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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观止] 刘向《说苑》卷17杂言诗解4船人擅楫惠子擅治物有所长人各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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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性畅情 发表于 2022-8-3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题文诗:
梁丞相死,惠子欲至,及渡河而,遽堕水中,
船人救之.船人曰欲,何之而遽?曰梁无相,
欲往相之.船人曰子,居船橶间,而困无我,
则子死矣,何能相梁?惠子曰子,居艘楫间,
吾不如子;于安国家,与全社稷,子之比我,
蒙蒙也如,未视之狗.人各有长.西闾过也,
昔东渡河,中流而溺,船人接而,出之问曰:
子欲安致?曰欲东说,各诸侯王.船人掩口,
笑曰渡河,中流而溺,不能自救,安说诸侯?
西闾过曰:毋以子所,能相为伤;子独不闻,
和氏璧乎?价重千金,以之间纺,不如瓦砖;
随侯之珠,其国宝也,然用之弹,不如泥丸;
骐骥𫘧駬,倚衡负轭,一日千里,此至疾也,
然使捕鼠,其曾不如,百钱之狸;干将镆铘,
拂钟不铮,试物不知,扬刃离金,斩羽契铁,
此至利也,以之补履,然曾不如,两钱之锥;
今子持楫,乘扁舟处,广水之中,当阳侯波,
而临渊流,适子所能;若诚与子,东说诸侯,
见一国王,子之蒙蒙,无异夫未,视之狗耳.
甘戊使齐,欲渡大河.船人问曰:河水间耳,
不能自渡,焉能为王,者之说乎?甘戊曰否,
汝不知物,各有短长,谨愿敦厚,可事主而,
不施用兵;骐骥𫘧駬,足及千里,置之宫室,
使之捕鼠,不如小狸;干将为利,名闻天下,
匠以治木,不如斤斧.今持楫而,上下随流,
吾不如子;说千乘君,万乘之主,子不如戊.
梁相死,惠子欲之梁,渡河而遽堕水中,船人救之。船人曰:“子欲何之而遽也?”曰:“梁无相,吾欲往相之。”船人曰:“子居船橶之间而困,无我则子死矣,子何能相梁乎?”惠子曰:“子居艘楫之间则吾不如子;至于安国家,全社稷,子之比我,蒙蒙如未视之狗耳。”
译文梁地(魏国都城大梁)的丞相死了,惠子想要去梁地(出任这一职位),在过河的时候太匆忙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路过的划船的人把他救起来。那个人(划船的人)问他:你要去哪干什么啊怎么会那么匆忙呢?惠子说:梁地没有丞相,我想去哪试试看。那个人又说:你只是在船上那么小的地方都会遇到困难要不是我的话你就死了你哪来的本事能做梁地的丞相管理梁地呢?惠子说:说到在水上驾驶船只纵横穿行我是不如你;但是说到治理国家,保全人民社稷的安康,你和我比起来,就好象还没有完全睁开迷胧双眼的幼犬啊。
西闾过东渡河中流而溺,船人接而出之,问曰:“今者子欲安之?”西闾过曰:“欲东说诸侯王。”船人掩口而笑曰:“子渡河中流而溺,不能自救,安能说诸侯乎?”西闾过曰:“无以子之所能相为伤也。子独不闻和氏之璧乎?价重千金,然以之间纺,曾不如瓦砖;随侯之珠,国宝也,然用之弹,曾不如泥丸;骐骥𫘧駬,倚衡负轭而趋,一日千里,此至疾也,然使捕鼠,曾不如百钱之狸;干将、镆铘拂钟不铮,试物不知,扬刃离金斩羽契铁斧,此至利也,然以之补履,曾不如两钱之锥。今子持楫乘扁舟,处广水之中,当阳侯之波,而临渊流,适子之所能耳。若诚与子东说诸侯王,见一国之王,子之蒙蒙,无异夫未视之狗耳。”
译文西闾过(人名)坐渡船从河北边去东边,在河中间掉进水中溺水,船夫救他出来了,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啊?”西闾过说:“准备游说各诸侯国国王。”
船夫掩着嘴笑道:“您渡河,在河中间掉进水里,自救都不行,还怎么能说服诸侯呢?”西闾过说:“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诋毁我、你难道没听说过和氏之碧吗?它价值千金,但是用它来作纺线时隔开线的东西用时,连砖瓦都不如;随侯之珠,国宝啊,但是将它当做弹子来用,连泥丸都不如啊;良马𫘧駬,靠着车架拉着车轭而跑,一天跑千里,这是跑得最快的啊,但是让它去抓老鼠,连一只价值一百钱的猫都不如啊;干将、镆铘掠过钟的时候连铮铮的声音都没有,切试物件没什么知觉,挥动剑刃就可以分开金属、斩断羽毛、切开铁斧,这是最锋利的啊,但是用它去补鞋用,连价值两钱的锥子都不如啊。现在您把着桨驾御一叶扁舟,处在宽广的水中,在汹涌的波涛中和湍急的深流里,是适合您的技能啊。如果真的让您去东方说服各诸侯国国王的话,见到一国之主,您就蒙蒙懂懂的了,(那样子)和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狗没什么区别啊。”
甘戊使于齐,渡大河。船人曰:“河水间耳,君不能自渡,能为王者之说乎?”甘戊曰:“不然,汝不知也。物各有短长,谨愿敦厚,可事主不施用兵;骐骥、𫘧駬,足及千里,置之宫室,使之捕鼠,曾不如小狸;干将为利,名闻天下,匠以治木,不如斤斧。今持楫而上下随流,吾不如子;说千乘之君,万乘之主,子亦不如戊矣。”
注释甘戊出使齐国,要渡过一条大河。船夫说:“河水那么窄,你都不能自己渡河,又怎么能做出使齐王高兴的事呢?”甘戊说: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事物各有长处和短处;老实谨慎地做事,辅助主人不战而胜;骐骥、𫘧駬这样的骏马,可以日行千里,而把它们放在家里,让它们去捕老鼠,还不如野猫;干将这样锋利的好剑,天下有名,但工匠用来伐木不如斧头,而现在在在河中摇船,进退自如,我不如你,游说那些小国国君,大国国王,你就不如我了.
贾衣 发表于 2025-6-14 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说苑》"物性各擅"义疏

