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寔（漢）【政論】 詩解5先王御世必明法度以閉民欲王政一傾莫不奢僭捨本逐末

崔寔（漢）【政論】 詩解5先王御世必明法度以閉民欲王政一傾莫不奢僭捨本逐末

題文詩：
夫人之情,莫不樂乎,富貴榮華,美服而飾,

鏗鏘眩耀,芬芳嘉味.晝則思之,夜則夢焉.

唯斯之務,無須臾不,存於心猶,急水歸下,

下川赴睿.不厚為之,制度則皆,侯服王食,

僭越至尊,逾天制矣.是故先王,之御世也,

必明法度,以閉民欲,崇堤防以,御水害也.

倘法度替,而民散亂,若堤防墮,而水泛溢.

頃者法度,頗不稽古,而舊號之,網漏蠶舟,

故庸夫設,藻梲之飾,匹豎而享,方丈之饌,

下僭其上,尊卑無別.如使雞鶩,蛇頸龜身,

五色紛麗,可貴乎鳳?不而莫救,法墮不恆,

斯蓋有識,士所為於,邑而增嘆.律令別有,

輿服制度,然斷之不,自其源禁,之之不密,

而欲絕之,為實誤矣.璣玩飾匿,懷袖文繡,

弊於簾幃.今使列肆,賣侈功商,賈鬻僭服,

百工淫器,民見可欲,不能不買,賈人之列,

戶蹈僭侈.王政一傾,普天率土,莫不奢僭,

者其非家,至人告乃,時勢驅之,使然此則,

天下一患.世奢服僭,無用器貴,本務業賤.

農桑勤而,利薄工商,逸而入厚,故農夫輟,

耒而雕鏤,工女投杼,而事刺繡.躬耕者少,

末作者眾,生土雖皆,墾乂然而,地功不致,

苟無力穡,焉得有年?財郁蓄而,不盡出之,

百姓窮匱,而為奸寇,故倉廩空,而囹圉實,

一谷不登,飢餒流死.上下俱匱,無以相濟.

民為國根,谷為民命,命盡根拔,根拔本顛.

此最國家,之毒憂可,為熱心也.斯則患二.

【原文】版本2

夫人之情，莫不樂富貴榮華，美服而飾，鏗鏘眩耀，芬芳嘉味者也。晝則思之，夜則夢焉。唯斯之務，無須臾不存於心，猶急水之歸下，下川之赴睿。不厚為之制度，則皆侯服王食，僭至尊，逾天制矣。是故先王之御世也，必明法度以閉民欲，崇堤防以御水害。法度替而民散亂，堤防墮而水泛溢。頃者法度頗不稽古，而舊號網漏蠶舟，故庸夫設藻梲之飾，匹豎享方丈之饌，下僭其上，尊卑無別。如使雞鶩蛇頸龜身，五色紛麗，亦可貴於鳳乎（『如使』下十八字，從【御覽】九百十九補）？不而莫救，法墮而不恆，斯蓋有識之士所為於邑而增嘆者也。律令別有輿服制度，然斷之不自其源，禁之之不密，而欲絕之為實（有脫誤），璣（【御覽】七百作『珠璣』）玩飾匿於懷袖，文繡弊於簾幃也（『而欲』下二十一字，從【北堂書鈔】未改本百三十二、【御覽】七百補）。今使列肆賣侈功，商賈鬻僭服，百工作淫器，民見可欲，不能不買，賈人之列，戶蹈僭侈矣。故王政一傾，普天率土，莫不奢僭者，非家至人告，乃時勢驅之使然。此則天下之患一也。

且世奢服僭，則無用之器貴，本務之業賤矣。農桑勤而利薄，工商逸而入厚（【意林】作『利厚』），故農夫輟耒而雕鏤，工女投杼而刺繡（本作『刺文』，從【意林】改）。躬耕者少，末作者眾，生土雖皆墾，而地功不致，苟無力穡，焉得有年？財郁蓄而不盡出，百姓窮匱而為奸寇，是以倉廩空而囹圉實，一谷不登，則飢餒流死。上下俱匱，無以相濟。國以民為根，民以谷為命,命盡則根拔，根拔則本顛。此最國家之毒憂，可為熱心者也。斯則天下之患二也。

【注釋】

   1， 網漏蠶舟：釋 義：網眼稀疏得漏掉可以吞舟的大魚。比喻法律太寬，使大奸大惡之人得以逃避制裁。

   2，藻梲zhuo之飾：借指裝飾華麗的房屋。 晉 葛洪 【抱朴子·內篇自序】：『藜藿有八珍之甘，而蓬蓽有藻梲之樂也。』

3，匹豎：童僕

【原文】版本1

　　夫人之情，莫不樂富貴榮華、美服麗飾、鏗鏘眩耀、芬芳嘉味者也，晝則思之，夜則夢焉。唯斯之務，無須臾不存於心。猶急水之歸下，下川之赴壑。不厚為之制度，則皆侯服王食，僭至尊，逾天制矣。是故先王之御世也，必明法度以閉民欲，崇堤防以御水害。法度替而民散亂，堤防墮而水泛溢。頃者法度頗不稽古，而舊號網漏吞舟。故庸夫設藻梲之飾，匹豎享方丈之饌。今者下僭其上，尊卑無別。如使雞鶩蛇頸龜身，五色紛麗，亦可貴於鳯乎？（「如使」下十八字從【御覽】卷九百一十九補）禮壞而莫救，法墮而不恆。斯蓋有識之士，所為於邑而增嘆者也。律令雖有輿服制度，然斷之不自其源，禁之又不密。今使列肆賣侈功，商賈鬻僭服，百工作淫器，民見可欲，不能不買。賈人之列，戶蹈逾侈矣。故王政一傾，普天率土莫不奢僭者，非家至人吿，乃時勢驅之使然。此則天下之患一也。（【群書治要】）

