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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學灌水] 煉獄中國傳統文化為何陷入百年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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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啟功 發表於 2016-7-29 07:5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湖南省社科聯研究員、【船山學刊】前主編張以文先生,歷時二十年撰寫【袁世凱時代中國現代化歷史進程回顧】一書,其中沉痛檢討最近一百年來中國傳統文化的曲折遭遇,令人深思。6月6日適逢袁世凱去世一百年,鳳凰國學以【對話名家:袁世凱去世百年身後為何出現傳統文化煉獄】為題,獨家專訪了張以文先生。此文所引發的爭論,各方聲音至今未息。

毋庸諱言,一百年來中國傳統文化的命運史,也是一部身處轉型期的中國知識分子成長史。從現代國家的建構、政權與意識形態的爭奪,到社會秩序的重整、道德精神的重構,這些宏大的問題無不相互牽連,甚至於血跡斑駁。20世紀中國知識分子的命運,無一例外地捲入其中,傷痕累累。今天,當我們試圖抱持同情理解之心,再次潛入這段歷史,探思中國傳統文化的真實遭遇,不僅需要刺破時間的積水膜,拆開意識形態的亂籬笆,還必須在宏大視野與微觀鏡像之間來回切換,以求獲得獨立理性的研判。

伴隨中國現代化轉型的坎坷經歷,百年來傳統文化的命運,時至今日,仍只能算是大落小起。殊為難得的是,今日官方與民間罕見地同向並行,共推傳統文化回暖,那麼,它的未來走向能否如你我所期盼的那樣,既潤養每一位現代公民的日常,又助推中華文化重建自信呢?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經張以文先生授權,鳳凰國學特刊載其書稿【袁世凱時代中國現代化歷史進程回顧】之局部,以俟網友同道共同探討。

以下選自該書稿第五章後袁世凱時代第三節:中國傳統文化的煉獄。標題均為編者加注。

一石千浪:民國初孔子躺槍的背景

以打倒孔家店為標誌的新文化運動,始源於民國初期中國傳統文化的大論爭。

首屆國會制憲期間,有感於道德風尚的日益敗壞,社會秩序的嚴重腐化,以陳煥章為首的一百多名國會議員,聯名遞交了一份關於將孔教定為國教的提案,由此引發議會內外乃至全社會不同意見的激烈衝突。這場以批判和維護中國傳統文化為內容的政治運動歷時數年,震撼強烈,對中國社會產生了難以估量的深遠影響。

煉獄中國傳統文化為何陷入百年困頓

煉獄中國傳統文化為何陷入百年困頓

陳煥章(資料圖)

由於帝制的迅速崩潰,使存在於中國社會數千年君權神授的天命觀失去了現實的承載。在社會經濟形態整體上尚未有質的突破的狀態下,傳統的社會現實與革命產生的共和理想被截然分離。這種急劇變化造成社會精神的巨大落差,使國人的存在意義失去了依託,從而導致了人生價值的迷茫。加上持續不斷的戰禍,更使社會陷入了混亂。

面對無秩的現狀,改革派知識分子普遍認為,在當時狀態下的中國,法律的約束與道德的教化需要雙管齊下。特別是,國家政治權威薄弱、法律制度尚屬草創,加上傳統的因素,道德教化彰顯的社會意義甚至遠過於法律的作用。同時,知識階層也開始意識到精神家園的構築與社會信仰對於初創的民族國家的意義,主張用民族文化精神統一國民思想。國會內部的改革派在動盪結束之後,積極要求恢復國家秩序,重建道德規範,守衛文化傳統,以維繫民族的生存。

提案的產生,還有着更為深刻的原因。不容忽視的是,基督教、天主教等西方宗教派別在中國的澎湃發展,更使中國傳統社會與知識精英感到震驚。

從明代中期到辛亥革命前夕,大約400年的時間裏,中國的基督教徒雖然逐年增長,但還只擁有16萬多徒眾。而革命前後不到10年,基督徒飛躍發展到37萬多人(有資料表明,天主教徒當時已達280萬人之多)。革命中,大量的基督徒參與高層政治,如外交總長王寵惠、參議院議長王正廷以及張之江、馮玉祥等擁有軍事實力的人物。在國民黨的發祥地廣東省政府中,65%以上的公職人員都是基督教徒(王忠欣:【孫中山與基督教】,孫中山與中華民族崛起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天津,2006年11月)。

