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字夜話：開玩笑的『俚戲』

  來源: 北京晚報

『這個人好俚戲』，是說這個人好開玩笑。『俚戲』，開玩笑、逗你玩兒、涮人的意思。『俚』字讀第二聲lí（正音是第三聲lǐ），『戲』字輕聲。這個詞有好多種寫法，如離戲、離西、離希、離嘻、離諧、離奚、俚諧、哩嘻等等。鄧友梅先生的名作【那五】：『那五說：「您可別拿我離嘻！」齋主說：「信也罷不信也罷，你先坐一會兒。」』即您別拿我開玩笑、騙我。『信也罷不信也罷』就說明了話語之不可定準，即『離嘻』的內容行為。晚清評話小說【小五義】：『方才那是我盟嫂，嫂子、小叔有個離戲，我和他鬧着玩，他就急了。』
『叔、嫂說話，有個小離戲，久而久之，可就不好了。』這裡的『離戲』、『小離戲』是指輕微的玩笑，或說些幽默風趣的話語。
單用『俚戲』不可兒化；『小俚戲兒』則可以兒化。那麼多不同的寫法，我以為『俚』字較好，有俗常人習用之意。金受申先生定字，也作『俚戲』。
『俚戲』有一個同義詞，是『懈怠』。並非如字面兒上所指的『鬆懈、懶惰』，乃是幽默風趣、開玩笑的意思。徐世榮先生解釋為『詼諧』。前面常冠以『好（hào）』字，『好懈怠』，意即喜歡開玩笑，如說：『這個人好懈怠，不分什麼場合，跟誰都開玩笑。』舉例至此，忽然想到『這』字的讀音，岔開題目說幾句：本文中的『這個人好俚戲』、『這個人好懈怠』，除了『好』字讀去聲以外，『這』不讀本音zhè，應讀zhèi，『這個人』、『這件事』，其實，平常我們都是這（zèn）麼說，只是不大注意這種音變罷了。
由『小俚戲兒』我還想到更早的一個同義詞兒：『小傲慪兒』，讀作ōu.our，第二個字輕聲，也可作『小慪慪兒』，義同。【玉田縣誌】卷七『方言』：『小區區（ōu）：不正大也。』是極其輕微的玩笑，逗着玩兒。如【兒女英雄傳】：『原來安太太和他姑嫂兩個，有個小傲慪兒……』是什麼樣的『小傲慪兒』，開的什麼樣的小玩笑呢？續寫出來，則此文過長，容作另文奉獻。
『俚戲』、『懈怠』等等玩笑情境，只能用在成年人或年紀大的人身上，如說『張大哥好俚戲』、『李二大爺好懈怠』。這種玩笑只能是輕微的、極小的、善意的、幽默風趣的，不能有任何不正當甚至是『惡搞』的意思在內，也不能屢屢出手，沒結沒完；否則，話說重了，話說長了，對方就該急了。所以說，『久而久之，可就不好了』。【三字經】有云『勤有功，戲無益』，是有一定道理的，如今講『國學』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多說幾句呢！（彌松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