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5月27日電 台灣著名詩人、散文家楊牧做客騰訊書院,與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平原共話詩歌之美。對於詩歌如何教授的問題,楊牧談到,要把每一個字弄得水落石出。『教書的人只要每堂課花15分鐘講典故,就可以幫助學生找到方向。』
士不可以不弘毅:詩人可以選擇做知識分子 詩歌在普眾意義上,是私人化敘事,而楊牧不僅寫詩,也創作其他類型的文學作品。楊牧稱自己格外重視文學創作,他覺得把字和文講得清清楚楚才是真學問,才是真正的知識分子。『知識分子不只是挖知識,不只是看書,還要觀察大自然,關心天下事。』 對於他爲什麼選擇做文字型知識分子,楊牧覺得自己有『藉口』,『並不是我要做詩,而是因爲我受了山、水、雲彩、海等等這些的感染,覺得自己需要接近大自然,我甚至覺得自己有神鬼的感受。當時,在空屋子裡穿過去的時候,仿佛感受到有人在鼓勵我必須從事創造。』 一般人都認爲,『詩人才華橫溢,但是詩人做學問不太可靠』,對此,陳平原做出回應。『讀完楊牧先生的書,我覺得這個人有學問,這個詩人和一般詩人不一樣!楊牧先生的詩歌寫作,讓我們尊重知識,了解寫詩有一種精神系統、直線體系在裡面,不是一觸即發的行爲。』 詩歌如何教授:把每一個字弄得水落石出 陳平原從文學的教育傳統生發出『詩歌如何教育』的思考:隨著潮流的變化,即使在北大,詩歌教授的傳統也面臨挫折。對於一個沒有進入規定行徑,對詩歌整套訓練不了解的人,怎麼樣才叫進入詩歌的意境?又怎樣才能把講詩當一門學問,講得有學問? 楊牧說,讓學生了解詩,欣賞詩,需要追溯中文本源,基本的文學史觀念是基礎。他結合柳宗元的【江雪】一詩,說明進入詳細文本分析的重要性。『進入每一個文字,把每一個字弄得水落石出。至少要看看爲什麼是千山,爲什麼要鳥飛,爲什麼絕,爲什麼萬徑人蹤滅?詩的確是不能說好就是很好,不能說可意會不可言傳,雖然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 有感於胡適之先生提出的『不要忘說典故』,楊牧覺得教書的人只要每堂課花15分鐘講典故,就可以幫助學生找到方向。『我現在覺得典故還是可以用的,做詩不能真的是必典故。但是典故有力,可以使你在兩、三行間傳達出三、五首詩的不同意義。「歸去來兮,胡不歸?」胡不歸是什麼?你細查字典後發現,這個句子從【詩經》裡來,有典故。接下來就是「爲君之故」,就是整個意思連在一起的東西統統走在你前面來。』 詩人的公共性與獨立性:院長要代表教授對付校長 在當天的講座中,陳平原談到詩人介入政治的問題,『中國三十年代後的詩人都比較清高,可是我看您不是一個怒目金剛式的詩人,而是有情懷、有社會責任的詩人。』陳平原結合自己做北大中文系主任的經歷,向楊牧提出疑問:一個特立獨行、才華橫溢的詩人進入體制,又面對著這麼龐大的學術機器時,如何協調? 楊牧說他在東海大學做院長時,常和一些朋友講,做院長應該可以有兩種途徑,一個是做系院長,一個是代表校長去管院系。與此同時,你要做院長,就是代表院裡的教授去對付校長,把大家的代表把意思表達給校長。『我大致上選擇第二種,不是去管人家。』 他去中央研究院工作也是一樣,『我那時候感覺到創作的事情是比較slow down,覺得一生最快樂的就是可以去做學問,工作非常愉快循環來回。可是在中央研究院的時候,覺得這條路有點兒緊張,做不下去詩,然後就去做翻譯,翻譯不需要靈感,因爲文本總是在那裡。』杜維明也講到,一般認爲做學術研究要客觀,必須和研究對象有一定的距離,『但是,在人文學這個可能性不大,儘管英文就是把詩人和個人分開,person是個人,poet就是詩人。』 詩人並非都是橫空出世:大學對於詩人成長有意義 陳平原談到北大從五四開始,便沒有中斷過詩歌寫作傳統,但是很多詩人成名以後不太承認大學對於他們的意義,強調自己的橫空出世,但是杜維明不是考不上台灣大學才考東海大學,楊牧也是如此。他們都是慕名而來,爲了師從牟宗三、徐復觀等。 楊牧對此問題回應稱,自己的運氣比較好,並不是一頭就栽進各種研究課程里。先是碰到了徐復觀,給他很多給養,而後在伯克萊遇到陳世驤,『他相信做詩比做學問還要好。他看我有時候不做了,他就舉例說你不要像誰誰那個樣子,學問都不做了多可惜啊!』楊牧回憶到,徐復觀先生開過【中國人性論史】的課程,講課的時候,人氣凌厲。拿一隻有粉筆在黑板上一直敲,我下課後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楊牧還表示,自己重視古文傳統,『雖然我學不到古文的那些功夫,但是知道古文內部的那些力量,那些骨骼,那些「肉」。我是覺得這對我們學白話文有極大極大的好處。要把白話文學好,只學這一百年來的最好的白話文大家的風格是不夠的。還是要回去學韓柳文。至少把【古文觀止】看一遍,或者看五遍,要有真正體會也許要看十遍。』 來源:中國新聞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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