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禎農書】農桑通訣集2墾耕篇第四詩解2因時因地墾耕薙氏秋芟冬耜除草柞氏芟草除木後地可耕

【王禎農書】農桑通訣集2墾耕篇第四詩解2因時因地墾耕薙氏秋芟冬耜除草柞氏芟草除木後地可耕

題文詩：
崔寔四民,月令有曰:正月土氣,上騰土長,

冒橛說雲,陳根可拔,急菑強土,黑壚之田.

二月陰凍,畢釋可菑,美田緩土,河渚小處,

三月杏花,盛菑沙白,輕土之田;五月六月,

可菑麥田.如泊下蘆,葦地內用,劙刀引之,

犁鑱隨耕,起墢特易,牛乃省力.沿山或者,

老荒地內,樹木多者,必須用钁,劚去余有,

不盡耕科,即埋頭根,當使熟鐵,煆成鑱尖,

套於退舊,生鐡鑱上,縱遇根株,不至擘缺,

妨誤工力;地段廣闊,不可遍劚,則斫枝莖,

覆本根上,候干焚之,其根即死,而易朽又,

經暑雨後,用牛曳碌,碡或輥子,於所斫根,

查上和泥,碾之泥土,干則掙死,一二歲後,

皆可耕種,林木大者,則劚殺之,剝斷樹皮,

其樹立死.葉死不扇,便任種蒔;三歲後根,

株莖朽矣,以火燒之,則為熟田.周禮曰薙,

氏掌殺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

秋繩芟之,冬日至而,用耜除草.又曰柞氏,

掌攻草木,及林麓木,夏日至令,刋陽木而,

火之冬日,至剝陰木,而水漬之,注云刋剝,

皆斫去次,地之皮即,此謂除木.詩經有曰: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謂芟草除,木後可耕.

【原文】
崔寔四民月令曰：正月土氣上騰，土長冒橛，說者雲，陳根可拔，急菑（開荒）強土黑壚之田。二月，陰凍畢釋，可菑美田緩土及河渚小處，三月杏花盛，可菑沙白輕土之田；五月六月可菑麥田也。如泊下蘆葦地，內必用劙【力意切】刀引之，犁鑱隨耕起墢【音伐】特易，牛乃省力。沿山或老荒地內，樹木多者，必須用钁劚（掘）去余有不盡耕科【俗謂之埋頭根也】，當使熟鐵煆成鑱尖【套於退舊生鐡鑱上】縱遇根株不至擘缺，妨誤工力；或地段廣闊，不可遍劚，則就斫枝莖，覆於本根上，候干，焚之，其根即死而易朽；又有經暑雨後，用牛曳碌碡或輥子，於所斫根查上和泥碾之，干則掙【爭去聲】死，一二歲後皆可耕種，其林木大者則嬰【烏更切（劚）】殺之【謂剝斷樹皮其樹立死】葉死不扇，便任種蒔；三歲後根株莖朽，以火燒之，則通為熟田矣。

周禮：薙氏掌殺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秋繩【去聲】而芟之，冬日至而耜之【書薙作夷謂芟草也】又：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夏日至，令刋陽木而火之，冬日至剝陰木而水之，注云：刋剝背（皆）斫去次地之皮，即此謂除木也。詩曰：載芟載柞，其耕澤澤。蓋謂芟草除木而後可耕也。

【注釋】1菑：開荒；2鑱：chan.古代的一種犁頭。裝上彎曲的長柄，用以掘土，叫長鑱

3墢：耕地翻起的土塊。4劚：古同『斸』。指用砍刀、斧等工具砍削；掘、挖；鋤一類的農具

【原文及注】

崔寔四民月令日:『正月,土氣上騰,土長冒橛,說者雲,陳根可拔,急菑強土黑壚之田。二月,陰凍畢釋,可美田緩土及河渚小處。 三月,杏花盛,可沙白輕土之田。 五月六月,可麥田也。』

如泊下蘆葦地內,必用劙(1音利，力意切）刀引之,犁隨耕,起墢（音伐）特易,牛乃省力。 沿山或老荒地內,樹木多者,必須用钁(jue 音倔）劚(血音竹)去;余有不盡根科,（俗謂之『理頭根』也）。當使熟鐵鍛成鑱尖,（套於退舊生鐵上）。 縱遇根株,不至擘缺，妨誤工力。或地段廣闊,不可遍劚，則就斫枝莖覆於本根上,候干,焚之,其根即死而易朽;又有經暑雨後,用牛曳部碡或輥子,於所斫根查上和泥碾之，干則掙（爭去聲）死。-二歲後,皆可耕種。其林木大者,則鄢(ng音嬰烏更切)殺之,謂剝斷樹皮,其樹立死。葉死不扇,便任腫奇。三歲後,根株莖朽,以火燒之，則通為熟田矣.

