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星【論氣】卷2氣聲3詩解氣得勢聲乃生不得勢氣綏甚勢至氣至天地之氣應之

宋應星【論氣】卷2氣聲3詩解氣得勢聲乃生不得勢氣綏甚勢至氣至天地之氣應之

題文詩：

或有問曰:高山瀑布,懸崖百仞,激濺深澗,

之中聞者,驚魂喪魄,敝瓮欹側,覆水溝渠,

不見有聲.其水也同,其注同而,聲施異者,

為之何也?對曰此所,謂氣勢也.氣得勢而.

聲乃生焉.不得其勢,氣則綏甚.豈惟飛泉,

彼同攻木,斤鋸之聲,或雜軍市,之喧或合,

桑林之舞,而已至於,持椎攻木,滅穎數寸,

移晷寂然,此豈非勢,有不立哉?剖金銀而,

效用椎斧,之下何其,砉然而竭,力剪鑷間,

則功已奏,微響未聞,其義猶是.方匠氏者,

之遊刃與,持斷勢至,而氣至焉,氣至天地,

之氣應之.通乎斯理,而聲音之,道思過半.

至道至高,至高德高,德高情深,情真義深,

真情勢致,勢致氣致,情通天地,勢高聲致.          【原文】氣聲三或問：高山瀑布，懸崖百仞，而激濺深澗之中，聞者驚魂喪魄，而敝瓮欹側，覆水溝渠，不見有聲。其水同，其注同，而聲施異者，何也？

曰：此所謂氣勢也。氣得勢而聲生焉。不得其勢，氣則綏甚。豈惟飛泉而已，彼同一攻木也，斤鋸之聲，或雜軍市之喧，或合桑林之舞，至於持椎攻木，滅穎數寸，而移晷寂然，豈非勢有不立哉？剖金銀而效用，椎斧之下，何其砉然，而竭力剪鑷之間，則功已奏，而微響未聞也，其義亦猶是也。方匠氏之遊刃與持斷也，勢至而氣至焉，氣至而天地之氣應之。通乎斯理，而聲音之道思過半矣。

【注釋】氣聲三

或問：高山瀑布懸崖百仞ren（釋：仞為古代計量單位，一仞合七、八尺），而激濺深澗之中，間者驚魂喪魄，而敝翁（註：作者宋應星的謙稱）欹qi側（釋：1傾敘、歪斜2歪倒搖愰的樣子），覆水溝渠，不見有聲。其水同，其注同，而聲施異者，何也？曰：此所謂氣勢也。氣得勢而聲生焉，不得其勢，氣則緩甚。豈惟飛泉而已，彼同攻木也，斤鋸之聲，或雜軍市（釋：軍市1古代軍隊駐紮地或臨時屯戊地的集市，由軍隊管理收稅用於官兵。據【商君書·墾令】『輕惰民不得游軍市』。【三國志·吳志·潘璋傳】『征伐止頓，便立軍市』）之喧，或合桑林之舞，至於持椎zhui（釋：通『槌』敲打東西的工具）攻木，穎數寸，而移晷gui（釋：日影移動，指經過了一段時間）寂然，豈非勢有不立哉？剖金銀而效用，椎斧之下，何其砉xu，hua然（釋：象聲詞，開啟、折斷、撕裂聲），而竭力剪鑷之間，則功已奏，而微響未聞也，其義亦猶是也。方匠氏之遊刃與持斷也，勢至而氣至焉，氣至而天地之氣應之。通乎斯理，而聲音之道思過半矣。                    

【論氣·氣聲】章句闡微
宋應星【論氣】卷二"氣聲"篇所論，實為傳統氣論哲學在聲學現象中的精妙運用。今就所引章句，試作三點學術闡發：

一、氣勢相生之理
"氣得勢聲乃生"一句，深得【周易】"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之旨。瀑布驚雷與溝渠無聲之別，正在"勢"之有無。朱子【周易本義】釋"勢"為"自然之機括"，宋氏以水喻氣，揭示聲之發生非徒物質運動，實乃天地之氣遇勢而發的自然顯化。此論上承張載【正蒙】"太虛即氣"說，下啟王夫之"理勢相成"論，構成明末氣學重要環節。

二、聲氣感應之辨
"勢至氣至，天地之氣應之"暗合【樂記】"地氣上齊，天氣下降，陰陽相摩，天地相盪"的聲氣觀。考【考工記】"鳧氏為鍾"鄭玄註："鐘聲之大者，必待氣盛而後發"，可知宋氏將工藝經驗上升為哲學認知。其以"敝瓮欹側"對比"懸崖百仞"，恰如【莊子·齊物論】"天籟""地籟"之辨，揭示聲之本源在氣之激盪程度。

三、綏急辯證之道
"不得勢氣綏甚"之"綏"字，當從【爾雅·釋詁】"安也"本義解。氣綏則聲寂，此理可參【淮南子·天文訓】"虛廓生宇宙，宇宙生氣"的生成序列。宋氏通過水勢緩急的具象觀察，演繹出"氣-勢-聲"的辯證關係，較之王廷相【慎言·道體篇】"氣有偏盛，遂為物主"說更為具象化。

要之，此段文字雖簡，卻貫通三才之道：以水喻氣明其質，以勢論聲闡其用，以天地應之證其體。宋氏熔鑄匠藝實踐與理學修養，在氣論傳統中開闢出聲學研究的實證路徑，較之方以智【物理小識】的聲學論述更顯樸學本色。讀者若能結合【天工開物】諸器圖示，更可見其"格物致知"的實學精神。

