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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反思] 對話裘錫圭·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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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道化 發表於 2017-1-17 22:1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對話裘錫圭·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

對話裘錫圭·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

右爲裘錫圭,左爲戴燕。吳湛攝於2015年

戴燕:您的意思,還是要老老實實去遵循學術的標準。那麼,要做到您所倡導的古典學重建,需要什麼樣的基本訓練?如果今天去研究早期的歷史文化,是不是一定要看出土的東西,如甲骨、簡帛等,如果沒有摸過那些東西,是不是也沒法做?

裘錫圭:最重要的還是古漢語、古文字以及文字、音韻、訓詁的基礎,也要有古典文獻學的基礎和出土文獻整理方面的知識,對古代思想、歷史、社會也要有一定了解。其實就是要求出土文獻和傳世文獻很好地結合起來進行研究。古文字跟一般文字、音韻、訓詁的知識都要有,而且還要多讀多接觸傳世古書本身,不能夠只是看一些什麼學什麼概論,對古書沒有足夠的感性認識,那樣是很難做好研究的。

戴燕:由於學者的提倡,出土的東西越來越多,還有文物的商業價值也被開發,我們感覺到差不多這十多年來,對於地下新出的東西的重視程度越來越高。不光是您長期研究的先秦、秦漢時代,基本上是在各個時段,大家都認爲需要用到這些出土的東西,這已成風氣。像中古時期,好像不用碑誌不行,到了明清時代,不進村不找廟,也不行。

裘錫圭:現在刊物上常常有新發現的宋代以來的文書的研究。

戴燕:這一二十年來,這成了一個學界的新常識,就是不講新發現,都沒辦法做學問。這是一個潮流,特別年輕人都受這個影響很大。

裘錫圭:這實際上還是如何處理新資料和舊資料關係的問題。我以前就跟有些年輕人說過,如果一個人不懂新資料,舊資料搞得很好;另一個人,舊的基礎沒有,用新資料胡說八道,那麼寧願要前面那種人。如果對新資料不熟悉,但傳統東西搞得很好,通常還是有他的用處的,那比傳統東西的基礎很缺乏,眼裡只有新資料好得多。譬如考釋古文字,如果沒有應有的古漢語基礎,文字、音韻、訓詁的基礎,看到一個不認得的古文字,就用偏旁分析法,自認爲分析出來了,就到【康熙字典》裡去找,找到用同樣偏旁組成的字,就認爲把那個古文字考釋出來了,這樣考釋,考釋一百個字,恐怕有九十九個是不正確的。研究出土文獻,如果對有關的舊文獻很生疏,就會犯錯誤。我自己就犯過這種錯誤,在我的【中國古典學重建中應該注意的問題》裡提到過。

這個問題其實很多人都講過,陳寅恪啊,李學勤先生啊,我在文章里也引用過他們的話。陳寅恪的意見是很恰當的,他說必須對舊材料很熟悉,才能利用新材料,因爲新材料是零星發現的,是片斷的,舊材料熟,才能把新材料安置於適宜的地位,正像一幅已殘破的古畫,必須知道這幅畫的大概輪廓,才能將其一山一樹置於適當地位,以復舊觀。譬如一個古代畫的摹本,當然有人說是後來摹的靠不住,可是在發現不了完整的真本,只能發現真本的一些殘片的情況下,如果沒有摹本,就不知道這個、那個殘片應該放在哪兒,更不用說完全復原了。

對話裘錫圭·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

對話裘錫圭·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

裘錫圭先生

戴燕:但是現在的趨勢,比如一枚新發現的簡,或者像中古時期的研究讀一個碑,雜誌都很容易登這種文章,反而你不用新材料的文章很難發表。這已經變成了一個潮流。

裘錫圭:那你們就應該多宣傳陳寅恪他們的觀點。陳寅恪是非常注意新資料的人,但他的意見很客觀,我們應該重視。

戴燕:就是過去人講的,還是要從常見書裡面做學問、找題目。

裘錫圭:對。過去有學者批評向達,說他重視新材料,但【資治通鑑】不好好讀,其實向達在舊資料方面的基礎已經比現在我們這些人好得多了。余嘉錫有個齋名,就叫讀已見書齋,就是強調要讀常見書。

