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形態的重建過程是翻譯目的的實現過程,意識形態從此獲得新生。翻譯就是有目的地選擇語言資源,對整個語篇進行重寫,重建一個適用於目的語文化的語篇。毫無疑問,原作語篇被譯者解構得支離破碎,要是符合目的語的意識形態要求,就有可能保留下來;不符合就會擺脫原作意識形態的約束,這樣就使得改寫成為必然。在此期間,譯者要依靠一定的意識形態將兩種文化的碎片整理出來,要改變原有的詞序、話語順序、邏輯結構等,為形成一個嶄新的語篇做好準備。由於譯者屬於某個社會階層,所以這種意識形態的重建可能反映出某種意識形態傾向,與作者的意識形態再次發生碰撞。譯者要將這兩種格格不入的意識形態融為一體,需要對原作意識形態進行本土化改造,其手法或者是顯性的,或者是隱性的。
翻譯過程是譯者與作者之間意識形態的對話,語篇翻譯的條件就是在譯者與作者達到某種『理解』的基礎上對原文進行二次『寫作』或『創作』。這種『理解』的基礎是,兩者在人生觀、價值觀、藝術觀、創作風格,甚至在天賦、人生體驗和情感世界上的共同點;共同點越多越容易溝通。只有具備了與原作者這些相似條件,譯者才會選擇某個原作者的作品,也容易表達出類似的情感;譯者在理解過程中才能夠站在整個語篇的高度準確把握作者的思想感情、創作動機、寫作風格、言外之意等等。此時,譯者既要考慮原文和譯文兩種語言體系的差異,也考慮語言體系之外的各種制約因素,包括『情景語境』和『文化語境』。Neubert & Shrevet認為,在動手翻譯之前,譯者的腦子裏首先有一個『虛構的譯本』,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對語言的選擇受控於譯者腦子裏的「虛構譯本」;目的語中的資源為虛構譯本轉變為真實譯本提供了材料』。在實際翻譯中,譯者勢必會進入一種類似創作的狀態,充分發揮使用母語『寫作』的才能,對原作進行『二次寫作』。譯者的寫作以準確再現原文語篇交際價值和轉換整體藝術效果為最高使命,絕不會拘泥於原文個別字詞之間,甚至會脫離原文的形式。而譯者的寫作最終為原作語篇交際價值和整體藝術效果在譯語文化中的重現增添新的藝術魅力。從這個意義上講,翻譯中譯者的『寫作』頗具合理性和必要性。
語篇翻譯把翻譯對等的概念建立在語篇和交際層面上,並非詞、句層面上的表層結構轉換,所以翻譯一定程度上脫離了原作文本,譯者可以無所顧忌地進行改寫,而在此過程中文化是突出或掩蓋意識形態最為有效的方式。英國翻譯家D.Hawkes為喜愛小說的真正讀者而『寫作』【紅樓夢】的做法,也證明了語篇翻譯有目的地選擇語言資源對整個語篇進行『重寫』的合理性。Hawkes所譯【紅樓夢】(A Story of the Stone)一經企鵝出版公司出版,頓時成為經典譯著。譯界稱道Hawkes運用譯語的高超及其文體價值的傳譯手段,普遍認為該譯本達到了文學翻譯的最高境界――『化』,在很大程度上能使人獲得接近閱讀原著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