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卷3內篇問（上）詩解19景公問忠臣之事君何若晏子對以不與君陷於難20景公問忠臣之行何如晏子對以不與君行邪21景公問佞人之事君何如晏子對以愚君所信也

【晏子春秋】卷3內篇問（上）詩解19景公問忠臣之事君何若晏子對以不與君陷於難20景公問忠臣之行何如晏子對以不與君行邪21景公問佞人之事君何如晏子對以愚君所信也

題文詩：景公問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晏子對曰:

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公不悅曰:君裂地而,

封之疏爵,而貴之君,有難不死,出亡不送,

可謂忠乎?晏子對曰:言而見用,終身無難,

臣奚死焉;謀而見從,終身不出,臣奚送焉.

若言不用,有難死之,是妄死也;謀而不從,

出亡送之,是詐偽也.故忠臣者,能納善於,

君不能與,君陷於難.景公問曰:忠臣之行,

何如也哉?晏子對曰:不掩君過,諫乎君前,

不華乎外;選賢進能,不私乎內;稱身就位,

計能定祿;睹賢不居,其上受祿,不過其量;

不權居以,為行不稱,位以為忠;不掩賢以,

隱長不刻,下以諛上;君在不事,太子國危,

不交諸侯;世順則進,否則退不,與君行邪.

景公問曰:佞人者之,事君如何?晏子對曰:

佞人意難,難不至也;明言行之,以飾其身,

偽言無欲,以悅他人;嚴其交際,以掩其行;

隱其貪心,以見其愛;觀上所欲,微為之偶,

求君逼邇,陰為之與;內重爵祿,而外輕之,

以誣其行,下事左右,面示正公,實以偽廉;

求上采聽,幸以求進;傲祿求多,辭任求重;

工乎營取,鄙乎給予;歡乎新事,慢乎故舊;

吝財薄施;睹貧窮若,不識趨利,唯若不及;

外交自揚,背親自厚;積豐義之,養而聲稱,

矜恤之義;非譽人情,言不行身,涉時所議,

而好論人,之賢不肖;有之己不,難非之人,

無之己不,難求之人;其言強梁,而信其進,

敏遜而順:此佞人行.明君所誅,愚君所信.

【原文】景公問忠臣之事君何若晏子對以不與君陷於難第十九景公問於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晏子對曰：『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公不說，曰：『君裂地而封之，疏爵而貴之，君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可謂忠乎？』對曰：『言而見用，終身無難，臣奚死焉；謀而見從，終身不出，臣奚送焉。若言不用，有難而死之，是妄死也；謀而不從，出亡而送之，是詐偽也。故忠臣也者，能納善於君，不能與君陷於難。』

【譯文】

齊景公問晏子說：『忠臣怎樣事俸國君?』晏子回答說：『國君有災難時，不為國君殉身，國君出逃不追隨。』景公不高興，說:『國君分割土地分封給他，分封爵位而使他尊貴。國君有難而不為他殉身，出逃而不追隨，能稱得上'忠」嗎?』回答說:『進言而被採用，國君終生不會有災難，臣子為何而死呢?出謀劃策而被國君聽從，終身都不會出逃，臣子為何去追隨他呢?如果進言而不能被採用，有了災難時為國君殉死，是糊塗地死;出謀劃策而不被聽從，國君出逃卻去追隨他，是巧詐虛偽。所以，忠臣能使國君採用好的建議，而不讓君王陷入災難。』【原文】景公問忠臣之行何如晏子對以不與君行邪第二十景公問晏子曰：『忠臣之行何如？』對曰：『不掩君過，諫乎前，不華乎外；選賢進能，不私乎內；稱身就位，計能定祿；睹賢不居其上，受祿不過其量；不權居以為行，不稱位以為忠；不掩賢以隱長，不刻下以諛上；君在不事太子，國危不交諸侯；順則進，否則退，不與君行邪也。』

【譯文】

齊景公問晏子說：『忠臣的品行什麼樣?』回答說：『不遮掩君王的過錯，當面向君王進諫，而不向外張揚;選用賢能之人，而不講私情任用親近之人;衡量自己的才能來任職，根據自己的才能接受俸祿;發現賢能之人而不身居其上，接受俸祿不超過賢人的數量;不根據自己的身份決定自己行事的原則，不根據自己的地位決定自己的忠誠程度;不壓制賢人遮蔽他們的長處，不苛待下屬而對上諂諛;君王在時，不侍從太子，國家危機時，不交遊諸侯;清明之世就進身為官，世道昏亂時就隱退，不幫助國君做壞事。』

