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狀元『四面碑』,不可多得的歐楷功夫帖!

曹鴻勛【重修玉清宮碑銘】

曹鴻勛的【重修玉清宮碑銘】

絕對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歐楷帖。

曹鴻勛(1848－1910),字仲銘,號蘭生,山東省濰縣西南關新巷子人。光緒二年(1876,丙子恩科)得中一甲一名,官至陝西巡撫。宣統二年(1910)九月初九,病逝京華,享年六十二歲。曹鴻勛長於書法,專攻歐陽詢【九成宮醴泉銘】,兼工漢隸,偶作墨竹亦善。立於濰縣城北玉清宮內的【重修玉清宮碑銘】,為曹鴻勛歐體書法的代表作。這個帖,民間稱其為【四面碑】。因其碑銘長達三千餘字,曹書立面四幅,刻碑四面,成為方碑,故稱。曹書此碑時,四十八歲,正當盛年,雄姿英發。

【四面碑】乃曹文恪公鴻勛歐楷之圭臬，法度謹嚴而氣韻生動。此碑以九成宮為宗，筆勢險勁如孤峯崛起，結體端凝若廟堂垂範。其點畫精到處，可見【醴泉】遺韻；章法佈局間，尤顯漢隸遺意。公時值壯歲，腕底功力已臻化境，三千餘字一氣呵成，四面鐫刻而神采貫通，誠為清代館閣體中得歐髓而存己意者。學者臨習此碑，當觀其平正中見峻拔，規矩處寓變化，方不負"玉清宮銘"之金石永固也。

【曹鴻勛〖四面碑〗歐楷精義芻議】

曹文愨公【重修玉清宮碑銘】誠為晚清歐楷圭臬，其法度謹嚴處直追信本遺意，而氣韻生動處尤見士大夫襟懷。此碑以四面方制載三千餘言，實開碑版形制之新境，非但規模宏闊，更見書者腕底乾坤。

考其筆法精要，有三端可述：其一，橫畫起收皆作"蠶頭燕尾"之態，豎筆則取"鐵柱懸針"之勢，深得【九成宮】"纖穠得中，剛勁不撓"之三昧。其二，結字中宮緊斂而外拓舒展，如"宮"字寶蓋右掠如刀，"銘"字金旁頓挫有節，正是歐體"險勁刻厲"之真傳。其三，通篇章法疏密有致，雖四面鐫刻而氣脈貫通，楷中寓行，靜中見動，恰似東坡論書所謂"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

此碑作於光緒二十二年（1896），正值文愨公知陝西巡撫任上。其書既存廟堂氣象，又兼金石韻味，較之同光朝館閣體之板滯，實有雲泥之別。今之習歐楷者，若能透過刀鋒看筆鋒，由形質而追神采，則此碑當為渡津之寶筏，可助登歐門之堂奧。

【曹鴻勛〖四面碑〗歐楷藝術管窺】

曹文愨公鴻勛【重修玉清宮碑銘】，誠為晚清歐楷圭臬。此碑以方體四面鐫三千餘言，結字之精嚴、筆力之沉厚，足與唐賢頡頏。觀其點畫，橫豎必作"錐畫沙"之勁挺，轉折處暗含"折釵股"之韌性，深得信本【九成宮】三昧。尤可貴者，公以鼎盛之年運筆，通篇氣脈貫注如"龍跳天門"，而章法疏密有致，字字如"星羅棋佈"，盡顯廟堂氣象。

考其淵源，曹氏楷法雖宗歐陽，然參以【化度寺】之凝練、【虞恭公】之雍容，更融漢隸波磔於隱微。如"之""也"等字捺筆，稍存【禮器碑】遺韻；豎鈎則化用【皇甫誕碑】峭拔之勢。此等熔鑄之功，非僅摹形而得神者不能為。

今人習歐多囿於瘦硬，而曹碑獨見豐骨。其"點如高山墜石"而不失凝重，"撇似陸斷犀象"猶帶渾厚，恰合孫過庭"違而不犯，和而不同"之旨。碑中"清""宮"等重複字，皆能同畫異勢，足證書家造詣。

此帖之珍，更在其文史雙璧：三千言碑文乃清代道觀興廢之實錄，翰墨刀工俱臻化境。學者臨習，當以"察之者尚精，擬之者貴似"為要，細味其筆勢往來、虛實相生之妙，庶幾可得歐法真傳。

