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熱解毒祛風治面部熱毒瘀腫的功效和作用

張某，女，39歲。初診日期：2012年5月25日。因美容而行下頜部及兩顴皮下肌肉掛線手術，術後數小時面部腫脹疼痛，眼不能睜，體溫38.6℃，白細胞12500個/mm3，中性90%。經用先鋒黴素等抗生素靜脈用藥1周，未見明顯療效。診治時面部腫脹，下頜及顴部突起，眼不能睜，口不能盡開，輕微咀嚼亦疼痛難忍，僅能進流食，兩頜下及耳後淋巴結腫大，低熱不退，出冷汗，兩耳內亦疼痛而有蒙塞感，小便色黃，精神疲乏，煩躁不安，舌紅苔薄黃，脈細弦數，考慮熱毒兼挾風邪，擬下方清熱解毒祛風。

處方：銀花30g，紫花地丁30g，羌活9g，防風9g，僵蠶9g，生甘草12g，連翹15g，蒲公英30g，白芷9g，薄荷9g，炒牛蒡子9g。3劑，水煎日分3服。

二診：服藥後局部腫脹疼痛明顯緩解，但精神疲倦身困，整日思睡，食納少味，脈細濡，舌淡暗，苔灰白厚膩，此濕氣重，中氣傷，血有瘀滯。擬下方：連翹30g，法夏15g，炒枳殼9g，荊芥9g，炒谷麥芽各15g，羌活9g，蒼朮12g，防風9g，薏苡仁30g，川芎9g，白芷9g，雲苓15g。

三診：疼痛腫脹完全緩解，雙頜下及耳後淋巴結已正常，小便清，飲食增，精神大有好轉，膩苔已退，以參苓白朮散善後。

按：凡頭面部因創傷腫脹疼痛者，必兼有風，白芷、羌活、防風等辛苦微溫藥可以散風熱，清頭目，消瘡腫，止疼痛，故合用於清熱解毒之五味消毒飲。本例或因銀花、地丁、公英等苦涼藥量稍大，或素來系氣虛濕盛體質，脾胃陽氣或有損耗，服藥後熱毒退而痰濕重，氣機遏阻，血脈不暢，故二診方祛濕祛痰，行血散風，因恐有餘熱之毒深伏，故選用連翹一味重用。連翹微寒，去上焦熱而為瘡家要藥，微可發汗利尿，善清熱而去濕郁之毒。（何錢 貴州省江口縣人民醫院 何苗 貴州中醫藥大學）

（註：文中所載藥方和治療方法請在醫師指導下使用。）

【面部熱毒瘀腫證治樞要——從一則醫案論風熱毒邪的辨治層次】

案中患者術後熱毒瘀腫之證，實為外科技傷引動風熱毒邪的典型範例。初診時熱毒壅盛之象顯著：白細胞計數升高伴中性粒細胞比例異常，此乃【外科正宗】所言"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之態；而目不能睜、口不能開，正是風邪上擾清竅的明證。醫者以五味消毒飲為底方，妙在配伍羌防芷薄等風藥，深合"火郁發之"之旨。銀花、地丁、公英三味並用，取其"三花鼎立"之勢，現代藥理證實其具廣譜抗菌、抑制炎症因子釋放之效，而風藥能改善局部微循環，促進藥物布散，此乃傳統"引經報使"理論的現代詮釋。

二診見濕濁困脾之變，揭示此類病證傳變關鍵：熱毒雖退，然苦寒傷中之弊顯現。此時轉方以連翹為君，取其"瘡家聖藥"特性（含連翹酯苷等抗炎成分），配合二陳湯意，既防餘熱復熾，又行氣化濕。尤妙在谷麥芽、薏苡仁的運用，暗合"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的治未病思想。此階段若執守清熱解毒，必致脾胃更傷，反生痰濕瘀滯。

三診用參苓白朮散收功，完成"清-化-補"的治療次第。本案啟示有三：其一，頭面腫痛必參風藥，蓋"高巔之上，惟風可到"；其二，苦寒之品須中病即止，熱毒稍退即當顧護脾胃；其三，連翹在濕熱交爭階段獨具雙向調節之妙，既能透熱轉氣，又可淡滲利濕。現代研究顯示，方中白芷所含歐前胡素能抑制COX-2表達，與抗生素有協同作用，此或為本案西藥無效而中藥顯效的機理之一。

此案完整呈現了中醫"給邪出路"的立體治法：初診開鬼門（發汗）、潔淨府（利尿）兼施，二診重點醒脾化濕，三診培土生金，暗合"汗、和、清、消、補"五法，實為處理術後感染併發症的典範。然須注意，現代美容手術創傷機制與傳統金刃傷有別，臨證當結合患者體質狀態（如本案氣虛濕盛體質），靈活調整清熱解毒與扶正的比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