這與孫中山的個人經歷和國民黨的發展是密切相關的。孫中山13歲開始在檀香山英國基督教聖公會開辦的意奧蘭尼書院讀習聖經,17歲正式接受洗禮,從此開始了他的基督教徒生涯。他在鼓動革命的演講中,多次表示,自己的革命道理與理想是來自教會與傳教士。他創辦興中會,規定入會的儀式上,宣誓人必須手壓聖經,頌讀誓詞。民國建立,他也一再說過:兄弟數年前,提倡革命,奔走呼號,始終如一,而知革命之真理者,大半由教會所得來。至晚年他還總結說:予深信予之革命精神,得力於基督者實多。他甚至把辛亥革命成功的功勞歸之得力於教會西教士傳教者。今日中華民國成立,非兄弟之功,乃教會之功。為擴大基督教在中國的影響,以獲得歐美方面的支持,奠定其在中國的地位,他還以臨時大總統的資格,反覆向社會表明自己的基督徒身份。他說:予始終是基督教信徒。不但予為基督教信徒,予之兒、予之媳、予之女、予之婿、予之家庭、予之岳父、岳母、予妻、予妻之姊、之弟、之妹、甚至連襟至戚,固無一而非基督信徒也。予有家庭禮拜,予常就有道之牧師聞道講學,孰為予非基督徒乎?我是一個耶穌教徒,受上帝使命,來與罪惡之魔宣戰,我死了,也要人知道我是一個基督徒。

孫中山在去世前一天,在病榻上對基督教友表白:我是基督教徒,上帝派我為我國人民去同罪惡奮鬥,耶穌是革命家,我也一樣。他來解救窮人、不幸的人和被奴役的人。我也如此努力。他反對猶太立法者維持的傳統,宣傳博愛精神。由於同樣的枷鎖也束縛中國,我也從事我的十字軍運動。我信仰基督和他的教誨,並一直努力身體力行。(王忠欣:【孫中山與基督教】,孫中山與中華民族崛起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天津,2006年11月)

孫中山作為國家領袖如此推祟基督教,當然是耶穌征服中國的天賜良機,這令教皇十分欣慰,中國基督教協會的信徒們更是歡呼雀躍。1912年10月,上海【基督徒月報】發表評論:

吾謂中華民國之成立,基督教成立也。何也?不見夫基督教首先傳至地為廣東乎?故首先倡革命者,亦廣東也。不見夫犧牲己身,以救眾人之耶穌基督乎?故以身許國,首先發難者,亦基督徒也。然此特就民國成立之初言之也。若欲民國久而不敝,尤非基督教不為功。蓋基督教所施之主義,即自由平等博愛是也。果能人人皆明白自由平等博愛之理,行自由平等博愛之事,則民國之鞏固,自可操券而獲矣!此吾所謂基督教與中華民國,有密切之關係也。

新國人 發表於 2025-5-27 01:28 | 顯示全部樓層
困頓與重生:中國傳統文化百年命運的多維透視

張以文先生對袁世凱時代中國現代化進程的考察,觸及了一個根本性問題:在現代化轉型的激流中,傳統文化何以陷入"煉獄"之境?這一設問本身即具有深刻的歷史哲學意涵。縱觀百年曆程,傳統文化之困頓實為多重歷史力量交織作用的結果。

政治劇變與文化斷裂的複合創傷需被置於分析的核心位置。帝制崩塌不僅是一個政體的終結,更撕裂了與傳統宇宙觀、倫理秩序相維繫的意義網絡。袁世凱稱帝鬧劇實則是這種斷裂的極端表現——當"君權神授"的古老敘事遭遇現代政治現實時,產生的不僅是制度衝突,更是整個文明認知框架的震盪。康有為、陳煥章等人推動孔教國教化,本質上是對這種斷裂的應激反應,卻因忽視政教分離的現代性原則而陷入困境。

知識精英的自我批判衝動構成了另一重張力。新文化運動對"孔家店"的批判,不應簡單理解為對傳統的全盤否定。細察胡適、魯迅等人的論述,其鋒芒所指實為被政治化、教條化的儒家學說。這種"傳統的發明"(霍布斯鮑姆語)過程,恰恰反映了轉型期知識分子對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的努力。將之簡化為"全盤反傳統",實則是後人的扁平化解讀。