【原文】

景公問佞人之事君何如晏子對以愚君所信也第二十一

景公問：『佞人之事君如何？』

晏子對曰：『意難，難不至也。明言行之以飾身，偽言無欲以說人，嚴其交以見其愛；觀上之所欲，而微為之偶，求君逼邇，而陰為之與；內重爵祿，而外輕之以誣行，下事左右，而面示正公以偽廉；求上采聽，而幸以求進；傲祿以求多，辭任以求重；工乎取，鄙乎予；歡乎新，慢乎故；吝乎財，薄乎施；睹貧窮若不識，趨利若不及；外交以自揚，背親以自厚；積豐義之養，而聲矜恤之義；非譽乎情，而言不行身，涉時所議，而好論賢不肖；有之己，不難非之人，無之己，不難求之人；其言彊梁而信，其進敏遜而順：此佞人之行也。明君之所誅，愚君之所信也。』

【譯文】

齊景公問晏子說:『讒佞之人是怎樣對待國君的?』晏子回答說：『知道有災難就不來了。作出言行光明正大的樣子來美飾自己，假說無所欲求來取悅他人，隱秘自己的貪求之心來表現自己的愛心，觀察君王的心理，暗暗地投其所好，尋求君王親近之人，私下裡結成黨羽;內心十分看重爵祿，表面卻相反表示輕視，對待下屬表面上顯示公正偽裝廉潔;希求君王能採納他的言論，從而能高升;以傲視爵祿來求取更多的利祿，假意辭官來求取重用;鑽營索求，而吝惜施予;喜歡新的，厭惡舊的;吝嗇錢財，施捨極少;看見貧窮的人好像沒看見，爭取利益唯恐趕不上;外交諸侯來顯揚自己的名聲，背棄親人來謀取厚利;積累富足有餘的財物，聲稱自己有憐憫撫恤的德行;任情毀譽(他人)，言行不一致，議論時事時喜好評論他人短長;自己做的，就不刁難也在做這事的人，自己不做的，就不要求別人去做。他們說話強橫而自負，他們鑽營機敏而(諸事)順暢。這就是佞人的行事。聖明的君主斥責他們，昏昧的君主寵信他們。』

【晏子春秋】忠佞之辨發微
【晏子春秋】卷三內篇問上三章，以景公與晏子問答形式，剖判忠臣、佞臣事君之道，其義理之精微，足為後世君臣關係之圭臬。今就十九章至二十一章要旨，析而論之。

一、忠臣不以殉難為節
景公問忠臣事君之道，晏子對以"有難不死，出亡不送"，此非悖逆之辭，實含深意。晏子所謂"不陷君於難"，乃指忠臣當以道義匡君，使君免於危殆。若待君陷難而後殉之，是縱君之過而博虛名，猶醫者縱病入膏肓而後殉，非真忠也。晏子強調"謀而不得，則不安其位"，可見真忠在於防患未然，非陷難後徒死節。

二、忠臣以正君為要
二十章續論忠臣之行，晏子直言"不與君行邪"。昔齊桓公好紫服而一國皆紫，晏子所戒正在此。忠臣當如砥柱，阻君於邪徑，所謂"君正臣從謂之順，君僻臣從謂之逆"。晏子"三諫不從則退"之說，與【禮記·曲禮】"三諫而不聽，則逃之"相合，體現儒家"以道事君，不可則止"的原則。

三、佞臣以愚君為能
二十一章論佞臣之術，晏子指其"愚君所信"。佞臣之害，在飾非掩過，使君蔽於虛美。如宰嚭之讒伍員，趙高之惑胡亥，皆使君"聞譽而不聞惡，見樂而不見憂"。晏子謂佞人"內重爵祿而外輕天下"，恰與忠臣"重社稷而輕爵祿"形成對照，此【孟子】"長君之惡其罪小，逢君之惡其罪大"之先聲。

四、儒道互補的君臣觀
晏子之論，合於儒家"大臣者，以道事君"（【論語·先進】）之旨，亦暗合黃老"無為而治"思想。其"不死""不送"之說，非棄君不顧，乃強調"君有道則忠，無道則隱"的辯證關係。這種既重臣節又不拘泥的態度，較之後世愚忠觀念，更顯先秦士人獨立精神。

要之，此三章通過忠佞對比，揭示為臣之道的核心在於"導君以正"。晏子之智，在於區分事君與事道，其思想至今猶有鏡鑒價值：現代組織中的輔佐者，當以諍諫防過為先，而非待失策後徒表忠悃。讀【晏子春秋】，當於此等處體認古人之深意。

（全文79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