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的各個階段,皆是錯的』 木心晚年回到了故鄉烏鎮。木心昏迷的前兩個月,貝聿銘的弟子去到烏鎮,與他商議如何設計他的美術館。木心笑說:『貝先生一生的各個階段,都是對的;我一生的各個階段,全是錯的。』這一席話,並不是他的謙辭,而是真實的情況。木心有驚世的才華和悟性,但卻總是和時代逆行,以至於梁文道也不得不稱他為一個徹底的局外人,因此和每一個時期的文學『主流』都截然不同。 木心的文字很『中國』,字裏行間對中文的使用,幾乎可以銜接古人。但是即使是五四時期,人們亦未曾見到與木心相似的文本。他對文學的研讀和寫作,一直有意和時代保持距離。木心和作家茅盾有遠房的親緣關係,據稱14歲那年,木心在茅盾廢棄的書房中發現文藝寶庫,於是開始系統閱讀西洋的哲學史。木心生於1927年的烏鎮,因此幼年私塾中又深入習得中國古代經典。傳奇的閱讀經歷,讓他在『文革』開始前,就已經積累了大量的中西閱讀,因此所有史料和哲學方法,總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但是,這樣的幸運並沒有伴隨木心終生。1971年,木心先生在『文革』期間被捕入獄,囚禁18個月,所有作品皆被燒毀,三根手指慘遭折斷。獄中,木心先生用寫『坦白書』的紙筆寫出了洋洋65萬言的【ThePrisonNotes】(【獄中筆記】),手繪鋼琴的黑白琴鍵無聲地『彈奏』着莫扎特與巴赫。他對藝術的熱愛,超越了時代。 木心先生的傳奇一生銜接了中國『文革』前到今日的文藝橋樑。他說:『文學是我的信仰,是這信仰使我渡過劫難。』 再次發現被遺忘的大師 1982年,木心定居美國。7年後,他認識了陳丹青等一眾漂在紐約的華人藝術家。他和陳丹青的相識,本屬偶然:在地鐵上因為朋友介紹而認識,當時木心只知道陳丹青是搞工藝美術的。 過了小半年,陳丹青在報上讀到木心的文字,非常驚訝,『(木心)推翻了我以前對當代文學的看法。以前我從來不看中國當代文學,看了木心之後我覺得我可以看當代文學了。』陳丹青立刻打電話給木心,隨後見面。兩個人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 因為不肯獨享這份意外的喜悅,陳丹青和其他一些旅居在紐約的年輕人開始邀請木心為他們開設文學課程,如同散兵游勇般追隨着一個清貧而隱居的藝術將領,一方面為了更直接地得到他們在內地未曾了解的文學世界,另一方面,則兼有接濟木心經濟生活的一份關愛。 木心的文學課,像是孔子帶領弟子周遊列國。木心帶着學生,在精神和藝術的世界裏做時空的徜徉,行過之處,有情有義。 相比中文世界,木心在海外已經比較早地被『重新發現』:木心的部分散文與小說被翻譯成英文,成為美國大學文學史課程範本讀物,並作為唯一的中國作家,與福克納、海明威的作品編在同一教材中;哈佛與耶魯的教授主辦的『文學無國界』網站,木心擁有許多忠實的讀者。 時間是公允的,被遺忘的大師無論經歷多久的隱姓埋名,也終會被人們再次發現,重新『出土』。(韓雙嬌 濟南時報) 來源:中國新聞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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