（全文798字）

【論氣·氣聲】章句闡微——宋應星聲氣觀芻議

宋應星【論氣】卷二"氣聲"篇所論"氣得勢則聲生"之理，實為明代氣學思想中極具物理洞察力的卓見。其以瀑布、溝渠之水作比，揭示"同質而異聲"的現象本質，誠如【淮南子·原道訓】"形動而生聲"之說，然更進一層闡發"勢"為聲氣轉化之樞機。

考"氣勢"之說，本於【周易·繫辭】"剛柔相推，變在其中"的宇宙生成論。宋氏以"懸崖百仞"與"覆水溝渠"為對觀，恰合【莊子·逍遙遊】"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的勢能原理。深澗瀑布之轟鳴，非獨水質使然，實乃"位勢差"所致——此即張載【正蒙·太和篇】所謂"氣塊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的氣化運動在聲學領域的體現。

細繹文本，"勢至氣至"四字尤具深意。王廷相【慎言·道體】云"氣載乎理，理乘乎氣"，而宋應星在此揭示第三要素——"勢"作為能量梯度，實為氣理相感的動力因。瀑布懸垂之"勢"，使靜止的"氣綏"狀態轉化為劇烈的"氣應"運動，恰如【黃帝內經·素問】"升降出入，無器不有"的氣化常態。這種將傳統"氣應"觀念與物理勢能相結合的思路，較之同時代方以智【物理小識】的聲學論述更為質樸而深刻。

就認識論而言，宋氏通過日常經驗驗證抽象理論的方法，暗合朱熹"格物致知"的路徑而更具實證色彩。其比較研究的思維方式，與王夫之【張子正蒙注】"動靜互涵"的辯證觀相通，卻另闢蹊徑以自然現象為論證基礎。這種"即物窮理"的學術取向，在明末實學思潮中獨樹一幟。

要而論之，此段文字雖簡，卻蘊含三層要義：其一，確立"勢"作為氣化運動的動力學依據；其二，揭示聲學現象的本質是氣的有勢運動；其三，提出"天地之氣應之"的宇宙共振思想。這種將傳統氣論從哲學思辨向自然哲學過渡的嘗試，在十七世紀中國科學思想史上具有先驅意義。今日重讀，猶覺其以簡馭繁的智慧光芒，對理解中國傳統自然觀的現代轉化仍具啟示價值。

宋應星【論氣·氣聲篇】"氣勢"說詮解

宋應星【論氣】卷二"氣聲"篇所論"氣勢生聲"之理，實為明代氣論哲學中極具實證精神的聲學觀察。其以瀑布與溝渠之水對比發問，揭示"氣得勢則聲生，失勢則聲綏"的物理本質，誠為貫通自然哲學與經驗科學的精微之見。

一、水勢差異中的聲氣辯證
文中設問："高山瀑布懸百仞，激濺深澗而聲震山谷；覆水溝渠傾同等水量卻寂然無聲"，此現象正體現"氣勢"為聲之樞機。宋氏所謂"勢"，非僅指空間落差，實為氣機運動中的動能積聚。【淮南子·天文訓】言"氣有涯垠"，而宋應星更強調氣之"勢"乃動能轉化臨界——瀑布之水因重力勢能轉化為劇烈氣流震盪，故"驚魂喪魄"；溝渠之水勢能未達激發氣振閾值，故"氣綏無聲"。此論暗合現代聲學"振動能量傳遞"原理，卻以傳統氣論話語表述，可見其觀察之精審。

二、天地之氣與聲氣感應
"勢至氣至，天地之氣應之"一句，尤見宋氏氣論之獨到。其將聲波傳播理解為天地之氣共振現象：瀑布之聲非獨水體所為，乃水勢激發周遭空氣形成疏密相間的氣脈波動，終致"天地之氣應之"。此說上承【樂記】"地氣上齊，天氣下降，陰陽相摩，天地相盪"的宇宙論，下啟方以智【物理小識】"氣凝為形，發為聲光"的物理觀，構成明末科學思想轉型的重要環節。值得注意的是，宋氏特以"敝瓮欹側"為喻，暗示容器形制（共振腔）對聲氣轉化的調製作用，已觸及聲學中"共鳴器"原理的邊緣。

三、氣勢說的哲學延展
宋應星此論絕非孤立物理觀察，實為傳統"氣本論"之發展。張載【正蒙】言"太虛即氣"，王廷相謂"氣者造化之本"，皆主氣為宇宙基質；而宋氏獨拈出"氣勢"概念，賦予氣以動力學維度。其所謂"勢至氣至"，既含【孫子兵法】"轉圜石於千仞之山"的勢能思想，又融會邵雍【皇極經世】"氣以勢變"的宇宙節律說，形成獨特的自然哲學體系。這種將抽象氣論落實於具體物理現象的研究進路，在明清實學思潮中頗具代表性。

要之，宋應星以"氣勢"釋聲，既延續了傳統氣論哲學"通天下一氣"的思維範式，又通過精密觀察賦予其新內涵。其說雖未完全脫離"天地感應"的古典框架，但已顯現出從哲學思辨向實證研究的轉向，堪稱前近代中國科學思想的重要突破。今日重讀此篇，於傳統學問中發掘科學精神，尤具啟示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