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功臨【玄秘塔碑】,似與不似間形成一家之風

【玄秘塔碑】是柳公權代表作，尤以勁秀體勢、遒勁骨力、嚴謹結構為長，有『柳骨』之稱。成為大量柳體學習者的首選。

但也有個問題屢被拷問：學柳體出路很窄？說白了，柳體被質疑容易寫死。我們先看下柳體風貌：

柳公權玄秘塔碑

柳公權【玄秘塔碑】

『臨帖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像誰』，這是學書法中很大的誤區，於是才有了認為柳體出路狹窄的質疑。

眾所周知，當代書法名家啟功先生深受柳體影響。一個是森嚴挺拔的『柳體』，一個活潑俊秀的『啟功體』，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看到啟功先生臨作：

玄秘塔碑－唐故左街僧

回顧啟功臨學歷程，先生在幼年時學祖父和上輩成親王的，後來又學過趙孟頫、董其昌、米芾，再後來學二王、顏真卿、歐陽詢及唐人寫經。但是在十年動亂期間，大量學習柳公權。這樣兼收並蓄，經過消化，就變成了自己的東西。也就是說，啟功書法風格的成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柳體。

在這過程中，我們能從啟功先生臨【玄秘塔碑】，找到了些取法變化與消化的思考。

玄秘塔碑－大德安國寺

玄秘塔碑－塔碑銘並序

玄秘塔碑－置等使朝散

玄秘塔碑－賜紫金魚袋

玄秘塔碑－騎常侍充集

玄秘塔碑－國賜紫金魚

玄秘塔碑－塔者大法師

玄秘塔碑－扶世導俗出

玄秘塔碑－丈夫者在家

玄秘塔碑－以闡教利生

玄秘塔碑－以為達道也

玄秘塔碑－趙氏世為秦

玄秘塔碑－日當生貴子

玄秘塔碑－所夢僧白晝

玄秘塔碑－弘法教言訖

玄秘塔碑－頤方口長六

玄秘塔碑－荷如來之菩

玄秘塔碑－奇表歟始十

玄秘塔碑－沙彌十七正

玄秘塔碑－儀於西眀寺

玄秘塔碑－師傳唯識大

玄秘塔碑－舍利滿琉璃

玄秘塔碑－槃大旨於福

玄秘塔碑－盡貯汝腹矣

玄秘塔碑－川注逢源會

柳公權玄秘塔碑-雨甘露於法

原題：啟功臨【玄秘塔碑】,似與不似間,推動風格成型

似與不似：論啟功對【玄秘塔碑】的創造性臨摹

臨帖之道，貴在"似與不似之間"。啟功先生臨【玄秘塔碑】，恰是這一境界的絕佳詮釋。柳公權此碑以"柳骨"著稱，筆力遒勁，結體森嚴，如"孤峯絕岸，壁立千仞"，而啟功臨作卻能在保留柳體骨力的同時，融入自家筆意，形成"柳骨啟韻"的獨特風貌。這種臨摹已非簡單模仿，而是通過"遺貌取神"實現了對經典的創造性轉化。

細察啟功臨本，其取法之妙有三：筆法上化剛為柔，將柳體的"折釵股"轉化為"屋漏痕"，在保持中鋒運筆的同時，減少頓挫，增加流暢感；結字上變縱為橫，弱化柳體縱向伸展之勢，強化橫向開張之態，使字體更趨寬博；章法上改密為疏，通過調整字距行距，營造出通透空靈的氣韻。這種取捨絕非隨意為之，而是基於對柳體本質的深刻理解——先生曾言："柳字之妙，不在其形，而在其筋骨精神。"

啟功的臨摹實踐揭示了書法傳承的真諦：臨古不是目的，而是"借古開今"的手段。先生早年遍臨諸家，從成親王到趙孟頫，從米芾到顏真卿，最終在柳體中找到了與自己審美理想相契合的元素。這種"轉益多師"的學書路徑，使其能夠跳出單一風格的束縛，實現"入帖"與"出帖"的辯證統一。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啟功對柳體的深入研習恰在其藝術成熟期，這充分說明大家臨古，往往是為了解決自身創作中的關鍵問題。

今人學柳體常入兩重誤區：或拘泥形似而成"書奴"，或畏懼束縛而輕言創新。啟功臨【玄秘塔碑】的啟示在於：真正的傳承必包含創造，而有價值的創造必根植於傳統。所謂"出路狹窄"，實為學者未能如啟功般參透"師古而不泥古"的玄機。書法之道，當如先生所言："得魚忘筌，得兔忘蹄"，臨帖最終要忘記所臨之帖，方能成就自家面目。

【論啟功臨〖玄秘塔碑〗的"似與不似"之道】

柳公權【玄秘塔碑】以"骨力洞達，結構精嚴"為後世楷則，其筆勢如鑄金削玉，結字若兵陣森列。然今人習柳體者，常困於"形似而神滯"之弊，此非柳體之過，實為學者未得"師古而不泥古"三昧。啟功先生臨本之妙，正在於"攝柳骨而化己神"，可為後學破執解惑。

一、柳體本相與臨摹迷思
【玄秘塔碑】之"勁秀"，實乃"外示筋骨，內蘊沖和"。其橫畫收筆之"鶴膝"、豎鈎出鋒之"鐵戈"，皆法度中的性情流露。今人摹寫多止步於"起止方截"之表象，卻失其"筆勢往來"之血脈。啟功曾言："臨帖如對弈，得勢為上，得子為下。"其1973年臨本中"大""達"等字，雖淡化柳體斧鑿之痕，然中宮緊結、撇捺開張之勢，猶見柳體神髓。

二、啟功取法路徑解析
細察先生臨作，可見三重蛻化之跡：
1. 筆法上易"折釵股"為"屋漏痕"，如"為"字轉筆處化方為圓，暗合顏真卿【麻姑壇】筆意；
2. 結字中參"黃金律"，將柳體縱勢調整為八分方闊，如"國"字外框取歐陽詢【九成宮】之峻整；
3. 章法間融董其昌疏朗之氣，行距寬於字距，得"星羅棋佈"之妙。此正印證其"透過刀鋒看筆鋒，脫盡形骸取神采"的臨池主張。

三、由臨摹到創造的啟示
啟功體"瘦勁通神"的特質，實為柳體基因的現代化表達：
以"中鋒行筆"承續柳體骨力，卻減其頓挫之跡；
以"結字三十六法"重組柳體架構，強化視覺平衡；
以"雅俗共賞"審美觀化解廟堂森嚴之氣。其1982年題跋墨跡中"柳"字長撇如蘭葉迎風，正是"離形得似"的絕佳註腳。

習書者當知：臨摹非複製，乃與古賢精神往來。啟功臨柳之例啟示吾輩，法度與性靈如鳥之雙翼——拘泥形似則成桎梏，善學者當如釀蜜，采百花而自成甘飴。柳體之"出路"，正在"入而能出"間。

（全文79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