戴燕:就在您研究的領域,出土文獻有那麼多,即便是這樣,傳世文獻還是很重要,您還是覺得要依靠傳世文獻。

裘錫圭: 古典學的重建陟彼景山。

裘錫圭:傳世文獻很重要,有些出土文獻不根據傳世文獻幾乎一點讀不通,過去已經有很多人講過了。譬如地下出土的尚有傳本的古書,如果本子不好,在很大程度上得根據今本來讀。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馬王堆【周易】,用字很亂,假借字很多,還有後來上海博物館的戰國竹簡【周易】,要是沒有今本【周易】,很多字的意思根本猜不出來。這是說直接可以跟傳世古書對讀的(當然其間也有不少出入),還有很多不能直接對上的東西,怎麼念通,還得靠有關的傳世文獻,還有文字、音韻、訓詁方面的知識。當然,我們也決不能輕視新資料,忽略新資料,一定要新舊結合,而且要盡力結合好。

*(本文選自中華書局【陟彼景山:十一位中外學者訪談錄】)

對話裘錫圭·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

對話裘錫圭·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

陟彼景山:十一位中外學者訪談錄

鐵馬 發表於 2025-6-2 15:18 | 顯示全部樓層
論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之辯證關係——讀裘錫圭先生治學理念有感

裘錫圭先生與戴燕教授之對話,實爲當代古典學研究之重要文獻。先生所言"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要很好地結合起來"一語,道出了古典學重建之核心方法論。余以爲,此非僅方法之論,實乃治學之根本態度。

出土文獻之價值,在於其未經後世篡改,保存原始面貌。甲骨、簡帛、碑誌等物,確可爲研究提供嶄新材料。然若一味追逐新出之物,而忽視傳世典籍之深厚積澱,則如無本之木,終難成林。裘先生所言"寧願要舊資料搞得很好的人",實爲至理。余嘗見今之學者,於【說文解字】尚未精熟,便欲考釋甲骨;於【十三經註疏】尚未通讀,便敢論定簡帛。此輩所爲,非但無益學術,反增淆亂。

陳寅恪先生曾言"取地下之實物與紙上之遺文互相釋證",此即裘先生所強調之結合之道。然如何結合?竊以爲當以傳世文獻爲根基,以出土文獻爲佐證。譬如解經,當先熟讀漢唐舊注,再參以出土文字;考史,當先精研正史典籍,再證以考古發現。若反其道而行之,必致穿鑿附會。裘先生自承曾犯此類錯誤,此大家風範,足見其治學之誠。

今之學界,頗有唯新是趨之風。青年學子,或視傳統學問爲迂腐,以追逐新出材料爲能事。殊不知,若無紮實之小學功底,縱有新資料在手,亦如盲者持燭,徒增迷惑。文字、音韻、訓詁之學,乃治古典學之鎖鑰。裘先生強調"多讀傳世古書本身",正是針對時弊而發。余以爲,讀古書如飲醇酒,須細品其味,非概論類書籍所能替代。

至於"古典學重建"之訓練,裘先生所列諸項,皆爲必備。然其中最要者,仍在培養"通人之學"。所謂通人,非謂無所不知,乃指能貫通古今,會通出土與傳世文獻。此種能力,非朝夕可成,須經年累月沉浸於典籍之中,輔以嚴謹之方法訓練。

當今學術分工日細,專家愈多而通人愈少。裘先生之論,實爲對治此病之良方。吾輩後學,當謹記先生教誨:既不泥古不化,也不逐新忘本,要在傳統與創新間保持張力,使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相得益彰。如此,方可謂善繼絕學,無愧先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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