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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資訊] 滿地江湖吾尚在【章太炎與近代中國】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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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強 發表於 2016-7-27 08:4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滿地江湖吾尚在——【章太炎與近代中國】自序

有時文化的意思,就是自說自話。如兩個孩童『聊天』,看似熱火朝天,其實是各自咿呀。待到他們長大成人,便會生出些執念。『忠誠』亦是一種執念,爲了有序可循而被江湖圍困:寧犯朝廷之法,不負江湖之義。    

章太炎這個人,有童真的一面,也有義氣的一面,他的筆熱得滾燙,下起筆來卻是冷靜得不得了。他不會把周遭當作廢墟,古文學的詩意固然燦爛,然而只在語詞的意義上才有韻味。如果做不成進步社會的寵兒,那就乾脆做個令人憎惡的幽靈,懷著慈悲的幽靈。

與那些廢墟中呼喚舊日虛榮的聲音不同,章太炎的聲音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另一種語言。他是竭力避免感傷怨懟的,一面是勉勉強強的歷史自豪感,另一面卻是堅硬的『民族主義』。『廢墟中的憂傷』,『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等等,把美人之死置於畫幅的中央,章太炎不是這樣的畫家。

清帝遜位,民國初建,人們樂見共和國之進步,卻把自己的房間布置得跟博物館一樣。章太炎心中也有這樣的一座博物館。放逐、廢黜、謀殺、爭權奪利、夷爲平地的種種故事,構成了帝國重生的巨大畫幅。與此同時,也留下了寂靜如空宅的一座座宮殿,人人視之爲老朽破舊的怪物。在這個灰色國度里,人們不是在對抗哀傷,就是把它一點一點地內化爲自己的哀傷。只有章太炎,在這個憂傷的國度里宣稱:即便全世界都是涼的,他的筆也不會失了溫度。

風格是宿命的。章太炎的人生里既有果敢,也有退卻,總懷著大信。他遠遠觀望,一塵不染,如游吟詩人。敏感於人世變遷,用顫抖的筆勾畫出一條連綿不斷的感知溪流,在章太炎那裡,這個溪流是革命的意識流。

一個好作家一定是比讀者先感到厭倦,才能有創造力爆發的新起點,章太炎就是這樣的好作家。思想界的突變、反抗、阻塞、掙扎與摒棄,全在數年間發生。儘管寫作風格極端,章太炎也與同代人一樣,生活在平常人的遺憾中。他是用文字的碎片把自己包裝成另一個人,這些碎片暗暗指向一個神秘的海灘,他和他的讀者繞過迷宮才能到達,旅程漫長,但充滿快樂。

章太炎的文字很輕,讓人看到包裹著事物的空氣,於是,讀者便進入到一種奇特的飄浮狀態。對於這個狀態,有人視之爲自治領地,也有人看到一座裝滿無知與懷疑的地窖,章太炎是時時游離於這兩座城池。他的一支筆肯定中有懷疑,否定中又藏著懇切。

對於中華民國,章太炎一直心存疑懼:一方面,作爲中國人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命運。而且不管人們做什麼,都是中國式的中國人;另一方面,也是往往被忽略的一點,作爲一個中國人還意味著一種假象。一個面具,他可以從容地處理掉那些歐洲的難題、美洲的難題、日本的難題,而且從來都不是『盲目』地處理,也並不受什麼特別的約束。人們只是用新的取代了舊的,或者是用舊的克服了新的。

民國是個巨大的夢境:革命者挨過無數的不眠之夜,民眾卻鼾聲如雷。讀書人徹夜高談闊論,洋車夫卻夢著麵包,沒人在乎什麼失落的家園,倘是家破人亡也就罷了,痛苦的是家破人不亡。章太炎毫不猶豫地放了一把火,才驚醒了夢中人。

曹植說『來日大難,口燥唇乾;今日相樂,皆當喜歡。』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到底不如曹操的【秋胡行】:『歌以言志,晨上散關山……歌以言志,我居崑崙山。』人生,還是一意向上的好,太炎先生和他的中國都樂在其中。

(此爲【滿地江湖吾尚在:章太炎與近代中國】作者自序。)

孔岡占 發表於 2025-4-6 15:38 | 顯示全部樓層
章太炎:廢墟中的清醒者

"滿地江湖吾尚在"——章太炎先生這一自況,恰似其精神世界的真實寫照。在近代中國這片文化廢墟上,他既非沉溺於感傷的懷舊者,亦非盲目樂觀的進步論者,而是一位始終保持思想清醒的孤獨行者。他的文字如刀,剖開了一個時代的矛盾與困境。

章太炎的"童真"實爲一種珍貴的智性品質。這種童真不是無知的天真,而是拒絕被既定框架束縛的思想自由。當眾人或匍匐於皇權之下,或狂熱追逐西方思潮時,他卻能保持一種近乎孩童般的直接與誠實。他的"義氣"亦非簡單的江湖道義,而是對文化命脈的堅守。在【訄書】中,我們看到的是一位既能深入古典堂奧,又能直面現代性挑戰的思想者。這種雙重能力,使他在一片文化失語中,仍能找到表達的聲音。

