愚也.

次議牛種.給種則似,議牛何為?但凡責成,

一卒之身,上食九人,中食八人,則牛誠不,

可少若一,卒身只望,醉飽一人,充飼一馬,

一鋤足矣.昔年樞輔,在關外給,牛數萬兵,

士日夕椎,釃酒而日,以病死報,豈知冶鐵,

為鋤為不,病不死牛?天下之事,上作下從,

貴行而賤,其效是必,為督鎮者,躬行三公,

九推之法;為偏裨者,不恥從官,負薪之勞.

一卒之身,一畫地五,畝而界之.一區五十,

畝則十人,共墾其中;一區五百,畝則百人,

共墾其中.宛然井田,相友相助,之意先訪,

習知土宜,與谷性者,授銜百戶,分隊立為,

田畯之長,五畝皆稻,耶得米必,十石五畝,

皆麥耶得,面必千觔;五畝皆黍,稷得小米,

如米之數;五畝皆菽,得豆粒亦,敵面之值.

其室廬側,隴堘之上,遍繁瓜蔬,寸隙荒閒,

治不毛罪.此法一行,豈憂枵腹?計五畝功:

使鋤開荒,以二十日;播種二日;糞溉十日;

耨草十日;收穫燥干,蓋以十日.一年內只,

費五十二,日以足食,其餘三百,一十餘日,

尚可超距,投石命中,並槍每逢,播種之初,

成熟之日,督鎮親巡,驗之其獲,多苗秀者,

犒以牛酒,其草茂而,實劣者乃,罰以蒲鞭.

行見半載,之間不惟,囷瓮之盈,而且神氣,

亦壯士有,不飽而馬,有不騰者?此至易之,

事而舌干,唇敝二十,年世可謂,無人可敵.

屯墾戍邊,有備無患.自力更生,豐衣足食.

   【原文】屯田議時事兵苦無餉，議屯田者何其紛紛也！夫屯田何為乎？求其生谷以省飛挽之勞耳。以至粗之事而求之精，以至易之事而求之難，以至簡之事而求之猥瑣，世可謂無人也。今天下剝膚之患，寇在中而虜在外，議屯田以制虜則似矣。至有議平流寇而並策屯田者，可姍笑也。流寇朔在千裏之東，望在千裏之西，飄忽無定，即有許下之粟，焉能贏糧而從之？若夫制虜之策，最先屯田。今之議者，先議清屯。夫北方自雲中抵山海，東方自成山抵蓬萊，荒閒生谷之地，廣者百裏，促者十裏，彌望而是。近年又增以兵過之地，室廬墟而田畝蕪者，間亦有之。即億萬牛耜，墾之不盡，必區區求百年以前經歷數主影占形改之田，而始議耕，何其愚也。次議牛種。夫給種則似矣，議牛何為者？凡責成一卒之身，上食九人，中食八人，則牛誠不可少。若一卒之身，只望其醉飽一人，充飼一馬，則一鋤足矣。昔年樞輔在關外給牛數萬，兵士日夕椎以釃酒，而日以病死報，豈知冶鐵為鋤為不病不死之牛乎？天下事上作而下從，貴行而賤效，是必為督鎮者，躬行三公九推之法；為偏裨者，不恥從官負薪之勞。一卒之身，一畫地五畝而界之。一區五十畝，則十人共墾其中；一區五百畝，則百人共墾其中。宛然井田相友相助之意。先訪習知土宜與谷性者授銜百戶，分隊立為田畯之長。五畝皆稻耶，得米必十石；五畝皆麥耶，得面必千觔；五畝皆黍稷耶，得小米亦如米之數；五畝皆菽耶，得豆粒亦敵面之值。其室廬之側，隴堘之上，遍繁瓜蔬，寸隙荒閒，並治不毛之罪。此法一行，豈憂枵腹？蓋計五畝功力：使鋤開荒，以二十日；播種以二日；糞溉以十日；耨草以十日；收穫燥干以十日。一年之內只費五十二日以足食，其餘三百一十餘日，尚可超距投石，命中並槍。每逢播種之初，成熟之日，督鎮親巡而驗之，其獲多而苗秀者，犒以牛酒，其草茂而實劣者，罰以蒲鞭。行見半載之間，不惟囷瓮之盈，而且神氣亦壯，士有不飽而馬有不騰者？此至易之事，而舌干唇敝二十年於此，世可謂無人也。

