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卷37魯問詩解7鈎之以愛揣之以恭利人謂巧弗義不得

【墨子】卷37魯問詩解7鈎之以愛揣之以恭利人謂巧弗義不得

題文詩：

昔者楚與,越人舟戰,於江楚人,順流而進,

迎流而退,見利而進,見不利則,其退難矣.

越人者也,迎流而進,順流而退,見利而進,

見不利則,其退速矣.因此若勢,越亟敗楚.

公輸子自,魯南遊楚,始為舟戰,之器作為,

鈎鑲之備,退者鈎之,進者鑲之,量其鈎鑲,

之長而制,為之兵器.楚之兵節,越兵不節,

因此若勢,楚亟敗越.公輸子善,其巧以語,

子墨子曰:我舟戰有,鈎鑲不知,子之義亦,

有鈎鑲乎?墨子曰我,義之鈎鑲,賢於子舟,

戰之鈎鑲;我鈎鑲義,鈎之以愛,揣之以恭;

弗鈎以愛,則不之親,弗揣以恭,則速狎也,

狎而不親,則速離也.故兼相愛,交相恭猶,

若相利也;今子鈎而,止人人亦,鈎而止子,

子鑲距人,人鑲距子,交而相鈎,交相鑲猶,

若相害也;故我義之,鈎鑲賢子,舟戰鈎強.

公輸子削,竹木為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

公輸子自,以為至巧.子墨子謂,公輸子曰:

子之為鵲,不如匠為,車轄須臾,斫三寸木,

任五十石.故所為功,利人謂巧,不利謂拙.

公輸子謂,子墨子曰:吾未得見,之時我欲,

得宋自我,得見之後,倘予我宋,而不義也,

我不為之.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見之時也,

子欲得宋,自見之後,予子宋而,不義弗為,

是我予子,宋也子務,為義翟將,予子天下.

不義不取,兼則相愛,交則相利,情懷天下.

【原文】7昔者楚人與越人舟戰於江，楚人順流而進，迎流而退，見利而進，見不利則其退難。越人迎流而進，順流而退，見利而進，見不利則其退速。越人因此若勢，亟敗楚人（29）。公輸子自魯南遊楚，焉始為舟戰之器，作為鈎強之備（30），退者鈎之，進者強之，量其鈎強之長，而制為之兵。楚之兵節（31），越之兵不節，楚人因此若勢，亟敗越人。公輸子善其巧，以語子墨子曰：『我舟戰有鈎強，不知子之義亦有鈎強乎？』子墨子曰：『我義之鈎強，賢於子舟戰之鈎強。我鈎強我（32），鈎之以愛，揣之以恭（33）。弗鈎以愛則不親，弗揣以恭則速狎，狎而不親則速離。故交相愛，交相恭，猶若相利也。今子鈎而止人，人亦鈎而止子，子強而距人，人亦強而距子，交相鈎，交相強，猶若相害也。故我義之鈎強，賢子舟戰之鈎強。』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公輸子自以為至巧。子墨子謂公輸子曰：『子之為鵲也，不如匠之為車轄，須臾劉三寸之木（34），而任五十石之重。故所為功，利於人謂之巧，不利於人謂之拙。』公輸子謂子墨子曰：『吾未得見之時，我欲得宋。自我得見之後，予我宋而不義，我不為。』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見之時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見子之後，予子宋而不義，子弗為，是我予子宋也。子務為義，翟又將予子天下。』

【注釋】（29）亟：屢次。（30）鈎強：即鈎、鑲，古兵器。（31）節：義同『適』。（32）後一個『我』字，為『義』之假借字。（33）揣：推拒之意。（34）劉『斵』之形誤。通，『斫』；　車轄：車軸兩頭控制車輪的插銷，車的管轄，關鍵。

