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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学研究] 【庄子】内篇卷1逍遥游诗解3许由非名智有聋盲至人无为尧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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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性畅情 發表於 2021-11-25 12:00 來自手機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庄子内篇1逍遥游诗解3许由非名智有聋盲至人无为尧忘天下
题文诗: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爝火不息;
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
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
我犹尸之;吾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
子治天下,天下既治;我犹代子,吾将为名?
名者实宾,吾将为宾?鹪鹩,于深林也,
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
予无所用,天下为也.庖人虽不,治庖尸祝,
不越樽俎,而代之矣.肩吾问曰:闻言接舆,
大而无当,往而不,惊怖其言,河汉,
而无极也;大有迳庭,不近人情.连叔:
其言谓何?肩吾:藐姑射山,有神人居;
肤若冰雪,淖约若处,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乘云御龙,游四海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
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连叔曰然.
瞽者无以,文章,聋者无以,鼓声.
岂唯形骸,有聋盲哉?亦有之.是其言也,
犹时.人之德,礴万物,将以为一,
世蕲乎乱,孰弊弊以,天下为事?之人也,
物莫之伤:大浸稽天,不溺大旱,金石流也,
土山焦也,而不.是其尘垢,秕穅将犹,
陶铸尧舜,孰肯以治,万物为事?至人无为.
尧治天下,之民,海内之政,往见四子,
藐姑射山,汾水之阳,窅然而忘,其天下焉.
  【原文】

