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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史] 三國雜論·之十九·關羽其忠義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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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揚鴻 發表於 2020-7-9 15:5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關羽雖驍勇,然驕矜取敗,名將超群拔萃過羽者多矣,何羽封號之尊,祭祀之久,廟宇之多,尊爲武聖,封爲大帝,與孔子並駕齊驅,而孔子位止於王,且不如關廟之多。羽之尊,豈功德堪之,政治意識之利用,宗教宣傳之造神也。蜀漢之諡羽爲壯繆,有褒有貶,以其驍勇而諡壯,以其驕矜失荊州身死,而諡繆。至於忠義,羽嘗降曹操,爲操殺顏良,使羽殺良而死,則亦劉備之叛將耳。魏晉之間,雖以勇將名,未嘗以忠義見許也。且羽於所死之地荊州民間,化爲怨靈『關三郎』。傳說關羽率鬼兵進城,百姓無不惶恐,而輕侮者皆染惡疾,長蛇毒獸隨其後。按上古南方之傳說,敗軍之將不得善終者皆化爲怨靈,爲祟人間,則奉爲神祇祭祀安撫之。蚩尤、項羽皆以此見祀也。羽亦不善終,身首異處,時以怨靈爲百姓所憚,而非以神靈忠勇見敬也。

唐人范攄【雲溪友議】載:『蜀前將軍關羽,守荊州,夢豬齧足,自知不祥,語其子曰:「吾衰暮矣?是若征吳,必不還爾!」果爲吳將呂蒙麾下所殛,蜀遂亡荊州。玉泉祠,天下謂之四絕之境,或言此祠鬼興土木之功而樹。祠曰:「三郎神」。三郎者,即關三郎也。允敬者,則仿佛似睹之。緇俗居者,外戶不閉,財泉縱橫,莫敢盜者。廚中或先嘗食者,頃刻大掌痕出其面,歷旬愈明。侮慢者,則長蛇毒獸隨其後。所以懼神之靈,如履冰谷,非齋戒護淨,莫得居之。』

宋人孫光憲【北夢瑣言】載:『唐咸通亂離後,坊巷訛言關三郎鬼兵入城,家家恐悚,罹其患者令人寒熱戰慄,亦無大苦。弘農楊玭挈家自駱谷路入洋源,行及秦嶺,回望京師,乃曰:「此處應免關三郎相隨也。」語未終,一時股慄,斯又何哉!』

隋朝佛教甚盛,有天台之僧於荊州傳教,而以羽爲佛教『伽藍護法神』,佛教盛極隋唐數百年,由荊州而四川,由四川而九州,而羽深入人心。

宋初重定武廟人選,以『兵敗身死,不克善終』爲由,羽與張飛同出武廟,而以灌嬰、班超、秦瓊等二十三名『功業始終無瑕者』代之。至宋徽宗昏庸之主,復進羽於武廟。北宋道教盛,與佛教爭影響,而以羽爲道教神仙,徽宗篤信道教,封羽爲崇寧真君、武安王。

南宋因金之侵壓,而比曹魏於金,盛尊劉貶曹之風,【三國演義】因之,於蜀漢之人多所尊美。

至明朝,佛道二教廣傳民間,關廟遍布全國,香火繁盛,乃逾孔廟, 然明人猶多稱羽爲關壯繆也,或稱關王,而非帝君武聖。宋雖封羽爲王,吳將甘寧亦爲王,徽宗宣和五年,封甘寧爲武惠王;南宋建炎二年,加封寧爲武惠昭毅王;後兩年,加封寧昭毅武惠顯靈王;紹興二十一年,加封寧爲昭毅武惠遺愛靈顯王。

明太祖,則於洪武三年下令,除孔子封爵外,其餘『歷代忠臣烈士,並以當時初封名爵稱之。後世溢美之稱,皆與革去』『天下神祠,無功於民,不應祠典者,即系淫祀,有司毋得致祭。』而廢武廟,武聖姜太公削其王號,羽亦然。

而建帝王廟,祭祀夏禹、商湯、周武王、漢高祖、漢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詔選歷代三十七名臣,配其享,爲國家新祀。岳飛名列其中,配宋太祖享。漢末三國人物,僅諸葛亮一人入,從祀於漢高祖、光武帝。宋鄂王岳飛亦入祀,而羽無與。

景泰五年,立岳飛廟。

萬曆三十三年,加封關羽爲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震天尊關聖帝君,加封岳飛爲三界靖魔大帝忠孝妙法天尊岳聖帝君。關岳並封帝號。