【譯文】

從前楚國人與越國人在長江上進行船戰，楚國人順流而進，逆流而退；見有利就進攻，見不利想要退卻，這就難了。越國人逆流而進，順流而退；見有利就進攻，見不利想要退卻，就能很快退卻。越國人憑着這種水勢，屢次打敗楚國人。公輸盤從魯國南遊到了楚國，於是開始製造船戰用的武器，他造了鈎、鑲的設備，敵船後退就用鈎鈎住它，敵船進攻就用鑲推拒它。計算鈎與鑲的長度，製造了合適的兵器。楚國人的兵器適用，越國人的兵器不適用。楚國人憑着這種優勢，又屢次打敗了越國人。公輸盤誇讚他製造的鈎、鑲的靈巧，告訴墨子說：『我船戰有自己製造的鈎、鑲，不知道您的義是不是也有鈎、鑲？』墨子回答說：『我義的鈎、鑲，勝過你船戰的鈎、鑲。我以'義」為鈎、鑲，以愛鈎，以恭敬推拒。不用愛鈎就不會親，不用恭敬推拒就容易輕慢，輕慢不親近就會很快離散。所以，互相愛，互相恭敬，如此互相利。現在你用鈎來阻止別人，別人也會用鈎來阻止你；你用鑲來推拒人，人也會用鑲來推拒你。互相鈎，互相推拒，如此互相殘害。所以，我義的鈎、鑲，勝過你船戰的鈎、鑲。』

    公輸盤削竹、木做成鵲，做成了就讓它飛起來，三天不從天上落下來。公輸盤自己認為很精巧。墨子對公輸盤說：『你做的鵲，不如匠人做的車軸上的銷子，一會兒削成一塊三寸的木頭，可以擔當五十石重的東西。所以，平常所做的事，有利於人，可稱作精巧；不利於人，就叫作拙劣了。』
     公輸盤對墨子說：『我沒有見到你的時候，我想得到宋國。自從我見了你之後，給我宋國，假如是不義的，我不會接受。』墨子說：『我沒有見你的時候，你想得到宋國。自從我見了你之後，給你宋國，假如是不義的，你不會接受，這是我把宋國送給你了。你努力維護義，我又將送給你天下。』

【墨子·魯問】第七節義理闡微
——鈎愛揣恭之辯與義利之衡

【墨子·魯問】第七節以楚越舟戰為喻，揭示『鈎之以愛，揣之以恭』的處世智慧，進而提出『利人謂巧，弗義不得』的核心命題。此段文字雖簡，然深蘊墨家兼愛、貴義、尚利三大學理，今試析其要義如下：

一、舟戰之喻：順逆之道與功利抉擇
楚越舟戰之述，實為行為策略之隱喻。楚人『順流而進，迎流而退』，越人反之，二者皆以水流喻形勢利弊。墨子藉此闡明：
1. 技術之巧拙：舟戰勝負繫於對自然規律的把握，暗喻『利人』需建立在對客觀條件的精準判斷上。
2. 進退之機變：『見利而進，見不利則退難』凸顯行動須隨勢而變，然此變通須以『義』為準則，否則徒具其形而無其實。

二、鈎愛揣恭：墨家方法論的精髓
『鈎之以愛，揣之以恭』八字，乃墨家實踐哲學之要訣：
鈎愛：以兼愛為根本出發點，如鈎取物必先固其基。墨子謂『愛利不相為內外』，愛人必以實際利益為體現。
揣恭：以恭敬為行為尺度，如量物必審其度。【墨子·經上】云『義，利也』，此處『恭』即是對『義』的外在踐行，非虛禮而是對他人權益的尊重。

三、利義之辨：墨家功利觀的本體
『利人謂巧，弗義不得』二句，直指墨學核心矛盾與統一：
1. 利與巧的辯證：巧術（技術之巧）必須以『利人』為歸宿，此即【墨子·魯問】前文『所為功，利於人謂之巧』的延伸。
2. 義對利的統攝：縱有利人之效，若不合於義（如『虧人自利』），則不可為。【墨子·天志】強調『義者正也』，此處『弗義不得』正是對工具理性的道德約束。

四、當代啟示：技術倫理的古典回應
墨家此論對今日科技時代尤具鏡鑒意義：
技術創新若背離兼愛之本（如算法歧視），則雖巧實拙；
社會協作若缺乏恭敬之心（如資本無序擴張），則利終成害。

結語：本節以軍事喻人事，由戰術升華為道術。其『愛—恭—利—義』的邏輯鏈，既承【兼愛】【貴義】之旨，又為後世『經世致用』思想埋脈。讀【墨子】者，當於此等處見其大義微言。

（全文798字）

注釋：
1. 鈎、揣：二字取【墨子】原意，鈎為牽引，揣為度量，此處引申為『以愛引導行為，以恭校準分寸』。
2. 巧：墨家特指『利於人』的技藝，【公輸】篇『所為巧，利於人謂之巧』可互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