  尧让天下于许由①,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②;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③,而犹浸灌④;其于泽也⑤,不亦劳乎⑥?夫子立而天下治⑦,而我犹尸之⑧;吾自视缺然⑨,请致天下⑩。』许由曰:『子治天下(11),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12);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于深林(13),不过一枝;偃鼠饮河(14),不过满腹。归休乎君(15),予无所用天下为(16)!庖人虽不治庖(17),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18)!』  肩吾问于连叔曰(19):『吾闻言于接舆(20),大而无当(21),往而不反(22)。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23);大有迳庭(24),不近人情焉。』连叔曰:『其言谓何哉?』曰:『藐姑射之山(25),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26),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27),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28)。吾以是狂而不信也(29)。』连叔曰:『然。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30),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犹时女也(31)。之人也,之德也,将旁礴万物以为一(32),世蕲乎乱(33),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34)!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35),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秕穅将犹陶铸尧舜者也(36),孰肯以物为事?』  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37),越人断发文身(28),无所用之。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39),窅然丧其天下焉(40)。 【译文】
尧打算把天下让给许由,说:『太阳和月亮都已升起来了,可是小小的炬火还在燃烧不熄;它要跟太阳和月亮的光亮相比,不是很难吗?季雨及时降落了,可是还在不停地浇水灌地;如此费力的人工灌溉对于整个大地的润泽,不显得徒劳吗?先生如能居于国君之位天下一定会获得大治,可是我还空居其位;我自己越看越觉得能力不够,请允许我把天下交给你。』许由回答说:『你治理天下,天下已经获得了大治,而我却还要去替代你,我将为了名声吗?'名」是'实」所派生出来的次要东西,我将去追求这次要的东西吗?鹪鹩在森林中筑巢,不过占用一棵树枝;鼹鼠到大河边饮水,不过喝满肚子。你还是打消念头回去吧,天下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啊!厨师即使不下厨,祭祀主持人也不会越俎代庖的!』
     肩吾向连叔求教:『我从接舆那里听到谈话,大话连篇没有边际,一说下去就回不到原来的话题上。我十分惊恐他的言谈,就好像天上的银河没有边际,跟一般人的言谈差异甚远,确实是太不近情理了。』连叔问:『他说的是些什么呢?』肩吾转述道:『在遥远的姑射山上,住着一位神人,皮肤润白像冰雪,体态柔美如处女,不食五谷,吸清风饮甘露,乘云气驾飞龙,遨游于四海之外。他的神情那么专注,使得世间万物不受病害,年年五谷丰登。我认为这全是虚妄之言,一点也不可信。』连叔听后说:『是呀!对于瞎子没法同他们欣赏花纹和色彩,对于聋子没法同他们聆听钟鼓的乐声。难道只是形骸上有聋与瞎吗?思想上也有聋和瞎啊!这话似乎就是说你肩吾的呀。
     那位神人,他的德行,与万事万物混同一起,以此求得整个天下的治理,谁还会忙忙碌碌把管理天下当成回事!那样的人呀,外物没有什么能伤害他,滔天的大水不能淹没他,天下大旱使金石熔化、土山焦裂,他也不感到灼热。他所留下的尘埃以及瘪谷糠麸之类的废物,也可造就出尧舜那样的圣贤人君来,他怎么会把忙着管理万物当作己任呢!』
   北方的宋国有人贩卖帽子到南方的越国,越国人不蓄头发满身刺着花纹,没什么地方用得着帽子。尧治理好天下的百姓,安定了海内的政局,到姑射山上、汾水北面,去拜见四位得道的高士,不禁怅然若失,忘记了自己居于治理天下的地位。
庄子内篇憨山释德清注:
堯讓天下於許由(尧以治天下为己功,今让与许由,乃见忘己忘功之实),曰:『日月出矣,而爝火(尧自喻爝火,以许由比日月)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難乎(爝火之光,难比日月)!時雨降矣(以比许由),而猶浸灌(浸灌劳力而功小,以自比也),其於澤(润也)也,不亦勞乎(此自见其功不足居也)!夫子立而天下治(言许由立地之间,天下自治),而我猶尸(主也)之,吾自視缺然(言有许由如此之圣人,返隐而不出,而我自愧如此,犹居人君之位,今乃自知缺然也)。請致天下(然尧虽能让天下,则能忘己、忘功,尚未忘让之名,如宋荣子之笑世也)。』許由曰:『子治天下(今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天下既治,则己又何求人哉)。而我猶代子,吾將為名乎(言天下已治,乃尧之功也。今让与我,是我无功而虚受人君之名也。我岂为名之人乎)?名者,實之賓也,吾將為賓乎(名自实有,今我无实而有名,是我全无实德而专尚名、而处宾。吾岂处宾、不务实之人乎)?鷦鷯(小鸟也)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此许由虽能忘名,而未能忘己。如鹪鹩之一枝、偃鼠之满腹,皆取足一己之意,正似列子御风而未能忘形。若姑射神人,则无不忘矣)。歸(句此斥尧迷归也)休乎(句此止尧,再不必来也)君(句此一字冷语,意谓你只见得人君尊大也),予無所用天下為(言我要天下作何用也)!庖人雖不治庖,尸祝(巫祝之人,不离尊俎)不越尊俎而代之矣(此二句乃许由掉臂语,谓尧不治天下,如庖人不治庖,只该寻要天下的人,不可寻尸祝。我非其人,岂弃我之所守,而往代之耶)。』
因前文,以宋荣子一节,有三等人,以名忘己、忘功、忘名之人。此一节,即以尧让天下,虽能忘功,而未忘让之名。许由不受天下,虽能忘名,而取自足于己,是未能忘己。必若向下,姑射之神人,乃大而化之之神人、兼忘之大圣,以发明逍遥之实证也。
肩吾問於連叔曰:『吾聞言於接輿,大而無當(言大无实),往而不返(言只任语去,而不反求果否也)。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迳庭(二字皆去声,谓过当也),不近人情焉(肩吾信不及处,信是小知小见也)。』連叔曰:『其言謂何哉(问所说何事也)?』曰︰『藐(极远也)姑射(山名)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言肢体清荣也),淖約(美好也)若處子(谓颜色美好,如室中女也)。不食五穀,吸風飲露(言以风露为食也)。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言已超脱人世,乘云御龙,而遨游于六合之间也)。其神凝(定也),使物不疵癘(言所至则能福民也)而年穀熟(言所经则和气,风雨及时也)。吾以是狂(诳也)而不信也(我谓绝无此等人,定是诳语,故不信也)。』連叔曰:『然(然其不信处),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惟(不但也)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言肩吾之智,若聋瞽,无所知见,故不信此说耳)。是其言也(此聋瞽之言),猶時(是也)女也(聋盲之言,即是女也)。之人也,之德也(此神人之妙用),將磅礴萬物(与万物混而为一也),以為一世蘄乎亂(治也,言此等人与造物同游,无心于出世,则为一世之福,而求乎以治),孰弊弊(汲汲劳悴心之貌)焉以天下為事(言此人岂肯汲汲劳心,以治天下为事哉)!之人也(言此人),物莫之傷(言已脱形骸,无我与物对,故物莫能伤。即老子言,以其无死地焉),大浸(大水也)稽天(稽,至也,言滔天之水)而不溺,大旱金石流(流金烁石,言热之极也)、土山焦而不熱(不溺、不热,乃不能伤处)。是(言此人)其塵垢(犹土苴也)秕糠(乃谷之粗皮,非精实也),將猶陶鑄堯舜者也(言此人之德,即土苴、秕糠最粗者,尚能做出尧舜之事业,况其精神乎),孰肯以物為事(言此神人之德如此,谁肯弊弊以物为事)!』
此一节,释上乘天地、御六气之至人、神人、圣人之德如此,即下所称大宗师者。若此等人迫而应世,必为圣帝明王;无心御世,无为而化,其土苴绪余以为天下国家。决不肯似尧舜,弊弊焉以治天下为事。极言其无为而化世者,必是此等人物也。
宋人資(货卖也)章甫而適诸越(宋人以章甫为贵重,故往资之),越人斷髮文身,無所用之(宋人自以章甫为贵,而不知越人为无用也。此喻尧以天下为贵,特让许由,而不知由无用天下为,大似越人断发文身、以章甫为无用也)。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即齧缺、披衣、王倪之类)藐姑射之山,汾水(尧之都也)之陽,窅然(茫然自失之貌)喪其天下焉。
此一节,释上尧让天下与许由,许由不受,意谓由虽不受尧之天下,却不能使尧忘其天下,且不能忘让之名,以由未忘一己故也。今一见神人,则尧顿丧天下,此足见神人御世,无为之大用。一书立言之意,尽在此一语,不但为逍遥之结文而已也。庄子文章,观者似乎纵横洸洋自恣,而其中属意精密严整之不可当,即逍遥一篇,精意入神之如此。逍遥之意已结,所谓寓言、重言,而后文乃卮言也。大似诙谐戏剧之意,以发自己心事。谓人以庄子所言,大而无用,但人不善用,不知无用之用为大用,故假惠子以发之。
【注释】

