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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研究] 从伤心到词心秦观的词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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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道化 发表于 2016-5-16 08: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093年,北宋元祐八年,哲宗亲政,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且辐射面巨大的罢黜旧党,以复新政为旨的运动,史称“绍圣述绍”。在这场以往党锢史上绝无仅有的党争清理中,作为“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在风雨飘摇中等待死亡的召唤。

    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秦观被贬,临行前重游友人王诜家的西园,写下了《望海潮》: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今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1087年,秦观参加了驸马都尉王诜家里举行的西园雅集,当时苏轼和苏辙以及“苏门四学士”等十六人参加了这次文人聚会。文士们吟诗对唱、风流俊朗,人们把这次聚会称为“西园雅集”。这首《望海潮》写到了往日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雅集的幸福时光,如今他成为宦海沉浮的牺牲品,因此通过这首长调慢词,用情景结合来表达对前途迷茫的感慨,也传达了他隐居出世的心绪,这种失落无奈的心情是寂寞而伤感的。这首词在上片末尾即时空转换,从现在的“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到“长记误随车”回忆昔日西园雅集时的良辰美景,“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又回到现在,结尾处再回到现实之中,呼应开头。这种今昔对照,通过交错的时空方式揭示了政局多变在秦观心中的失落和惶恐,使得词情婉曲动人。

    绍圣元年,秦观在汴京任国史院编修,因新党重新上台,有人控告秦观主修的《神宗实录》“记述不实”,为此朝廷追回了他为杭州通判的前命,贬为处州酒税。在新党耳目的紧盯下,秦观又因“读佛书、败坏场务罪”被贬往更加偏远的郴州编管。秦观已料到自己也许有去无回,遂留下一家大小,只带了儿子秦湛随从南行。

    一路舟行,两岸的风景虽然千帆过尽,但想起曾经的“西园雅集”,想起昔日的离别和爱恨,心中的块垒就难以抒发,所以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秦观来到湖南郴州,还没来得及领略潇湘之美,就又接到诏书,被编管广西横州。从湖南到广西,当时是路途遥远的一次行程,何况秦观是作为囚徒被押解上路的,在这样的境况下,他写下了《踏莎行》: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有: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为凄厉也。这首词深切地抒写出秦观遭受流放、前途渺茫、怀乡思念的愁绪。词的开端以郴州春夜的景色开始,大雾迷茫,月色朦胧,遥不可及的桃源,这些都是前途渺茫与内心凄苦的外化,进而抒发客居之悲、难解之愁,形象地写出自己背井离乡、漂泊天涯的无奈和悲伤。

    秦观被贬到衡州时,衡阳太守孔毅甫见到他就说:“秦少游气貌大不类平时,殆不久于世矣。”

    秦观在被贬的第二年,写了一首《好事近·梦中作》: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郦千百。飞云当面化龙蛇,天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词的上片呈现的是春山远水的山水画卷,里面有小溪潺潺、翠莺啾啾,下片在写梦中之境的同时,也表达了对他一生多舛的命运的感叹。古藤阴下醉卧,悠然忘记身在何方,这样的超然物外,明人沈际飞说这首词是“白眼看世态”,真是得其“词心”。

    苏轼当年读到秦观这首词说:“为予道此词至流泪。”黄庭坚也百感交集地说:“少游醉卧古藤下,谁与愁眉唱一杯。解道江南断肠句,只今唯有贺方回。”历经十年宦海沉浮,用一句“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来置之度外。

    就在旧党在新党权贵的打压下命悬一线时,元符三年正月,天降暴雨,哲宗驾崩,徽宗即位。当旧党臣子们听到传来大赦北回的消息后,有多少人老泪纵横,然而这样天大的喜讯却并没有让秦观高兴起来。他的内心已经对前途不抱希望了。

    秦观是有一番“伤心之处”的,他不仅在仕途上几多浮沉,贬谪流放,客死异乡,而且在诗词上也受到很多人的误解。宋词两大流派,豪放派和婉约派的代表人物苏轼和李清照就曾指责过秦观。苏轼说秦观是“不意分别后却学柳七”,没想到我们分别后,你却向柳永学习;李清照说他“专主情致,而少故实,譬如贫家美女”,虽然十分艳丽丰逸,但终究缺少富贵仪态和气象。

    历史上,北宋秦观与黄庭坚、张耒、晁补之共称为“苏门四学士”,这四人不但和苏轼亦师亦友,而且他们大部分人在词学上都受到苏轼豪放派的影响,只有秦观一人与其他“苏门”不同,他不拘泥于门户之见,以诗、文、词兼善,尤其是词一枝独秀,在北宋词坛成为“正宗”。

    秦观一生坎坷曲折的道路,正如《宋四家词选》中说的那样,“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

    晚清词论家况周颐在《蕙风词话》中说:“吾听风雨,吾览江山,常常风雨江山外有万不得已在。此万不得已者,即词心也。”词心,是一种独立于风雨江山外客观存在的情感,“吾言写吾心”,我写的诗词就是我心灵和情感的独白。

    有人说,宋代的文学家性格各有不同,欧阳修沉稳,苏轼旷达,黄庭坚顽强,一般认为“少游钟情”。就是秦观多情而真,他的诗词风格就有天生的性格特质。在面对人生忧患时,秦观没有苏轼的旷达、黄庭坚的泰然,但正是这种“钟情”的特性,使他成为“情种”,具备了“词心”。