周禮『草氏掌殺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秋繩【去聲】而芟之，冬日至而相之。』書.『喵作『夷",謂變尊地。又:『 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夏日至,令刊陽木而火之，冬日至,令剝陰木.而水之.』注云:刊.剝,皆斫去次地之皮。即此謂除木也。【街日:『載芟載柞,其講澤澤(sh sh音世世).'』蓋謂芟草除木而後可耕也。

【譯文】

崔是【四民月令】說圖:『正月，地氣上升，土壤[經過反覆凍融後，疏鬆) 高起，[露出地面的]小木樁給掩沒了，陳根隨手可以拔出來，這時趕紫粉翻堅硬黑壚土的田物。二月,凍士完全融化了，可以耕疏鬆柔和的好地和河灘小洲的小片沖積地。三月,杏花盛開時，可以耕沙土輕土的田。五月、六月，可以群麥田。』如果是水泊旁邊的蘆葦地，必領先用劙刀，隨後鑱隨耕犁，起土塊就容易得多，牛便省力。沿山地段或者多年的荒地，樹木多的，必紙用钁，劚刨去樹根，如果有剩下刨不盡的岔根，備話管它明『埋頭根』.應該用熟鐵般成的饞尖,套在用舊了得生鐵饞上。縱使碰上這類根權，也不致於損缺，誤工費力。或者地段廣閥，不可能迫地刨盡，那就把枝莖砍下來，堆在本樹跟上,等到曬於了，放火焚燒，根被燒死，爛得也快。也可以在暑月遇雨之後，套牛拉着謬碡或者磙子在砍剩下的根茬上，連泥帶濕碾壓緊實，泥土於了會將根茬困涸而死。一二年後,都可以耕種。如果是大樹，那就把它『翻殺』國,就是泡對斷(一西)樹皮.其樹很快會死掉。樹葉既死，不再遮勢，便可以耕種。三年之後，梃[枯]了, 枝莖也肩朽了，再放火- -繞，整塊地就成為熟田了。
【周禮】說:『蒲氏主管除滅雜草，春天鋤去初生雜草，夏至以後貼地夠平生長茂盛的雜草，秋天再芟去孕實的草，冬至以後用耜根除冬草』。又說:『柞氏主管攻殺草術和山腳林木。夏至日刊去山南樹木的皮，放火燒死冬至日剝去山北樹木的皮，用水漬死。』注說:『刊"、『剝"，都指切去主幹基部的樹皮。就是說的『除木』。【詩經】說:『除去雜草，刨去樹根，土地疏鬆，濕潤好耕。』這是說先要割草刨樹，然後才可以耕作。

【王禎農書·農桑通訣·墾耕篇】闡發農耕要義，貴在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崔寔【四民月令】詳載正月至六月各類土質耕墾時序，黑壚強土急菑，沙白輕土候杏花盛時，皆合天地氣運。其法尤重根株處理：熟鐵鑱尖套犁以克荒木，斫枝覆根待焚使朽，皆顯古人化荒為熟之智。【周禮】薙氏四時除草、柞氏水火攻木之法，更見先民"順天時、盡地力"之精微。凡此種種，皆證傳統農學非徒力耕，實乃參贊天地之妙術。今人習之，猶可解生態農業之困。

【王禎農書·農桑通訣】墾耕篇第四析義：時令、土性與先民耕耨智慧

【王禎農書】承【氾勝之書】【齊民要術】之緒，於墾耕之法尤重"因天時、度地宜"之要。今觀【農桑通訣】墾耕篇所引崔寔【四民月令】之文，實為上古農耕經驗之精粹，其以物候定農時、依土性別耕法，深合【周禮】薙氏"秋芟冬耜"、柞氏"芟草除木"之古制，誠可申而論之。

一、月令體系與耕時選擇
崔寔所言"正月土氣上騰"至"六月可耕"之序，暗合【禮記·月令】"天氣下降，地氣上騰"之理。正月陽氣初動，土脈始通，故可拔陳根、菑強土；二月陰凍盡釋，宜耕美田緩土；三月杏花盛時，沙土得潤；五六月暑氣蒸騰，可殺草肥田。此與【齊民要術·耕田】"凡耕之本，在於趣時"之說相表里，皆本於【周易】"觀乎天文以察時變"之智。

二、土性分類與耕作差異
篇中"黑壚""沙白""輕土"諸稱，實為古代土壤分類之要。"黑壚"者，【呂氏春秋】所謂"壚埴冥色"之黏土，必待正月陽氣盛時急耕；"沙白輕土"則秉【尚書·禹貢】"白壤"之性，宜俟杏花雨潤而耕。此與【周禮】"草人掌土化之法"相承，皆見古人"辨土宜以授事"之精微。

三、薙柞古法與墾耕源流
"薙氏秋芟冬耜"見於【周禮·秋官】，鄭玄注云："薙，除草也。秋草將枯，芟夷之，至冬乃耜其地。"此即【詩經·載芟】"載芟載柞，其耕澤澤"之遺意。柞氏"除木"之法，尤合【孟子】"斧斤以時入山林"之訓。王禎引此，正見農耕非僅技術之事，實含"順時取物"之天道倫理。

要之，此篇雖簡，已囊括"三才"之道：正月候陽氣為"天道"，辨黑壚沙白為"地道"，薙柞應時為"人道"。後之學者，當於此體認先民"合天地之化"的農耕智慧，非徒視作陳編故紙而已。今人論可持續農業，其要旨豈非早蘊此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