  ①尧:我国历史上传说时代的圣明君主。许由:古代传说中的高士,宇仲武,隐于箕山。相传尧要让天下给他,他自命高洁而不受。②爝(jué)火:炬火,木材上蘸上油脂燃起的火把。

  ③时雨:按时令季节及时降下的雨。

  ④浸灌:灌溉。

  ⑤泽:润泽。

  ⑥劳:这里含有徒劳的意思。

  ⑦立:位,在位。

  ⑧尸:庙中的神主,这里用其空居其位,虚有其名之义。

  ⑨缺然:不足的样子。

  ⑩致:给与。

  (11)子:对人的尊称。

  (12)宾:次要的、派生的东西。

  (13)鹪鹩(jiāoliáo):一种善于筑巢的小鸟。

  (14)偃鼠:鼹鼠。

  (15)休:止,这里是算了的意思。

  (16)为:句末疑问语气词。

  (17)庖人:厨师。

  (18)尸祝:祭祀时主持祭祀的人。樽:酒器。俎:盛肉的器皿。『樽俎』这里代指各种厨事。成语『越俎代庖』出于此。

  (19)肩吾、连叔:旧说皆为有道之人,实是庄子为表达的需要而虚构的人物。

  (20)接舆:楚国的隐士,姓陆名通,接舆为字。

  (21)当(dàng):底,边际。

  (22)反:返。

  (23)河汉:银河。极:边际,尽头。

  (24)迳:门外的小路。庭:堂外之地。『迳庭』连用,这里喻指差异很大。成语『大相迳庭』出于此。

  (25)藐(miǎo):遥远的样子。姑射(yè):传说中的山名。

  (26)淖(chuò)约:柔弱、美好的样子。处子:处女。

  (27)凝:指神情专一。

  (28)疵疠(lì):疾病。

  (29)以:认为。狂:通作『诳』,虚妄之言。信:真实可靠。

  (30)瞽(gǔ):盲。文章:花纹、色彩。

  (31)时:是。女:汝,你。旧注指时女为处女,联系上下文实是牵强,故未从。

  (32)旁礴:混同的样子。

  (33)蕲(qí):祈;求的意思。乱:这里作『治』讲,这是古代同词义反的语言现象。

  (34)弊弊焉:忙忙碌碌、疲惫不堪的样子。

  (35)大浸:大水。稽:至。

  (36)秕:瘪谷。穅:『糠』字之异体。陶:用土烧制瓦器。铸:熔炼金属铸造器物。

  (37)资:贩卖。章甫:古代殷地人的一种礼帽。适:往。

  (38) 断发:不蓄头发。文身:在身上刺满花纹。越国处南方,习俗与中原的宋国不同。

  (39)四子:旧注指王倪、齧缺、被衣、许由四人,实为虚构的人物。阳:山的南面或水流的北面。

  (40)窅(yǎo)然:怅然若失的样子。丧(shàng):丧失、忘掉。
沙坡 發表於 2025-3-27 06:38 | 顯示全部樓層
《逍遥游》此段以尧让天下于许由、肩吾问接舆二事,阐发"至人无己"之旨,其义理层递甚深。许由"鹪鹩一枝"之喻,实承《齐物论》"道通为一"之思,揭示名实相生之理。名者实之宾,而世人常殉名丧实,如爝火争辉日月,浸灌较功时雨,皆滞于形迹而昧其本真。庄子以庖厨祭祀为喻,明"各安其分"之天道,尸祝越俎代庖则失其性分,此正《养生主》"依乎天理"之注脚。

