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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m9 a( F* s3 N/ [2 h9 @ 《史记》里有一篇《河渠书》,是专门谈水利的。司马迁曾作过很多调查研究,考察了全国大大小小的江河、湖泊和渠道,认为水利与国计民生关系重大。他还亲身参加过抗洪抢险。如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汉武帝巡游路过瓠子宣房这个地方,下决心堵塞瓠子河堤决口,动用了几万民工。汉武帝“沈白马玉璧于河,令群臣从官自将军已下皆负薪K决河”,派人到处收集柴草、竹子,加以泥石堵决,并即兴创作了《瓠子歌》给大家传唱,场面很动人。司马迁也在场,并和大家一起扛着柴草和竹子,参加堵口,“甚哉,水之为利害也!余从负薪塞宣房,悲《瓠子》之诗而作《河渠书》。”这篇《河渠书》的写作动机也就产生在抗灾第一线。 ( P+ G+ A$ J4 t6 ~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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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涝干旱,是困扰国民的两大祸害。太史公时代,从上到下,深为此犯难,“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瓠子诗》)。那个时候,除了烧香进贡,祈求上天,别无他法,这给了巫师们大把赚钱的机会。西门豹治邺,破除“河伯娶妇”的鬼话,将装神弄鬼的巫婆扔进江河,让他们自己去见“河伯”。然后发动几千老百姓,开挖十二条渠道,把黄河水引来灌溉农田。当时工程浩大,劳动强度大,有些老百姓不能理解,加上劳累,难免有怨言。西门豹认为:“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弟思我言。”后来这个水利工程确实给老百姓带来丰收,辛苦没有白费。多少年过去了,人们的确不曾忘记西门豹。战国时期,四川都江堰闹水患,也有沉女以祭的恶俗,自李冰父子治理水患之后,就不再有拿人去祭江神的把戏了。当地百姓为李冰建庙立碑,以纪念他的功绩。至于他仗剑烧符,刺死江神,化为白牛,水害为之消失,则是神话附会,不足为信。 0 b3 W2 k8 h% j/ `: f- U
$ j# h' C3 }' k7 ^$ e0 | 禹抑洪水,西门豹引水溉邺,张汤作J斜道,武帝亲自指挥瓠子堵决……还有苏东坡筑防洪长堤,挡住了洪水,救了徐州城,人谓之“苏堤”。十三年后,他又在杭州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泥构筑一条长堤,也被百姓称为“苏堤”。这都是古代重视水利建设的实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体现政绩的主要标志。诚如太史公言:“用事者争言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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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V( U. [8 X b; M 读《河渠书》,有几点感受。 : P6 i) R( s0 q1 V1 @( Z
% d$ Q) m/ h( }2 c3 C 一是正确的政绩意识。“争言水利”,治理河道,是吃苦的事情,不能急功近利,更不能有什么“提成”。组织几千人上工地,要花精力、花时间、花经费,目的只有一个:为百姓造福。尽管有些人不能理解,抱怨太苦太累,但以后看到水患制伏了,大家就会理解。心底无私,尽心竭力为人民办事,老百姓自然会有口碑。懒人、弄虚作假者、投机钻营者、指望高额回扣或高官厚禄者,都不是此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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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V) F- J U: ], j5 K 二是正确的风险意识。风险未必由岗位决定,却常与实干相关。一个干事的村长,比一个不干事的乡长所担的风险大得多。这风险包括成败的风险、个人安危的风险、世俗阻力的风险,而不是现在所说的抵制贪腐的风险。在“畏天命,畏圣人之言”的时代,敢于破除恶俗,带领百姓在艰苦的环境下堵决、开渠、引水……使“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要担很多风险。贪生怕死、怕丢乌纱、蝇营狗苟者,亦非此道可容。 - O* C* Q$ r- ?* l
( F i) I, T/ J8 v" y$ { 三是忧患意识。《瓠子诗》写得好:“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没有忧患意识,就不会犯愁,也不会悲愤,从而不会产生动力。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权宜苟安,百姓即使住进“山庄”“楼阁”“别墅”,也不会有安全感。虚假的繁荣,就像餐馆里吃饭时的音乐,只能给人一种华而不实、曲浮于意的感觉。一心想明月清风,碧波荡漾,莲荷盈盈,舞榭歌台,高楼林立,通衢大道,高枕无忧的人,总会设法绕开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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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X0 {, g, ?8 G* b5 a 四是自然科学意识。不懂得自然科学知识,胡乱开发、“治理”,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被视为世界水利文化先驱的都江堰,其无坝引水工程,是一个科学、完整、极富发展潜力的庞大水利系统,历经两千多年不衰,其中奥妙,至今还有待研究。没有丰富的水利文化知识,李冰父子是不可能创造这样的奇迹的。不读书,不钻研,整天泡在会议里,对自然生态环境知识一问三不知,对水利无所用心的人,如何指望他造福一方,做出不朽的政绩? & O4 \- d, ]9 x! V7 d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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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四点,虽愚者之虑,或可有一得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