然明之士大夫未可之也,【明實錄】無載,孫承宗【重修漢前將軍關壯繆公祠記】,尚按蜀漢之諡號稱呼,修廟祭祀,僅在民間流行『關帝、岳帝』之稱。然羽之形象頗爲【三國演義】所美飾,極其忠義,凜凜有威。至於滿清,清之祖努爾哈赤爲建州之酋,與其子孫皆熟讀【三國演義】,而以爲教,受此書影響,而甚崇拜之。

八旗兵每戰,必燒香拜佛祈關羽護佑。而清軍勢如破竹,侵吞華夏疆土,愈以爲關羽保佑之果。自順治帝入關,加封關羽爲『忠義神武關聖大帝』,最後諡爲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護國保民精誠綏靖翊贊宣德關聖帝君,封號之美大且長,滿清以前,未之有也。

滿清以佛教愚民,且散布』劉備轉世爲康熙乾隆皇帝,關羽轉世成天神,爲滿清皇帝護駕"之傳說,迄今於各地猶有流傳。雍正四年,雍正帝下令移出武廟,同時追封關羽三代,於各地普建關帝廟。

尊關則貶岳,關效忠劉備以與魏吳敵者也,岳忠宋而抗金者也,義之大小相遜,關驕矜致敗,而爲呂蒙所擒殺,岳以恢復見忌,而爲秦儈所害,羽自取死,飛則甚冤,終亦異矣。而滿清以夷狄入主中國,恐名之不正也,懼漢人反清之心,而淡華夷之辨,於抗胡英雄多貶削之,岳飛與李定國皆不許漢人祭祀。滿清覆滅,武廟方改爲關岳廟,關岳並祀。

然則羽之見祀受尊,多由佛老之教宣傳造神,宋明因正統尊蜀漢人物,滿清尤極尊崇,豈由功德哉!凡祭祀者,皆當有功德者,大禹、孔子、岳飛之見祀,皆有功德也,蚩尤、關羽之見祀,無功德也,羽且與吳敵而長曹氏之篡,敗失荊州而衰蜀漢之業。有功德者,正祀也;無功德者,淫祀也。欲興風化,崇正祀而除淫祀,則羽之祀可休矣!羽者,流俗所艷稱,非君子所樂道也。

王船山曰:『關羽,可用之材也,失其可用而卒至於敗亡,昭烈之驕之也,私之也,非將將之道也。』昭烈驕之,未明見也,私之則有矣,羽與張飛隨昭烈最早,而與昭烈最親,則信之最篤,諸葛不及也,劉曄所謂劉備與關羽義雖君臣,恩猶父子,羽死,舍曹丕之篡,而傾全國之師伐吳,恩情重矣,故委羽以荊州之任。當此,諸葛之明,何不諫之?亦以諫之,必不從耶?則以誡羽之勿驕,以謀士法正輔之,亦何至激孫權之怒,挑吳蜀之爭,而兵敗身死哉!亮不誡之,而反驕之。馬超來降,羽書與諸葛亮,問超人才可誰比類。亮乃答之曰:『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黥、彭之徒,當與益德並驅爭先,猶未及髯之絕倫逸群也。』羽美須髯,故亮謂之髯。羽本驕矜,亮之言不更益其驕乎?陸遜稱述羽之威,比羽於晉文、韓信,益羽之驕而圖之也。羽喜爲其諛,遂不爲備,乃爲呂蒙所襲。好諛者,真千古之誡與!石勒以諂王浚,而浚死于勒;唐高祖以誘李密,而密擒於唐。羽與同鑒。關羽之驕矜好諛而不知防,諸葛亮不爲之誡,反爲巽辭益其驕,亦有咎焉。

關羽之驕矜自大而輕人也,凡人皆不堪也,其擒于禁,斬龐德,自以威名蓋世,以孫權遣使淹遲,乃罵曰:『貉子敢爾,如使樊城拔,吾不能滅汝邪!』貉子,土狗也。孫權,人雄也,一方之主,詬之爲狗,狂言滅之,其輕權也甚矣!又拒權之婚,實激權之怒,又恐羽之得勢,不利於己,而欲襲羽,羽之敗失荊州,身首異處,誠自取也。於一方之主且輕侮如此,何況以下?南郡太守糜芳、將軍傅士仁素爲羽所輕,自羽出軍,芳、仁供給軍資,不悉相救,羽言『還當治之』,則其受羽之輕侮者更甚矣,狗彘之不如也,亦無怪其懷怨且懼而迎降孫權矣。羽眾叛親離,而爲吳將潘璋所斬。

