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何時變得這麼暴力 學者:社會需要解壓機制(1)

日前，經濟學家陳志武在網上以『我們的國人怎麼了』為題發問，他講述自己的經歷：幾天前北京南站排隊等出租，壯小伙爽快衝我前面，我說我明明站在那排隊他為何視而不見？他不僅不道歉反而高嗓門對我大罵，威脅揍我。要不是我夫人和女兒在，他還真要打架！無獨有偶，當晚在ATM前排隊，又一小伙沖前，問他為啥插隊，他以充滿仇恨的眼光和拳頭回答。這社會怎麼了？

暴力事件頻發，一直以來，有不少評論認為當前社會戾氣越來越重，前不久，有報道稱，一位62歲的老人，因見一對大學生情侶吵架，笑了一下，隨後被男生叫來同學圍攻而死……此外，還有諸如公知打架，教授打架等。著名學者、中國社科院哲學所研究員李河說：『感覺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氣在大街上行走』。

暴力成普遍性現象

記者：暴力事件屢屢發生，您怎麼看，是正常現象還是非常現象？

李河：暴力是一種行為，人際之間有形的關係，人與人之間，動手了，是形體行為。當然，也有語言暴力，但終究要在前面加上『語言』兩個字。語言暴力也並不鮮見，在互聯網上尤其常見。而且，形體暴力多是從語言暴力開始。【大學》裡說：『言悖而出者必悖而入』，這也是語言暴力的特點。原來常說君子動口不動手，現在覺得動口好像已經不夠了，非得動手才行。暴力事件不斷發生，太多的人在負氣行走，憋着一股氣在大街上行走，不僅在物理的大街上行走，也在互聯網的賽博空間中的大街上行走。

記者：是不是如許多評論者所說，戾氣確實很重？

李河：人際關係中的暴力關係，在社會的各個角落蔓延，現實的社會中，網絡空間中，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了普遍性現象。在嚴重程度上，成為一種戾氣，乖戾之氣，有些事情甚至是聳人聽聞的。這可能和當今媒體增多，傳播發達有關，但是拋去傳播的因素，一般人都能感覺到社會上戾氣濃厚。

社會不是叢林

記者：在您看來，戾氣濃厚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李河：從心理病理學上來說，暴力產生的原因，如果不是政府和平民之間、組織和組織之間的策劃型行為，而是個人行為，那大多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弗洛伊德的心理病理學中有相關表述，咱們中國唐朝的韓愈也寫過『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不平則鳴，需要一個合理的宣洩渠道，如果沒有，或者不通暢，就可能演變成暴力行為。從現代性上來說，在現代性或者向現代性轉型的社會中，因為各行業競爭的加劇，使得人們的內心世界發生變化，壓力增大，易緊張焦慮。不過，這是普遍現象，全世界都是難免的。這也使得心理病理學這樣一門接入性的學科在全球發展迅速。

記者：對我們所處的社會來說，哪些是值得重視的因素？

李河：我們的社會中，個體利益受傷成為一種常態，經常被一些不正常的手段所傷害，社會通行的原則是力大撞力小，社會達爾文原則流行，受傷者卻很難得到救濟、撫慰。對一個公民個體來說，受傷者解決問題的成本太高、弱勢群體維權的難度太大，其結果就很容易引發暴力行為。

暴力事件頻現，不僅僅是社會傳播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它應該引起更多的思考。我們的社會發展太快，缺少一套公平體系，暴力事件的多發，戾氣的累積，是社會問題的徵兆，它體現的是社會公平的失范。

其實，任何社會都需要這樣一套體系，它的功能是關注每一個公民，傾聽、安撫、治療，調節社會矛盾，疏解社會壓力。但是目前，我們沒有。沒有這套體系的結果，是所有人都只能負氣行走，矛盾和壓力只會越積越多。――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