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笑話 活之者良醫任之者上司

友良醫也，日與之談，以寒窗秘聞謂我曰：昔爲學也，常以貓犬實驗，而後事處置，凡兩派焉，或畢而任之，或畢而活之。友言竟嘆慨良久，某深明其意，慰之。友曰：活之者，一方良醫矣，吾之所領者也。久頓無言，無論他派矣，或有所慮焉。雖然，某愈是奇之。問曰，然則，彼任之者，今何如歟。友搖首皺眉而答曰，彼吾等之上司矣。

【論醫道與宦途之異途同歸】

醫林舊聞，頗類仕途。昔聞良醫述其寒窗軼事，言醫者習術，必以貓犬爲試。術成之日，處置之道遂分兩途：或活之而縱其生，或任之而委其命。乍聞似尋常掌故，細思實有深意存焉。

活之者，仁術也。【周禮】有"疾醫掌養萬民之疾病"，孫思邈【千金要方】首揭"大醫精誠"，皆言醫者當存濟世活人之心。縱貓犬微物，亦稟天地生生之氣，活之者非徒全其性命，實乃養醫者仁厚之德。昔扁鵲治虢太子，起死回生；華佗刮骨療毒，皆本此道。此派醫者，終日與藥石針砭爲伴，雖無顯赫之位，然"上醫醫國"之謂，正謂此輩。

任之者，權變也。然世事弔詭，彼昔之任貓犬於不顧者，今竟多居廟堂之高。【韓非子·喻老】云："醫善吮人之傷，含人之血，非骨肉之親也，利所加也。"此言雖刻，卻道破宦海玄機。昔李東垣【脾胃論】有言："不知權變者，不可以爲工。"彼輩深諳此理，處置實驗則雷厲風行，晉身仕途則長袖善舞。醫道尚"任之"，爲政則"任人"，其理一也。

尤可嘆者，活人之醫恆居下僚，任物之吏反踞上位。此非獨醫林之狀，實乃古今通病。【漢書·藝文志】言："方技者，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然自漢以降，良醫之位每況愈下。觀蘇耽橘井泉香，董奉杏林春暖，皆高士而隱於醫；彼位列三公者，反多"束髮就學，便膺宰輔"之輩。醫道與宦途之悖，恰似【莊子】庖丁解牛所言"技進乎道"者反不若"官知止而神欲行"者顯達。

今之醫者述此往事，慨然太息，非獨悼實驗之物命，實傷醫道之困蹇也。然【周易】有云："天地之大德曰生。"吾輩當知：活物之醫雖位卑，然其術合於天道；任物之吏雖權重，然離道愈遠。昔范仲淹言"不爲良相，便爲良醫"，二者本應同歸，今竟分途若此，豈不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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