初,馬超嘗據西涼,困曹操,有英布之勇,亦驍將也,方來降劉,羽聞其名,而欲與比勇,與諸葛亮書問超之人才可類誰,亮以『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黥、彭之徒,當與益德並驅爭先,猶未及髯之絕倫逸群也』之巽辭媚羽,髯謂羽,羽美須髯。羽省書,大悅,其驍勇自喜可見矣。

劉備爲漢中王,遣費詩拜羽爲前將軍,黃忠爲後將軍,諸葛亮曰:『忠之名望,素非關、馬之倫也,而今便令同列。馬張在近,親見其功,尚可喻指,關搖聞之,恐必不悅,無乃不可乎!』羽聞之,果怒曰:『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詩以情理婉勸之,曰:『夫立王業者,所用非一。昔蕭、曹與高祖少小親舊,而陳、韓亡命後至,論其班列,韓最居上,未聞蕭、曹以此爲怨。今漢王以一時之功,隆崇於漢升,然意之輕重,寧當與君侯齊乎!且王與君侯,譬猶一體,同休等戚,禍福共之,愚爲君侯,不宜計官號之高下,爵祿之多少爲意也。仆一介之使,銜命之人,君侯不受拜,如是便還,但相爲惜此舉動,恐有後悔耳!』羽乃受拜。史稱羽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非獨驕於士大夫,雖武將亦輕與同列也。

羽於蜀漢之位重矣,專荊州之任,雖諸葛亮不及也。而剛傲無比,諸葛亮與書媚之,費詩亦以婉辭解之,孫權委屈下之,陸遜更卑辭以諂之,而羽益驕矣。驕甚於項羽,項羽猶能禮待士大夫也,而勇尚不及項羽,項羽且不免敗亡,而況關羽哉!其敗也宜,其死也實自取矣。

史稱關羽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張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何其性之相反也!而羽之驕,輕侮士大夫,以致叛離,飛之暴,日撻健兒,而爲所殺,皆以短取敗。關張之有勇而無度也。 飛與羽反,愛敬士君子,羽以武自矜,而飛有慕於文也。如張飛嘗就零陵名士劉巴宿,巴不與語,諸葛亮謂曰:『張飛雖實武人,敬慕足下。主公今方收合文武,以定大事;足下雖天素高亮,宜少降意也。』然演義未表其如何愛敬君子,乃說諸葛不見劉備,飛欲怒燒其屋,非其性也。

按劉備死時六十三,諸葛亮於後主十二年卒,死時五十四,則小劉備二十一歲也,年爲備之後輩,關羽、張飛與備親如兄弟,亦關張之後輩,一旦位居其上,以羽之剛傲而輕士大夫,心固不服矣。連孫抗曹,亮之略也,而羽則敗之,輕侮孫權以挑吳蜀之爭。羽、亮之不和,蜀漢之不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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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以下【文集

鄧姻 發表於 2025-6-29 21:12 | 顯示全部樓層
【關聖崇拜源流考辨——兼論歷史記憶與宗教建構的互動關係】

關羽崇拜現象實爲華夏文明史上多重文化力量共同塑造的典型個案。其神格化進程歷經魏晉至明清的千年演變,呈現出歷史評價、宗教附會與政治需要交織的複雜圖景。

一、歷史本相與諡法辯證
【三國志】載關羽"威震華夏"確有其事,然陳壽評其"剛而自矜"亦爲的論。蜀漢"壯繆"之諡頗具深意:【諡法】云"勝敵志強曰壯","名與實爽曰繆",恰合其驍勇善戰而敗亡的史實。考【華陽國志】,建安五年降曹時"羽嘆曰'吾終不留,要當立效以報曹公'"的記載,實開後世"降漢不降曹"說之先河。魏晉時期對關羽的評價尚屬客觀,葛洪【抱朴子】列其爲"勇將",與張飛並稱,未及忠義。

二、怨靈信仰與佛教收編
荊州"關三郎"傳說確係南方敗軍之將崇拜的延續,與錢塘伍子胥祠、烏江項羽廟同屬厲祭傳統。然隋智顗大師在玉泉山"關羽顯聖"傳說(見【佛祖統紀】),將之改造爲佛教伽藍神,實爲宗教本土化策略。唐代【雲溪友議】所載靈異現象,恰反映民間信仰與佛教敘事的融合過程。值得注意的是,敦煌遺書S.381【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已見關羽護法形象,可知其神格化在中唐已具雛形。

