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翟振武『不願生就別放開』

      何亞福

翟振武教授是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院長、北京市人口學會會長、中國人口學會副會長。作為中國人口學界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他經常接受媒體採訪，以種種理由為計劃生育政策辯護。8月15日【新民周刊】報道：『翟振武教授在接受【新民周刊】記者採訪時強調，經濟的發展造成民眾生育意願的下降雖有出現，但並不等於就下降到很多人想象的程度，那種認為放開了二胎政策民眾也不會生的觀點，本身就自我矛盾，「既然這樣，那你還主張放開二胎幹嘛？就別主張放開二胎了。」』

我認為，不但應該放開二胎，而且應該徹底放開生育政策。針對翟振武『不願生就別放開』這種邏輯，我想講一個故事：

一個強盜闖進張三家裡，搶走了一筆錢，後來這個強盜被緝拿歸案。在法庭上，強盜的律師為強盜辯護說：『經調查，強盜搶走的這筆錢原來放在張三家裡很久了，張三並不打算使用這筆錢，反正這筆錢一直放在張三家裡也是浪費，因此強盜搶走這筆錢並沒有侵犯張三的利益，強盜並不需要歸還張三這筆錢。』張三反駁說：『這筆錢是屬於我的，即使我不打算使用這筆錢，強盜也沒有理由搶走我的錢！』

翟振武認為放開了也不願生，就別主張放開了。這種邏輯就與上述強盜的辯護律師一樣荒唐。既然這筆錢是屬於張三的，那麼無論張三是否打算使用這筆錢，強盜都應該把這筆錢歸還給張三；同樣道理，生育權是屬於公民的，無論公民願不願意生，都應該把生育權歸還給公民。

事實上，翟振武以前也說過即使允許生二胎，很多夫婦也不願意生。例如，2011年9月出版的【瞭望】新聞周刊報道，翟振武說：『當前在一些大城市，即使允許生二胎，也有一定比例的人選擇只生一個，一個孩子都不生的也大有人在。再過20年，隨着人們生育觀念的變化，放不放開生育政策恐怕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就像現在的歐洲一樣。』

按照一些計生支持者的觀點，無論人們的生育意願是高還是低，都有理由實行計劃生育。例如，2011年3月23日【江南都市報】報道：最近兩年，關於是否放開可以二胎的問題成為社會熱點。那麼，我省（江西省）是否具備放開二胎條件呢？省人口計生委主任李艦海說，2010年，我省人口計生委曾對1.64萬名城鎮居民生育意願進行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希望生育兩個及以上孩子的比例高達75.6%。在這種情況下，我省暫時不具備放開二胎的條件。

事實上，我並不認為『希望生育兩個及以上孩子的比例高達75.6%』屬於很高的生育意願，因為即使實現了這種生育意願，生育率也未必能達到世代更替水平。退一步來說，即使『希望生育兩個及以上孩子的比例高達75.6%』屬於很高的生育意願，李艦海說『我省暫時不具備放開二胎的條件』，也與翟振武的觀點相矛盾：翟振武認為『既然放開了也不願生，就別主張放開了』；而李艦海認為『既然放開了會有很多人願意生，就不能放開了』。

我以前在【計劃生育總是『有理由』的】一文中說過：如果人們的生育意願比較高，計生支持者就有理由說：『你看，大家都很想多生孩子，如果不實行計劃生育，人口不就爆炸了嗎？』然而，如果人們的生育意願很低，很多人都不想生孩子或只想生一個孩子，那麼計生支持者還是有理由說：『你看，大家都認為不能多生孩子，可見計劃生育政策是正確的，是符合民意的！』

我認為，無論人們的生育意願是高還是低，都不能作為實行計劃生育的理由。如果現在取消計劃生育，雖然未必能顯著地提高中國的生育率（因為近年來多次生育意願調查表明，絕大多數中國人的生育意願都比較低，平均不超過兩個孩子），但至少能保障公民的生育權，緩解性別比偏高問題，並可節省大量的計生經費。既然如此，計劃生育就沒有任何理由繼續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