【注釋】

時事兵苦無餉，議屯田（釋：漢以後歷代朝庭為解決兵餉，在守邊的地區招募軍人、農民、商人墾荒種地的租稅制度）者，何其紛紛也。  夫屯田何為重？求其生谷以省飛挽wan（釋：車拉船運軍糧）之勞耳。以至粗之事（釋：非常複雜的事情）而求之精（釋：簡單），以至易之事而之難，以至簡之事而求之猥瑣（釋：繁雜而瑣碎），世可謂無人也。

今天下剝膚之患（釋：最大的禍害），寇（釋：作亂的流民）在中而虜（釋：西北虜後金政權，滿清前身）在外，議屯田以制虜則似矣。至有議平流寇並策屯田者，可姍笑（釋：可笑、譏笑、嘲笑）也。流寇朔（釋：北）在千裏之東，望在千裏之西，飄忽無定，即在許下之粟（釋：河南許昌的糧食）焉能贏糧（釋：贏為擔意，運輸糧食）而從之。  

若夫制虜之策（釋：抵抗後金的侵犯策略），最先屯田。今議者，先議清屯（釋：公元1636年的崇禎九年陝西巡撫孫傳庭推行的『收軍屯，充兵餉』的政策，初見成數，把『闖軍』打得大敗，但同時損害了朝中大臣的切身利益，遭陷害入獄，最後在剿義軍時戰敗而亡），夫北方自雲中（（位於山西大同））抵山海，東方自成山（位於山東半島的最東端）抵蓬萊。荒閒生谷之地，廣者百裏，促者十裏，彌望（釋：滿眼，充滿視野）而是。近年增以兵過之地，室廬墟而田畝荒者，間亦有之。即億萬牛耜墾之不盡，必區區求百年以前經歷數主影占形改之田，而始議耕，何其愚也。

次議牛種（釋：l牛和谷種2小牛）。夫給種則似矣，議牛何為者？凡責成（釋：指定專人或機構辦好某件事）一卒（釋：古代100人為一卒）之身，上食（釋：獻食，胃口好吃得多）九人，中食（釋：1進食中2普通飲食3中飯）八人，則牛誠不可少。若一卒之身，只望其醉飽一人，充飼一馬，則一鋤足矣。  

昔年樞甫在關外數萬，兵士日夕椎以釃酒（釋：殺牛酙酒，辦宴席），而日以病死報，豈知冶鐵為鋤為不病死之牛乎？天下事上作而下從（釋：上行下效），貴行而敗效，是必為督鎮（釋：官名，泛指省級文武官員）者，躬行三公九推之法；為偏裨者不恥從官（釋：皇上的近臣）負薪（釋：背負木柴）之勞。

    一卒之身（釋：一百人的組織），一畫地五畝而界之。一區五十畝，則十人共墾其中；十區五百畝，則萬人共墾其中。宛然井田相友相助（釋：象好友般的彼此互助）之意。先訪習知土宜（釋：各種不周性質對土壤，對各種生物要求各不相同）與谷性者授銜（釋：給與職位）百人，分隊立為田畯之長（釋：農官）。  

五畝皆稻耶，得米必十石；五畝皆麥耶，得面必觔yang；五畝皆黍稷耶，得小米亦如米之數，得豆粒亦敵面之值。其廬室（釋：房舍）之側，隴堘cheng之上，遍繁瓜蔬，寸隙荒閒，並治不毛之罪。此法一行，豈憂枵腹（釋：餓肚子，空腹）？  

蓋計五畝功力：使鋤開荒，以二十日；播種以二日；糞溉以十日；耨草以十日；收穫燥干以十日。一年之內只費五十二日以足食，其餘三百一十日，尚可超距投石（釋：石古代指矢石，超距古代指跳躍。古代練兵習武的方法），命中並槍（釋：明代軍士比試槍法的中耙率）。  

每逢播種之初，成熟之日，督鎮（釋：省級官員）親巡而驗之，其獲多而苗秀者，犒以牛酒，其草茂而實劣者，罰以蒲鞭（釋：用蒲草為鞭，表示刑罰寬仁）。行見半載之間，不惟囷qun瓮之 盈（釋：圓形糧倉裝滿了糧食）       ，而且神氣亦壯，士有不飽而馬有不騰者？此至易之事，而舌干唇敝。二十年於此，世可謂無人也。（譯：屯田守邊二十年，明朝庭就會無人可敵了。）

宋應星【野議·屯田議】詮解：農耕固本與制虜之策的辯證

宋應星【野議】卷五【屯田議】一文，以『屯田』為樞機，直指明末軍政困局之要害。其文辭簡峻，理路明晰，既承漢唐屯田舊制之遺緒，又針對時弊提出『區田共墾』之新策，堪稱經世致用之典範。今試析其要義如下：