花儿 发表于 2025-5-1 07:23 | 显示全部楼层
《从伤心到词心:论秦观贬谪词中的时空重构与精神突围》

秦观词作之精妙,在于将个体生命体验与时代变局熔铸为独特的艺术境界。绍圣元年(1094年)的《望海潮》堪称北宋贬谪文学的典范,其时空交叠的笔法非徒技艺之巧,实为士人精神困境的深刻投射。上片以"梅英疏淡"暗喻政治寒冬的降临,"东风暗换年华"一语双关,既写节候更迭,亦讽朝局翻覆。词人通过"铜驼巷陌"的典故(《晋书·索靖传》载铜驼荆棘之叹),将个人贬谪升华为历史兴亡的集体记忆。

西园雅集的追忆尤具深意。元祐二年(1087年)的文人盛会,本质是旧党文人的政治共同体象征。词中"华灯碍月,飞盖妨花"的铺陈,实则以乐景写哀——当年车盖如云的盛况,反衬出"行人渐老"的孤绝。这种今昔对照非简单怀旧,而是通过时空错位建构双重批判:既指向外部党争的残酷,亦揭示内在理想的幻灭。清人周济评秦词"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宋四家词选》),此作正可见其以春色之"乱分"喻政争之无序的匠心。

及至郴州所作《踏莎行》,艺术表现更臻化境。"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以视觉的迷失隐喻价值体系的崩塌,"桃源望断"则彻底消解了陶渊明式的精神避难所。值得注意的是"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的用典:南朝陆凯赠范晔梅花,本为友朋慰藉,在此却转为"砌成此恨无重数",揭示书信往来反加剧孤独感的悖论。这种对传统意象的反用,标志着秦观词心已从政治伤怀转向存在层面的哲学叩问。

秦观词境的演进,折射出北宋士大夫精神史的重要转折。元祐时期的词作尚存"词人之词"的婉约,至贬谪阶段则发展为"士大夫之词"的沉郁。其艺术价值不仅在于"以词为史"的纪实功能(陈寅恪语),更在于开创了以词体承载形而上学思考的新路径。从《望海潮》的时空重构到《踏莎行》的终极追问,秦观最终在词艺中完成了对现实困境的精神突围——此即所谓"伤心人别有怀抱"(冯煦《蒿庵论词》)的真谛。

(全文798字)
福耨沙星 发表于 2025-6-28 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从伤心到词心:论秦观贬谪词中的时空重构与精神突围》

秦观词作之精妙,在于其能将政治失意转化为艺术境界,使‘伤心’升华为‘词心’。绍圣元年(1094年)的《望海潮》与横州途中的《踏莎行》,恰构成其贬谪词学的双重范式:前者以时空叠映解构现实苦难,后者以意象玄远开辟精神桃源。

一、西园记忆的时空重构
《望海潮》上片‘梅英疏淡’与下片‘华灯碍月’形成今昔对位,此非简单怀旧,实为词体时空艺术的典范。北宋文人雅集本具‘仪式性记忆’(王水照语),秦观以‘长记误随车’的细节激活西园雅集场景,复以‘重来是事堪嗟’的顿挫完成时空折叠。这种‘记忆—现实’的蒙太奇手法,暗合《文心雕龙》‘神与物游’之理,将政治放逐转化为审美观照。

更值得注意的是结句‘暗随流水到天涯’的时空处理。流水意象承《论语》‘逝者如斯’的哲思,又融李煜‘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词境,使地理位移升华为永恒的精神漂泊。此即陈廷焯所言‘词外有词’的‘重拙大’之境。

二、郴州词境的形而上突围
《踏莎行》中‘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二句,以视觉遮蔽隐喻政治迷局,较之李商隐‘无端五十弦’更显绝望。然秦观之卓绝,在于以‘桃源望断’的否定性表达,完成对陶潜乌托邦的超越——当现实桃源不可寻时,词人反在语言中建构起‘可堪孤馆闭春寒’的绝对精神空间。

王国维《人间词话》称此词‘凄厉’,实则未察其内在张力。下片‘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用典南朝陆凯,却在‘砌成此恨无重数’中解构了传统书信的慰藉功能。这种对沟通可能性的彻底否定,恰是词人直面虚无的勇气,较之苏轼‘此心安处是吾乡’更具现代性悲剧意识。

三、词体作为士大夫的精神史
秦观词的价值,在于其将党争创伤转化为词体新变。元祐文人的政治挫折,在‘苏门词派’中呈现不同面向:苏轼以旷达超脱,黄庭坚以禅理自持,而秦观则以纯粹词心建构审美救赎。其词中频繁出现的‘闭’‘迷’‘失’等字眼,恰与宋代理学‘格物致知’的认知论形成对话,揭示出士大夫在外部世界崩塌后的内省路径。

今人读淮海词,当超越‘婉约宗主’的刻板印象。秦观在绍圣后的创作,实为以词代史,用比兴手法记录了一代文人的精神困境与艺术突围。这种将个体悲剧转化为普遍人类境况的文学努力,正是中国古典文学最深邃的现代性遗产。

(全文79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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