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創新五題 如何解決詩詞較為突出和普遍的問題?從寫作的角度是: (一)創意 詩詞,是創造性的文化藝術果實。 創造是人才最基本的屬性。詩人更是如此。『創作』二字,創是統帥,是靈魂。創是綱,作是目。創造就是出新,就是與眾不同,就是展現個性,或立意,或章法,或語言,或意象,或哲思,探索或完成前所未有的東西。【白石道人詩說】云: 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難言,我易言之。則不俗。 袁枚說:『以出新意、去陳言為第一着』,就是如此。 創造並不神秘,萬綠叢中一點紅是創造,萬叢中一點綠也是創造,人無我有是創造,人有我新也是創造,超越別人是創造,超越自我更是創造。『要教讀者眼前亮,自己先須亮起來』。就詩詞而言,奇詞麗句是創造,用平白之語表達深邃的思想和意境更是創造。『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偉大詩人李白所重、所行的正是『清發』二字。杜甫說『白也詩無敵,飄然逸不群』,『無敵』者在於『不群』也。 當然,人們一般在創造之前都有一個模仿的過程。而近現代人普遍的問題是積累過多過久,而創造開始太晚。 作為當代詩界的領軍人物之一,劉征的詩詞總是充滿創意的。他自創詞牌【蜂兒鬧】,描繪蜜蜂『辛勤最是君行早,為釀生活好。萬口杭育,聲超絲竹,啞了千山鳥』的浩大聲勢。 詩人劉章的【山行】: 秋日尋詩去,山深石徑斜,獨行無嚮導,一路問黃花。 清代施潤章也有一首【山行】詩: 野寺分晴樹,山亭過晚霞,春深無客到,一路落松花。 相比之下,劉章是獨行尋詩,只有黃花指路。是另闢蹊徑,深化了主題,美化了景物,融合了自我,這就是創造和超越。 作為精神文化產品,詩詞與生活消費品迥然不同的是:後者需要大路貨而前者只需精品。大千世界,詩家以百萬計,詩篇以千萬計。社會需要和能夠流傳的不在數量而是質量。精品源於創造,創造是詩詞之魂,創意,詩之帥也。正所謂:『奼紫嫣紅等閒看,奇思創意是詩魂。』 (二)浪漫 浪漫,是一切文學藝術的屬性,更是詩的本徵。將生活藝術化,就必須藉助於想像和誇張等手段,只要起意為詩,浪漫就在其中了。如【鸛雀樓】中:『黃河入海流』,詩寫得出,攝影繪畫都難以作為。 傳統評論以唐宋風格迥異,又以豪放、婉約分流李杜蘇辛白石易安之輩。現代評論家把作家詩人分為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兩類,都是偏頗。其實,凡大家都是現實、浪漫兼有,豪放婉約相濟。例如杜甫的『今夜~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香霧雲鬟濕,青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 通篇都是在想像,是所見的古人描寫妻子形態的最直描的唯美的詩句,充滿浪漫和柔情。 (三)環境 有一句話叫作『憤怒出詩人』,或者是逆境出詩人。司馬遷說過,『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蘇東坡也遭受過『烏台詩案』,清朝學者趙翼『題元遺山集』的七律寫道:『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說的是元朝大詩人的元好問的成就和他顛沛流離、身多不幸有關。後人多有引用,甚至還將『國家不幸詩家幸』視為經典和規律性總結。 的確,詩人的豐富閱歷尤其是逆境和苦難,能使之深刻了解社會人生,生發出深沉的思考和強烈的表現欲望。表現為作品的廣深、沉鬱豐富多姿。然而,苦難和逆境是有條件和有限度的。苦難有用處、有價值,但顯然不應是愈苦難愈好。如果屈原、杜甫一類文人連起碼的生存條件都不具備,連讀書識字都無機會,他們有可能寫出名垂千古的詩篇嗎?曹雪芹逆境中完成【紅樓夢】鴻篇巨製,雖然艱苦,畢竟有西山茅屋可居,有粥可食,有文房四寶可用。實際上,百姓最悲慘、艱窘的生活狀況,不是身處其境的農民婦女寫出的;最動人心魄的愛情悲劇,也不是出自梁山伯祝英台楊貴妃白蛇們的手筆,而是像白居易、洪N這樣的寫家。白居易沒有賣過炭,卻可以發出『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的感嘆。就白居易的人生際遇而言,雖受過貶斥和曲折,終其一生還是比較順利和得意的。其他富貴順境的文人也有過相當精彩的作品。苦難,不是成就文化詩詞的唯一條件而只是相對的。逆境出詩人和『國家不幸詩家興』只是一種現象不是鐵定的規律。 好的社會環境,可以實現文化繁榮,可以激發豪情,唱出時代強音。同時,社會畢竟還有負面因素,個體畢竟還有悲歡離合,人人可得而抒發胸臆,唱出各種不同的聲音。我們總不能為了『逆境』,人為地製造不幸和苦難吧! 因此,對於文人詩家,不是要其陷入痛苦,而是要其對社會進行深入的觀察、體驗和思考。與社會同脈搏,與大眾共心聲,如此,才能夠寫出好作品來。我對青年詩人的希望是:『人生際遇好,社會感悟深』。如做到,則最好! 來源:光明日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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