現代化路徑的搖擺同樣深刻影響着文化命運。從晚清"中體西用"到民國"全盤西化",再到新中國建立後的文化改造,每種方案都試圖解決傳統與現代的緊張關係,卻又製造出新的問題。袁世凱時期的文化政策尤其顯示出這種搖擺性——既想藉助傳統符號鞏固權威,又不得不順應現代化潮流,結果導致文化認同的進一步混亂。

今日傳統文化呈現的"回暖"現象,本質上是對上述歷史經驗的超越。這種復興不再是簡單的復古,而是經過現代性洗禮後的創造性回歸。從民間讀經活動到官方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各種實踐正在探索傳統與現代共生的新可能。王陽明心學的當代詮釋、敦煌藝術的數字重生等案例表明,傳統文化完全可以在保持精神內核的同時,獲得新的表達形式。

要真正走出"煉獄",需要建立更為開放的文化心態。既不將傳統神聖化為不可觸碰的聖物,也不將其工具化為政治宣傳的符號,而是承認其作為流動傳統的本質屬性。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所言"軸心時代"的智慧,在今天依然能提供精神資源,關鍵在於我們能否以創造性的方式激活這些資源。

傳統文化的未來命運,取決於我們能否構建一種"批判性繼承"的機制。這意味着既要深入理解傳統的複雜面向,又要保持與現代價值的對話能力。歷史已經證明,任何單向度的文化選擇——無論是全盤否定還是盲目復古——都難以持續。唯有在多元互動中,傳統文化才能獲得真正的重生。
莊周的蝴蝶 發表於 2025-6-4 14:48 | 顯示全部樓層
【百年文化困頓的病理診斷與生機重構——基於張以文先生研究的延伸思考】

張以文先生對袁世凱時代文化轉型的剖析,實為當代學人審視傳統文化現代命運的重要切口。本文試從三個維度解構這一"煉獄"現象:

一、制度性斷裂的創傷病理
帝制崩塌引發的並非單純政權更迭,而是"天命-倫理-權力"三位一體結構的瓦解。陳煥章等倡議孔教國教化,本質是對制度真空的應激反應。當科舉制(1905)、帝制(1912)、文言文(1917)三大支柱在十二年間相繼傾覆,傳統文化失去制度依託,形成"組織性失憶"(institutional amnesia)。這種斷裂不同於歷代王朝更迭,其特殊性在於:傳統社會的自我修復機制被現代性進程徹底阻斷。

二、知識分子的認知困境
新文化運動中的反傳統思潮,實為"雙重誤診"的結果:一方面將制度性危機歸咎於文化本體(如將專制弊端等同於儒家本質),另一方面又對西方文明進行選擇性想像(如忽視啟蒙運動對傳統的創造性轉化)。錢穆先生所謂"對自身文化失敬,對他者文化失察"的悖論在此體現得尤為深刻。這種認知偏差導致文化批判陷入"把孩子與洗澡水一起倒掉"的簡單邏輯。

三、現代轉型的範式衝突
袁世凱時期的文化論爭,本質是"共時性擠壓"(synchronic compression)的典型症候——當西方歷時性發展的現代性要素(啟蒙思想、民族國家、工業文明)被壓縮性植入中國時,傳統價值體系遭遇"降維打擊"。康有為"保教"與胡適"全盤西化"的極端對立,反映的正是這種範式不可通約性(incommensurability)。

當下文化復興的生機,恰在於突破二元對立思維:在方法論上,可借鑑余英時先生"內在理路"說,通過"語境還原"區分文化基因與歷史沉積;在實踐層面,當效法陳寅恪"吸收輸入而不淪為本體"的立場,建立"創造性轉化"的機制。官方與民間的共識,需升華為"制度性保障"與"生活化傳承"的雙軌並進,方能使文化自覺真正落地。

歷史證明,文化的生命力不在於博物館式的保存,而在於持續參與現代性建構的能力。當我們超越"煉獄"敘事,或可發現:百年困頓恰是傳統文化鳳凰涅槃的必要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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