　　且世奢服僭，則無用之器貴，本務之業賤矣。農桑勤而利薄，工商逸而入（【意林】作「利」）厚，故農夫輟耒而雕鏤，工女投杼而刺文（【意林】作「繡」）。躬耕者少，末作者眾。生土雖皆墾乂，故地功不致，苟無力穡，焉得有年？財郁蓄而不盡出，百姓窮匱而為奸寇，是以倉廩空而囹圄實。一榖不登，則飢餒流死；上下俱匱，無以相濟。國以民為根，民以谷為命。命盡則根拔，根拔則本顚。此最國家之毒憂，可為熱心者也。斯則天下之患二也。（【群書治要】）

崔寔【政論】詩解五闡微：法度與民欲的治世辯證

崔寔【政論】第五篇所言『先王御世，必明法度以閉民欲』，實為漢代政治思想中『禮法並重』傳統之延續。其論以人性趨利避害為本，揭示制度建構與欲望疏導之辯證關係，頗具荀學『化性起偽』之精義，亦暗合董仲舒『防欲』之說。今試析其要旨如下：

一、人性本然與制度約束
『夫人之情，莫不樂乎富貴榮華』一語，直指人性之普遍傾向。崔寔承襲【禮記·樂記】『感於物而動』之論，認為物質欲望若不加節制，則如『急水歸下』，終致社會秩序崩解。此與【管子】『倉廩實而知禮節』形成張力——崔氏更強調『制度』對欲望的主動規訓，而非單純依賴經濟滿足。所謂『厚為之制度』，實為通過禮制等級（如車服、飲食之差等）構建『各安其分』的社會結構，此乃漢代『以禮入法』思想之實踐。

二、奢僭之害與王政之傾
『王政一傾，莫不奢僭』乃全篇警策。漢代奢靡之風盛行，【鹽鐵論】已載『富者黼繡帷幄，貧者短褐不完』，崔寔將此現象歸因於『法度不明』。其批判『捨本逐末』，既指民生凋敝而競逐虛華，亦暗諷朝廷放任禮制崩壞。值得注意的是，崔氏將經濟問題（奢僭）與政治問題（王傾）互為因果，較之賈誼【論積貯疏】更具制度批判深度。

三、先王之法與當代啟示
崔寔標舉『先王御世』之法，非泥古不化，實為托古改制。其主張『明法度』非僅依賴嚴刑，而是通過『美服而飾』『芬芳嘉味』的差序分配，實現『欲望的合法化疏導』。此種思路與【周禮】『以俗教安』相通，即承認欲望合理性而導之以禮。今日觀之，其說對平衡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建構，猶有鏡鑒之益。

結語
崔寔之論，實為漢代儒學制度化之縮影。其以法度閉民欲之說，既不同於法家『禁絕人慾』之苛峻，亦有別於道家『無為而治』之放任，而是試圖在承認人性現實的基礎上，通過制度設計實現『欲而不貪』的中和之境。讀此篇者，當於『制度』二字深味之——非徒為禁令條文，實乃文明存續之綱維也。

崔寔【政論】詩解第五闡微
崔寔【政論】此章，直指人性本欲與禮法制度之辯證，其言『夫人之情，莫不樂乎富貴榮華』，實承荀子『性惡』之緒，而揚『以禮制欲』之旨。昔先王御世，非抑人情，乃以法度導之，使欲不逾矩，此【禮記】『禮者，因人情而為之節文』之深意也。

一、人慾如川，制度為堤
『急水歸下，下川赴睿』之喻，暗合【孟子】『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然崔寔更強調水勢無制則泛濫，人性無度則僭越。先王明法度，非為錮民，實若大禹治水，導其流而不塞其源。管子言『倉廩實而知禮節』，而崔寔則進一步指出：縱無制度，雖富亦亂。二者互補，可見漢儒對先秦治術之整合。

二、奢僭之禍，起於法弛
『王政一傾，莫不奢僭』八字，道出東漢衰象。班固【漢書】載成帝時『僭侈相效』，正可為注。崔寔目睹桓靈之世，富者『侯服王食』，貧者『衣牛馬之衣』，此乃法度廢弛之果。【周禮】定『以九式均節財用』，而漢末『捨本逐末』，商賈競奢，田疇荒蕪，恰如晁錯【論貴粟疏】所警。

三、崔氏對策：刑德並施
崔寔之『厚為之制』，非獨指嚴刑，實含『養民』與『正俗』二義。其【四民月令】重農桑，即『本』也；【政論】斥逾制，即『末』也。此與董仲舒『限民名田』之策一脈相承，皆欲以制度調和人性與秩序。然其言『晝夜思夢』，又暗引【莊子】『其寐也魂交』，警示沉溺物慾之害，顯見黃老『恬淡為上』之影響。

結語：古今治道之鑑
崔寔之論，於今猶振聾發聵。當物質豐盈而制度不彰時，人性之欲必若決川。然『閉欲』非終極，荀悅【申鑒】所謂『導之以德，齊之以禮』方為善治。讀此篇者，當思『法度』非桎梏，實為導人向善之舟楫。先王之道，其要在平衡——平衡人慾與天理，平衡自由與秩序，此中華政教智慧之精髓也。

（全文798字）

註：本文以漢儒經世思想為基，融匯【荀子】【禮記】【周禮】等典，參酌東漢社會背景，既釋文本，亦彰其現實意義。崔寔之『制度』說，實為儒家外王之學在漢末的實踐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