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王堆漢墓出土油畫漆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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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王堆漢墓出土油畫漆器研究

（來源：中國考古網　作者：洪石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 原文刊於：【江漢考古】2017年第1期）

【馬王堆漢墓漆繪藝術探賾】

馬王堆漢墓出土的油畫漆器，實為西漢彩繪漆器之瑰寶。此類器物以木胎為骨，髹漆為膚，施以礦物顏料繪就，其工藝承楚式漆器遺韻而開漢代漆藝新風。考其技法，可見三絕：

一絕在"描金敷彩"。匠人以硃砂為地，黑漆勾線，間用石青、石綠等礦物顏料層層疊染。尤以一號墓漆棺雲氣紋為代表，線條婉轉如屈鐵盤絲，色彩歷經二千載仍見明艷，足證當時"丹漆雕幾"之工已臻化境。

二絕在"紋飾體系"。漆器紋樣兼含三重宇宙觀：祥雲瑞獸示天界，幾何回紋象地法，人物狩獵圖則現人間百態。此正合【考工記】"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的造物哲學。

三絕在"器用之道"。出土的鼎、盒、盤等禮器與妝奩、耳杯等日用器並存，既存周代禮制餘緒，又見漢代"事死如生"的喪葬觀念。其紋飾佈局尤重"仰觀俯察"，蓋頂繪天象，器腹飾山海，暗合【周易】"觀乎天文以察時變"之意。

今觀這些朱墨斑斕的漆器，不僅可見西漢工匠"百工致巧"的技藝，更能窺見黃老思想盛行時期，楚漢文化交融形成的獨特美學範式。其藝術價值，當與同墓出土的帛書、帛畫互證，共構漢代物質文化的完整圖景。

【馬王堆漢墓漆器繪畫藝術蠡測】

馬王堆漢墓出土之漆器繪畫，實為西漢初期工藝美術之瑰寶。其藝術價值可自三端論之：

一曰技法之精。漆面彩繪採用"錐畫""油彩"並施之法，線條細若毫髮而氣韻生動。如黑地彩繪漆棺所繪雲氣紋，以硃砂、石膏為色料，經兩千餘年而色澤如新，足證當時已掌握礦物顏料與漆液相融之秘技。

二曰圖式之奇。漆奩所繪【車馬儀仗圖】，構圖取"俯視散點"之法，將數十人物、車駕錯落佈於環狀器表，暗合【考工記】"
圜者中規"的造物思想。其空間處理尤具匠心，以雲紋分割畫面而氣脈貫通，深得戰國帛畫遺韻。

三曰思想之邃。漆器紋樣多見龍虎、羽人、祥雲等母題，既承楚地巫覡文化，又見黃老升仙思想。如錐畫漆卮上的"太一祝禱圖"，實為【楚辭·九歌】視覺化呈現，印證【漢書】"楚人信巫鬼，重淫祀"之載。

此批文物之重，不僅在其填補西漢早期繪畫史空白，更在揭示漆藝從實用器向禮器轉化之關鍵。其紋飾體系上承商周青銅紋樣之莊重，下啟東漢畫像石之奔放，誠為研究中國美術源流之重要節點。今人觀之，猶可窺見漢初工匠"究天人之際"的藝術追求。

【馬王堆漢墓漆繪藝術考析——兼論西漢早期工藝美術的禮制內涵】

馬王堆漢墓出土的漆繪器物，實為西漢初期工藝美術之瑰寶，其價值遠非"油畫"概念可涵蓋。今就洪石先生研究成果，參以文獻考據，略陳管見。

一、漆繪工藝的技術特徵
馬王堆漆器採用典型的"髹漆繪彩"工藝，其技術譜系可追溯至戰國楚地傳統。【周禮·考工記】載"漆車藩蔽"，可見漆藝在禮器製作中的重要地位。出土的雲紋漆鍾、漆耳杯等器物，以硃砂、石青等礦物顏料入漆，運用"錐畫""描金"等技法，在髹漆層上形成"漆畫"而非"油畫"。這種複合工藝印證了【鹽鐵論】"一杯棬用百人之力"的記載，體現了漢代"百工"制度下的精密分工。

二、紋飾系統的文化解碼
漆器紋飾可分為三類：其一為雲氣紋，暗合【淮南子】"雲行雨施"的宇宙觀；其二為幾何紋，源自商周青銅器"雷紋""竊曲紋"的禮制基因；其三為人物瑞獸，如漆屏風上的"羽人升仙圖"，與【楚辭·遠遊】"仍羽人於丹丘"相呼應。這種紋飾組合，實為黃老思想與楚巫文化在物質載體上的融合。

三、禮制功能的考古學觀察
【禮記·禮器】云："宗廟之器，貴者獻以爵。"馬王堆漆器群中，漆鍾、漆卮等酒器佔比較大，其形制、紋飾皆符合"大夫士"等級的禮制規範。特別是雙層九子漆奩的發現，印證了【西京雜記】所載"漆畫雜寶奩"的貴族用器制度。這些器物在墓葬中的陳設方位，更暗合【儀禮】"祭器在左，燕器在右"的空間秩序。

結語：
馬王堆漆繪藝術實為西漢"文景之治"時期工藝技術的典型標本，其價值不僅在於美術成就，更在於完整保存了早期漢帝國的禮制密碼。今人研究當以器物本體為經，以文獻記載為緯，方能在物質文化研究中窺見漢代"器以藏禮"的深層內涵。洪氏論文於紋飾考釋頗有創見，然於漆器在葬儀中的功能闡釋尚有深化空間，此待來者補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