三、政治塑造與宗教競爭
北宋武廟罷祀事件(見【宋史·禮志】)體現儒家正統觀對"敗軍之將"的排斥。然徽宗崇寧元年(1102年)封"忠惠公",三年後晉"崇寧真君",實爲神霄派道士林靈素等運作結果。南宋朱熹【通鑑綱目】確立"尊劉"史觀,與金政權尊曹魏形成對峙。元郝經【重建廟記】稱關羽"義勇冠三國",已見忠義敘事定型。明代【京師五城坊巷胡同集】載北京關廟達百餘座,遠超孔廟,此與永樂帝推崇真武信仰、嘉靖帝篤信道教密切相關。

四、文化隱喻的層累建構
關聖崇拜的實質,是歷史人物逐漸成爲多重文化符號的載體:佛教的護法伽藍、道教的伏魔大帝、儒家的忠義典範、商界的財神化身。王夫之【讀通鑑論】指其"神道設教"本質可謂灼見。比較甘寧等同期武將的封祀,關羽崇拜的持續性正源於其形象的包容性——既能滿足統治者旌表忠義的需求,又可承載民間驅邪納吉的願望,更成爲三教融合的文化象徵。

要之,關羽從敗軍之將到武聖帝君的嬗變,實爲華夏文明"神道設教"傳統的典型體現。其崇拜歷程折射出歷史記憶的選擇性強化、宗教敘事的創造性轉化、政治話語的功利性運用三者互動的深層機制。今人觀之,既需辨析史實本源,更當理解文化建構的內在邏輯。
韓屋牡 發表於 2025-7-20 02:28 | 顯示全部樓層
【關聖崇拜源流考辨——兼論歷史記憶與宗教建構的互動關係】

關羽崇拜現象實爲多重歷史力量交織而成的文化建構,其發展脈絡可分五期考辨:

一、魏晉至隋唐:敗軍之將的鬼神化
【雲溪友議】【北夢瑣言】所載"關三郎"傳說,實爲南方"兵死爲厲"信仰的典型表現。考【禮記·祭法】"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關羽初期被荊楚民眾祭祀,恰合"捍大患則祀之"的古禮,與蚩尤、項羽同屬"厲祀"系統。唐人筆記中"鬼兵入城"的恐怖敘事,正是敗軍之將未能"得其死"的民俗反應。

二、隋唐佛教的本土化改造
天台智者大師將關羽納入伽藍護法體系,實爲佛教中國化的重要策略。按【高僧傳】載,隋代佛教面臨"夷夏之辨"壓力,將本土英靈納入護法系統,既符合【金光明經】"諸天護世"教義,又實現信仰嫁接。此階段關羽形象已從厲鬼轉爲護法,但尚未脫離宗教附屬地位。

三、宋代官方意識形態的重構
真宗朝武廟調整體現儒家"全忠全節"的史觀,蘇軾【志林】即言"兵敗身死,不得與於明堂之享"。至徽宗崇道,封關羽爲崇寧真君,實因道教神霄派需構建本土神譜。值得注意的是,同期甘寧亦受封王爵,可見此時關羽尚未形成崇拜特權。

四、元明之際忠義話語的再造
【三國志平話】將"降曹"重構爲"約三事",完成"降漢不降曹"的倫理轉圉。羅貫中【三國演義】更通過"華容釋曹"等情節,將"私恩"與"公義"辯證統一。王夫之【讀通鑑論】指出:"關羽之忠,非殉劉備之私,乃存漢室之義。"此時關羽形象已超越史實,成爲理學"義利之辨"的具象化符號。

五、清代國家祭祀的終極定型
順治九年敕封"忠義神武關聖大帝",實爲多民族文化整合的政治舉措。考【大清會典】,清廷將關羽祭祀列入中祀,與孔廟形成"文武並祀"格局。趙翼【陔余叢考】揭示:"關廟之盛,始於明季,而極於本朝。"此乃滿洲貴族通過忠義符號強化統治合法性的文化策略。

結語:
關羽崇拜實爲歷史記憶、宗教傳播、政治需要三重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從"關三郎"到"武聖帝君"的嬗變,既折射出中國宗教"由厲而神"的普遍規律,也展現了傳統文化中"歷史人物符號化"的獨特機制。今人觀之,當以陳寅恪"了解之同情"的態度,既辨明史實本源,亦理解文化建構的內在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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