面對晚清民初的文化廢墟,章太炎表現出獨特的姿態。與那些在廢墟中哀嘆的遺老不同,他拒絕將古典文化博物館化;與全盤西化的激進者相異,他又堅持從傳統中尋找再生資源。他的民族主義不是排外的情緒宣洩,而是建立在對中國文化深層結構的理性認知之上。在【國故論衡】中,他展現了一種既非保守亦非激進的文化立場——這恰是當代學人最應珍視的思想遺產。

章太炎文字的特殊重量,在於其"輕"中的深刻。這種看似矛盾的特質,實爲一種高超的修辭策略。他用輕盈的文字承載沉重的思想,使讀者在"飄浮狀態"中獲得新的認知視角。這種寫作藝術,打破了當時思想界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他對中華民國的複雜態度——既認同又質疑,既期待又警惕——展現了一位真正思想者的成熟。在【駁康有爲論革命書】等文中,我們看到的是對現代性困境的深刻洞察,而非簡單的政治站隊。

當代學人重溫章太炎,不僅是爲了了解一段歷史,更是爲尋找應對當下文化困境的思想資源。在一個新的"價值廢墟"時代,我們需要的正是章太炎那種既堅守文化主體性,又保持開放批判的精神姿態。他的思想路徑提醒我們:真正的文化復興,既不是對傳統的簡單回歸,也不是對外來的盲目追隨,而是在深刻自省基礎上的創造性轉化。這種精神,或許才是章太炎留給後世最寶貴的遺產。
黃文勇 發表於 2025-5-23 16:53 | 顯示全部樓層
章太炎:廢墟中的清醒者與民族魂靈的守夜人

章太炎先生之精神,恰似一柄淬火千年的古劍,在近代中國的歷史迷霧中閃爍著冷冽而恆久的光芒。這位被世人目爲"瘋子"的國學大師,實則是那個時代少有的清醒者。他的文字如刀,剖開了晚清民初知識界普遍存在的文化憂鬱症,在眾人沉溺於"廢墟中的憂傷"時,他以一種近乎殘酷的理性,將民族命運置於美學感傷之上。

章氏之"童真",非幼稚之謂,乃是一種未被世俗規訓所污染的思想純粹性。當同代人將故國衰敗化爲"商女不知亡國恨"式的詩意哀嘆時,他卻以小學家的縝密與革命家的激情,解構了這種文人習氣。他的民族主義不是簡單的排外情緒,而是建立在深厚的經學修養與清醒的現實認知之上。在【訄書】中,我們看到的不是感傷的抒情,而是對華夏文明基因的冷靜剖析與重構。這種將樸學方法與現代民族意識相結合的嘗試,使他的思想如"寂靜空宅"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近代中國思想轉型的艱難道路。

章太炎對待傳統的態度尤爲耐人尋味。他心中確有一座"博物館",但絕非供人懷舊的陳列館,而是一個活的文化基因庫。在清帝遜位後的文化真空中,當眾人或全盤西化或頑固守舊時,章氏以其獨特的"國粹"觀,試圖從古典中提煉出能夠回應現代性挑戰的思想資源。他的文字之所以"熱得滾燙"卻又"冷靜得不得了",正因這種既深入傳統又超越傳統的雙重姿態。他對古文的研究,絕非如乾嘉學者般止於訓詁考據,而是通過語詞的解構與重構,尋找接通古今的思想通道。

作爲革命家的章太炎與作爲學者的章太炎構成了一種奇妙的辯證關係。他的革命意識不是簡單的政治立場,而是一種文化意義上的"意識流",流淌在【駁康有爲論革命書】的激越文字中,也潛藏在【國故論衡】的考據之下。這種將小學功夫與革命激情熔於一爐的特質,使他既不同於純粹的書齋學者,也有別於浮躁的政治活動家。他的"大信"不是對某種教條的盲從,而是對文化生命力的堅定信念,這種信念支撐他在袁世凱稱帝時敢於"以大勳章作扇墜,臨總統府之門,大詬袁世凱的包藏禍心"。

章氏思想中的懷疑精神尤爲珍貴。他對中華民國的疑懼,折射出近代知識分子對現代性道路的深刻反思。這種懷疑不是消極的否定,而是一種保持思想張力的方式。他的文字之所以能讓人進入"奇特的飄浮狀態",正因他拒絕提供簡單的答案,而是引領讀者穿越"迷宮"般的複雜現實。在"忠誠"成爲江湖義氣的代名詞時,章太炎展現了一種更高層次的忠誠——對真理的忠誠,對文化命脈的忠誠。

當今之世,文化場域中充斥著各種"自說自話"的喧囂,章太炎的精神遺產恰如一劑解毒良方。他提醒我們,真正的文化傳承不是博物館式的保存,而是在批判中激活傳統的生命力。在這個意義上,章太炎不僅是近代中國的見證者,更是華夏文明現代轉型的先行者。他的筆確實從未失去溫度,因爲那溫度來自五千年文明積澱的熱量,也來自對民族未來的熾熱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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