至肩吾所述姑射神人,乃"逍遥"境界之具象化。"不食五谷""乘云御龙"非谓神通,实喻精神超脱形骸之桎梏。连叔"智有聋盲"之叹,直指认知局限——常人囿于经验世界,如瞽者辩色、聋者听钟,焉能体悟"磅礴万物以为一"的至人境界?末段"尘垢秕糠陶铸尧舜"之论尤具深意,揭破世俗价值之颠倒:尧舜治世之功,在至人视之不过道之糟粕。此与《应帝王》"无为名尸"相呼应,示现真人之"丧我"状态——不逐外物,不立虚名,与天地精神独往来。

通观全篇,由拒绝世俗权位(许由)到超越物理局限(神人),最终臻于"物莫之伤"的绝对自由,层层破除"有待"之执。其文脉暗合《大宗师》"外天下—外物—外生"的修道次第,可谓以寓言为斧钺,劈开尘网而直指本真。
一叶知秋 發表於 2025-3-29 19:33 | 顯示全部樓層
《逍遥游》此段以尧让天下于许由、肩吾问接舆二事,阐发"至人无己"之旨,深具庄学玄义。许由拒受天下之答,实为"圣人无名"之注脚。"鹪鹩巢林""偃鼠饮河"之喻,非仅言需求有限,更揭示"天籁自适"之理——万物各得其所,治天下者犹"代大匠斫",必伤其手。许由所谓"无所用天下",正是破除"名实"对待之机锋,与后文"樽俎"之喻共成"各安其分"的逍遥义谛。

肩吾所述姑射神人,乃"神凝"境界之具象。"不食五谷"等描写非谓实有其事,乃以"谬悠之说"彰显"磅礴万物以为一"的至人气象。连叔"瞽聋"之斥,直指认知局限:俗智如形骸之残,难窥"大浸稽天而不溺"的绝对自由。此中"尘垢秕糠陶铸尧舜"一语尤具深意,将世俗推崇的治世之功贬为道之渣滓,彻底消解政治价值。

庄生笔法至此愈显恢诡:前段鲲鹏之变尚存空间维度之"大",此章则超越时空界限,以"神凝"统摄主客,以"无伤"泯灭物我。尧之"忘天下"与许由之"无用天下",实为同一逍遥境界的不同证入路径,共契于"丧我"之终极解脱。读者当透过"不近人情"的表象,体认其中对生命本真状态的深刻召唤。
刘刘刘 發表於 2025-5-14 00:38 | 顯示全部樓層
《逍遥游》许由之辨:名实之累与至人之境诠解

《庄子·逍遥游》载尧让天下于许由一节,实为道家解构名教、彰显自然之枢机。尧以"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为喻,自陈治世之功不过如炬火比日月,浸灌较时雨,此乃儒家圣王"有为而治"之典型话语。然许由"鹪鹩巢林""偃鼠饮河"之对,非仅谦辞,实为道家对"名实之辨"的终极消解——天下本无待治,人为造作反失其真。

一、名者实之宾:许由对"治天下"概念的祛魅
许由拒天下之言,直指"名"的虚幻性:"予无所用天下为"。"名"乃世俗强加之标签,如同"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万物各有其性分。庄子借许由之口揭示:尧所让之"天下",实为权力建构的符号;而许由所守者,乃"偃鼠饮河,不过满腹"的自然本性。此即《齐物论》"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之先声。

二、智有聋盲:认知局限的寓言批判
肩吾问连叔一段,以"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喻认知局限。世人常如肩吾,以经验理性质疑藐姑射神人"使物不疵疠"之境,此即《秋水》所谓"井蛙不可语海"的认知困境。庄子指出:至人之神凝,能超越形骸局限("孰肯以物为事"),此非凡智可度。尧见四子而丧天下,正是破除认知障蔽后"忘天下"的体道状态。

三、至人无为与尧的自我解构
尧让天下而许由不受,构成双重否定:既否定权力执念,更否定"让天下"这一行为本身蕴含的价值判断。庄子笔下的尧经历"忘天下"的蜕变,实为对儒家圣王形象的解构——真正的圣人不以治功自居,如许由所言"无所用天下为"。这种"无用之用",正是《人间世》"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的反向智慧。

结语:逍遥之境在破执
此章层层剥落名相之累:先破治世之名(尧让天下),次破认知之障(肩吾之惑),终破自我之执(尧丧其天下)。许由、藐姑射神人、尧之三重镜像,共同指向"至人无己"的终极逍遥——非逃世也,乃破名相之桎梏,复归"乘天地之正"的本然。读此章当知:庄子贬抑名教非否定伦理,而是揭示任何人为价值系统对自然之道的遮蔽。此即魏晋玄学"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思想源头,亦为后世中国文人精神超越性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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