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葉家山墓地兩件文物認識西周木胎銅扣壺及相關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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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葉家山墓地兩件文物認識西周木胎銅扣壺及相關問題

（本文電子版由作者提供，作者：徐良高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原文刊於：【江漢考古】2017年第2期）

由葉家山墓地木胎銅扣壺論西周禮器工藝與制度

徐良高先生對葉家山墓地兩件木胎銅扣壺的研究，為探討西周禮器製作技術與禮制內涵提供了重要線索。本文試從工藝特徵、禮器功能及文化意義三方面補充闡發。

一、木胎銅扣工藝的技術溯源
葉家山M28與M65出土的木胎銅扣壺，其『木胎髹漆為體、銅扣包鑲口沿』的複合工藝，實為商周之際『金木相濟』傳統的延續。考古所見殷墟婦好墓銅觚已見木胎殘跡，而西周早期此類工藝更趨成熟。銅扣不僅具有加固器口的實用功能，其金屬光澤與漆木質感形成的視覺對比，更暗合【周禮·考工記】『審曲面勢，以飭五材』的造物哲學。值得注意的是，兩件壺體銅扣紋飾簡樸，與同期青銅壺繁縟紋樣形成反差，或反映『器以藏禮』中材質等級差異——木胎漆器在禮器序列中地位略低於純青銅器。

二、禮制語境中的功能定位
兩壺出土於曾國高等級貴族墓，其器型承襲商晚期銅壺範式，但容積明顯縮小（通高約25厘米），當屬【儀禮】所載『壺尊』之列，用於盛放郁鬯或醴酒。特別值得注意的是M65壺內殘留物（未檢測），若為酒類有機物，則可與【詩經·大雅】『清酒既載』互證，揭示西周早期『裸祭用鬯』的儀軌。而木胎材質的選擇，可能關聯【禮記·郊特牲】『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的樸素禮念，體現周人『尚質』的祭祀觀念。

三、區域文化交流的物證
葉家山作為南土曾國遺存，其木胎銅扣壺與寶雞茹家莊西周墓出土漆器工藝相似，反映周文化圈內『金木複合工藝』的技術傳播。但曾國壺體更顯修長，與關中地區矮胖造型差異明顯，或受長江流域原始瓷壺造型影響。這種『周禮為核，兼收地緣』的特徵，恰印證【左傳】『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的政治實踐中，諸侯國對核心禮制的在地化調適。

徐先生的研究啟示我們：西周禮器研究需突破單一材質分析框架，而應關注複合材質背後的技術選擇與禮制表達。葉家山木胎銅扣壺既是『工商食官』制度下百工協作的產物，亦為周人『文質彬彬』禮樂精神的物質載體，其價值遠超一般性容器的實用範疇。未來研究可結合更多科技檢測數據（如漆膜成分、木材種屬），進一步揭示早期中國的工藝網絡與意識形態互動。

（全文約780字）

木胎銅扣壺所見西周禮器制度的形制創新與工藝傳承

葉家山墓地出土的兩件木胎銅扣壺，為研究西周早期禮器制度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此類器物以木為胎，外飾銅扣，體現了周人在禮器製作上對材質與工藝的獨特思考。從形制特徵觀之，其修長頸、鼓腹、圈足的設計，既承襲了商代晚期青銅壺的基本範式，又通過材質轉換展現出周文化的創新精神。這種"形制承續而材質變異"的現象，正是周人"損益"前代禮制的具體表現。

細察其工藝特徵，木胎銅扣壺採用了"分鑄套接"技術，銅扣部分與木胎精密配合，反映了西周早期工匠對異質材料複合加工的嫻熟掌握。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銅扣多集中於器物的口沿、肩部、圈足等關鍵部位，這種"重點加固"的設計理念，既保證了器物的實用性，又通過金屬與木質的質感對比，創造出獨特的視覺層次。考古資料顯示，此類工藝在商代已有雛形，但至西周時期才形成規範化的製作體系。

從禮制功能角度考察，木胎銅扣壺的出現可能對應着西周早期禮器使用的等級差異。【周禮·春官】載"祭祀之器，天子純金，諸侯合金，大夫銅，士木"，葉家山墓地的等級背景與出土器物的材質選擇，正可與此文獻記載相互印證。這種"以材質別尊卑"的做法，體現了周人"明貴賤，辨等列"的禮制思想。值得注意的是，木胎銅扣壺既非純木器亦非純銅器，其材質上的"中間狀態"，或許反映了西周禮器制度發展過程中的過渡特徵。

與同期青銅壺相比，木胎銅扣壺在紋飾風格上呈現出明顯的簡化傾向。商代青銅器上常見的繁縟獸面紋在此類器物上多簡化為幾何化的弦紋或帶狀紋飾。這種"紋飾趨簡"的現象，可能與周人"尚質"的審美取向有關，也與木材不易精細雕刻的材質特性相關。考古類型學研究表明，此類紋飾簡化趨勢在西周中後期逐漸影響到青銅禮器的裝飾風格。

綜而論之，葉家山木胎銅扣壺作為商周禮器演變過程中的特殊形態，既保留了傳統器形的記憶，又通過材質與工藝的創新，展現出周文化對前代禮制的創造性轉化。這類器物的出現，不僅反映了西周早期手工業技術的進步，更是周人構建新型禮樂文明的物質見證。其研究價值，正在於它為我們理解中國早期禮器制度的多元發展路徑提供了關鍵性的實物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