一、屯田之本：去虛務實，以農養兵
文中開篇即嘆：『時事兵苦，無餉而議屯田者，何其紛紛也！』此語直砭明末空談屯田而乏實效之流弊。宋氏指出，屯田本為『至粗之事』，其目的無非『求其生谷，以省飛挽之勞』，即通過耕戰結合實現糧餉自給。然時人卻『以至易事而求之難，以至簡之事而求之猥瑣』，將本屬樸素的農耕之策複雜化，反失其本真。此論與【管子】『倉廩實而知禮節』一脈相承，彰顯農耕文明『務實去華』之傳統。

二、區田共墾：集約耕作與協作精神
宋氏所倡『區田共墾』，實為對傳統屯田制的革新。區田法源自漢代氾勝之，強調精耕細作、分區種植，以提升單位產量；而『共墾』則注重軍民協作，打破兵農分離之窠臼。二者結合，既可緩解『飛挽千裏』的漕運壓力，又能強化邊疆自給能力。此策暗合【孟子】『制民之產』思想，以土地為紐帶，將軍事防禦與經濟生產熔鑄為一，可謂『寓兵於農』的實踐升華。

三、制虜之策：自力更生為根本
文中『若制虜策最先屯田』一語，揭示屯田不僅是經濟手段，更是國防戰略。歷代邊患多因糧餉不繼、士無戰心，而屯田能使戍卒『豐衣足食』，從根本上消弭外虜乘虛之機。宋氏此論，實承岳飛『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之精神，強調物質基礎對軍事勝利的決定作用。所謂『無人可敵』，非虛誇之辭，乃指內修耕戰、外御其侮的辯證關係。

結語：宋應星屯田思想的現代啟示
【屯田議】之價值，不僅在於其提出的具體方略，更在於其貫穿始終的『知行合一』精神。宋氏批判空談、崇尚實幹的態度，與王陽明『在事上磨鍊』之說遙相呼應。今日觀之，其以農耕固本、協作共生的智慧，對鄉村振興、軍民融合等議題仍具借鑑意義。然須警醒者，若徒執條文而忽略『因地制宜』之要義，則難免重蹈『求之猥瑣』之覆轍。

要之，宋應星之論，既為明末衰世開出一劑良方，亦為後世留下一盞明燈——唯有根植大地、自力更生，方能成『無人可敵』之勢。

【屯田議】治國安邊之本：宋應星農政思想芻議

宋應星【野議·屯田議】一篇，直指明末軍政困局，以『屯田區田』為經國制虜之策，其言質實而義深，誠為救時之要術。今試析其理，以明先賢謀國之智。

一、屯田之本：去虛務實，以農養兵
文中開篇即嘆：『時事兵苦，無餉而議屯田者，何其紛紛也！』此語直砭時弊。明末邊患頻仍，軍餉虛耗，空談屯田者眾，而力行其事者寡。宋氏點明屯田本質乃『求其生谷，以省飛挽之勞』，強調農耕為『至粗』『至易』『至簡』之事，反對將簡單農政複雜化為『猥瑣』之議。此論與【管子】『倉廩實而知禮節』一脈相承，揭示『足食』為強兵之本。

二、區田之法：精耕自足，化瘠為沃
宋氏所倡『區田』，源自漢代氾勝之『區田法』，其要在分區深耕、集約種植。此法尤適邊陲瘠土，可『共墾自力』而減漕運之耗。明人王禎【農書】曾詳載區田『不擇地而生，抗旱省工』之效，宋氏承此智識，更賦予其『制虜』戰略意義——敵虜恃我糧道為命脈，若邊軍自給，則『豐衣足食無人可敵』，恰合【孫子兵法】『無委積則亡』之誡。

三、古今之鑑：屯田成敗在得人
文中譏諷『世可謂無人』，實嘆良吏之缺。考漢趙充國河西屯田、明初徐達北平墾殖，皆以廉能官吏督課而功成。宋氏之議，非獨言農技，更暗諷晚明官僚『以精求粗』之弊——屯田本需『拙誠』，而士大夫徒尚空言，反失其要。此與王陽明【南贛鄉約】『務實心而行實政』若合符節。

結語：農政即仁政，本固則邦寧
宋應星以『天工開物』之眼觀屯田，其議超乎兵策，直指治國大道。【孟子】云『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野議】之論，正是此理於亂世之迴響。今人讀之，猶當惕然：國之大計，不在奇巧，而在固本；不在紛議，而在躬耕。此先賢遺訓，歷久彌新。

（全文約780字）

按：本文依傳統札記體，融農政、兵略、吏治於一爐，引據經史以證宋氏思想淵源，末以孟學作結，彰其儒家底色。行文力求簡淨，避冗長考據，貼合明代議論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