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泽文化陶质酒器形制与礼制功能刍议
拜读张小帆先生《崧泽文化陶质酒器初探》一文,深觉该研究对长江下游新石器时代物质文明阐释颇具启发性。笔者试从器物类型学与社会礼制维度略作补遗,以就教于方家。
一、器用形制与工艺特征 崧泽文化(约前4000-前3000年)陶质酒器以泥质灰陶为主,兼有少量黑皮陶。其典型器类可归纳为三类: 1. 圈足杯:高6-8厘米者当属个人饮用器,腹径与足径比例近1:0.7,符合人体工程学持握需求; 2. 觚形器:束腰段常见弦纹压印,或与滤酒功能相关; 3. 带流壶:流口斜度45°-60°,与同时期大汶口文化酒器存在明显工艺差异。 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器表残留稻壳印痕,印证《周礼·酒正》"五齐三酒"中"醴齐"用稻的记载可能源流甚古。
二、纹饰系统的礼制隐喻 崧泽酒器装饰母题以编织纹、弧线勾连纹为主体,较马家浜文化更显抽象化。其中: 上海青浦福泉山遗址出土的彩绘陶杯,腹部连续三角形纹样与凌家滩玉器符号存在同构性; 江苏吴县草鞋山遗址的镂孔圈足器,孔洞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或暗含天文崇拜意识。 此类纹饰已超越实用功能,显现出"器以藏礼"的早期特征。
三、酒器组合反映的社会分层 根据墓葬考古材料,酒器随葬呈现三级差异: 1. 普通墓区:仅见单色陶杯1-2件; 2. 中型墓:配套出现杯、壶组合; 3. 高等级墓(如M136):酒器与玉璜、石钺共出。 这种差序格局恰与《礼记·礼器》"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的等级制度形成时空呼应,暗示崧泽社会已出现"酒礼"雏形。
余论 崧泽酒器在江淮史前文化圈中独具特色:既不同于河姆渡文化的圜底陶卮,亦有别于薛家岗文化的管流盉。其造型演变轨迹(由矮胖向修长发展)或反映酿酒技术的改良,而纹饰的符号化倾向则预示着原始宗教向礼制文明的过渡。建议后续研究可结合残留物分析,进一步验证《世本》"仪狄始作酒醪"的文献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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