《说苑·杂言》所载惠子、西闾过、甘戊三则轶事,实为阐释《周易》"各正性命"之微义。船人以一技之长非诘国士,恰如《庄子·秋水》河伯之见笑于北海若,皆囿于方隅之见而未睹大道之全。今试析其要义如次:

一、器用有分,材职相契
船人讥惠子"不能自治,焉能治国",此乃以"器"论"道"之谬。干将莫邪不可补履,骐骥𫘧駬不宜捕鼠,非利器良驹之过,乃错置其用也。《周礼·考工记》云:"审曲面势,以饬五材",即言物性各有所宜。惠子所谓"蒙蒙如未视之狗"之喻,实本《老子》"下士闻道大笑"之旨,船工习于舟楫而昧于庙算,犹匠石之不知斫龙,此《荀子·劝学》"梧鼠五技而穷"之戒也。

二、体用相即,本末一贯
西闾过举和氏璧、随侯珠之例,正合《墨子·耕柱》"和氏之璧,井里之匮"之辨。珠玉为宝,然非适纺锤之需;楫棹虽巧,难应纵横之策。此中深意,实与《韩非子·显学》"冰炭不同器而久"相通。船人笑其溺水不能自救,恰如《吕氏春秋·别类》载"相剑者"但观锋刃而不知神髓,乃"察一曲而暗大理"之弊。

三、长短相形,道术相济
甘戊"说诸侯不如持楫"之论,阐发《孟子·离娄》"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的互补之理。匠石运斤固需斧锛,然建章构厦必资绳墨。船工之技止于涉川,而士人之智可济天下,此《文子·上德》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的辩证关系。其说暗合《鬼谷子·权篇》"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的用人之道。

要之,刘向辑此三事,非独明"人各有长"之表义,更深寓《易经·系辞》"曲成万物而不遗"的治世智慧。昔孔子谓"君子不器",正谓通才当明体达用。今观船人之诘与三子之对,犹见《中论·艺纪》"通物曰圣,执方曰匠"的千古辩题。读此篇者,当知物性不可强齐,而器使之道,存乎一心。
廖目 发表于 2025-7-9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说苑》"物性各擅"义疏

《说苑·杂言》所载三则掌故,皆阐扬《庄子·秋水》"物各有宜"之旨。刘向缀辑此篇,非徒录异闻,实欲申明"材器有别,用舍有度"之理。今就文脉析而论之,以见古人审物任能之智。

一、惠子堕河见真章
惠施渡河堕水,船人诘其"不能自全,安能相梁",此问实含两层机锋:其一以生存能力质疑政治才能,其二以空间局限否定全局视野。惠子以"蒙蒙未视之狗"为喻,正本《荀子·王霸》"主道知人,臣道知事"之分野。船工所长在操舟涉险,此"器用之能";治国所需在运筹权衡,乃"道术之能"。二者犹《韩非子·难势》言"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足以屈贤",各当其分而已。

二、西闾过之辩与和璧之喻
西闾过"和氏璧不如瓦砖"之喻,深得《尹文子·大道》"名有三科"精义。随珠弹雀、骐骥捕鼠诸例,皆证《吕氏春秋·用众》"物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之理。尤可注意者,其以"百钱之狸"与"千金之璧"对举,暗合《墨子·尚贤》"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的平等观。船工笑其不能自渡,恰如《论衡·效力》讥"世儒力劣不能任"——此皆不明"校材辨器当依其伦"之过。

三、甘戊"说士"与"舟子"之辨
甘戊"匠不以干将补履"之论,实发《淮南子·主术训》"贤主之用人,犹巧工之制木"先声。其谓"说千乘之君"与"持楫随流"各有所属,正应《邓析子·无厚》"圣人以死生为一贯,是非为一条"的辩证思维。船夫之疑,乃囿于《商君书·算地》"民生于虑而争于务"的实用主义;甘戊之答,则达《文子·自然》"各便其性,安其居处"的更高维度。

统观全篇,刘向通过三组对话,构建起"器用-道术-时势"的三重认知框架:船工止于"器用"层面,惠施诸人明乎"道术"分野,而编撰者更在"时势"维度暗示"世有治乱,材有显隐"的深层思考。此种笔法,既承《韩诗外传》"比物连类"之传统,又启《颜氏家训》"涉务"篇的现实关怀。

要之,古人论才器之辨,非为品藻高下,实乃申明《中论·智行》"明哲之为用,乃能殷民阜利"的经世之旨。读此篇者,当知《申鉴·杂言》"量能授官,不可不审"八字,诚千古用人者之圭臬也。

(全文计79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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