【論曹鴻勛〖重修玉清宮碑銘〗之歐楷承變與清代狀元書學】

曹鴻勛【重修玉清宮碑銘】（世稱"四面碑"）誠為晚清歐楷典範，其價值不僅在於三千餘字鴻篇巨製的規模，更在於對歐陽詢書學體系的創造性轉化。作為光緒丙子恩科狀元，曹氏此書作於四十八歲藝術成熟期，恰是"人書俱老"之境的絕佳印證。

一、法度與性靈的交融
曹氏楷書深得【九成宮】三昧，觀其"橫畫上仰""豎筆中含"的筆勢處理，可見對歐體"峻拔險勁"特質的精準把握。然細察其轉折處"外方內圓"的微妙變化，又融入趙孟頫的溫潤意趣。如碑中"清""宮"等字，在保持歐體骨架的同時，以提按頓挫的韻律消解了唐楷的板滯，此乃"以帖潤碑"的典型實踐。

二、狀元書學的時代特徵
清代館閣體盛行之際，曹鴻勛作為科舉頂層精英，其書風兼具"台閣氣象"與"文人意態"。碑文結字中宮緊收而外拓舒展，既符合"烏方光"的科舉審美要求，又通過撇捺的縱逸之勢展現個性。這種"戴着鐐銬舞蹈"的創作狀態，恰是清代高層文人書法的共性特徵。

三、金石氣韻的現代啟示
該碑四面鐫刻的特殊形制，使單字在空間排布上產生"計白當黑"的視覺效果。曹氏通過字距行氣的疏密調節，在方正碑面上營造出"星羅棋佈"的章法趣味。當代書家臨習時，當注意其刀刻痕跡與筆意的關係——如"之""也"等字的捺畫，石刻的凌厲感實為毛筆書寫節奏的強化表現。

此碑現存濰坊市博物館，筆者曾親睹原石，發現墨拓本難以完全呈現的微妙筆觸：如"重修"二字牽絲映帶的枯潤變化，足證曹氏運筆的"八面出鋒"之妙。建議研習者可對照【九成宮】與梁巘【承晉齋積聞錄】，以窺清代書家"借唐塑清"的創作理路。

要之，【四面碑】堪稱"歐骨趙姿"的晚清楷書標本，其價值正在於守法而不泥古的創造性。昔年啟功先生論書有雲"透過刀鋒看筆鋒"，於曹鴻勛此作尤為的論。今人習此，當思狀元書法背後"熔鑄古今"的深意，而非徒摹其形耳。

【論曹鴻勛〖四面碑〗之歐楷承變與清代狀元書學旨趣】

曹鴻勛【重修玉清宮碑銘】（世稱【四面碑】）誠為晚清歐楷典範，其價值不僅在於技法之精純，更在於士大夫書學精神之彰顯。今試從三端論之：

一、歐法為骨，剛健含婀娜
曹氏此書深得【九成宮】精髓，橫畫勁挺如弓張，豎筆凝練若懸針，轉折處方整峻拔，尤以『宮』『銘』等字可見歐陽詢『險勁』本貌。然細察其筆意，已參以虞世南之圓融，如『修』『清』等字捺筆含蓄內斂，消解歐體過於銳利之弊。此乃清代『帖學中興』背景下，書家對唐楷的理性取捨——以歐為基而化其刻露，正如梁巘【評書帖】所言『歐得其骨，而潤色之』。

二、碑版氣象，文墨雙輝
【四面碑】三千餘字一氣貫之，章法疏密有致，行間如軍陣嚴整而字字生姿。曹氏以狀元之才運筆，點畫間自帶廟堂氣度，如『玉』『神』等字結體端肅，恰合碑銘莊重之需。較之明代台閣體之板滯，此作在法度中見性情，實承清代『以唐溯晉』書學思潮，暗合阮元『南北書派論』中對碑版正脈的推崇。

三、士人書學之範式意義
曹鴻勛身居巡撫仍潛心翰墨，其書作折射出晚清精英階層『書以載道』的理想。此碑用筆無一懈宕，正是儒家『敬』字功夫的視覺呈現。較之同時期何紹基之恣肆、趙之謙之奇崛，曹氏堅守唐楷法度，恰體現科舉出身者對『正統』的恪守，可視為清代館閣書風向文人書卷氣過渡之標本。

今人習此帖，當悟其『法度與性靈並存』之妙：先求結字精準如『錐畫沙』，再追筆勢連貫若『屋漏痕』。曹氏以狀元之資、巡撫之尊，猶能於碑版間展現如此謹嚴之風骨，足為後世垂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