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何時變得這麼暴力 學者:社會需要解壓機制（3）

暴力是疾病的徵兆

記者：我們為什麼沒有建立起來這樣的系統？

李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沒有把寬容，把愛當做大德，社會灌輸給人的，反而是仇恨，是警惕，把傳統文化、宗教當做人民的鴉片。暴力事件的頻發，其實正是心理疾病的徵兆，心理疾病之下，就是溫馨的、祥和的生活環境正在被我們失去。

記者：暴力並不是結果，而是疾病的表現？

李河：這就是帕雷托效應，就比如說，富人賺10個蘋果，窮人賺1個，在上升的情況下，富人變12個，窮人升到1個半，雖然不公平，但窮人畢竟收入在上升。一旦經濟下降，富人從10個變成9個，對他沒有什麼傷害，但是窮人的1個變成半個，甚至沒有，這種不公平就無法被忍受。目前，我們的總體生活水準還在上升，儘管個人屢受傷害，但是在上升的過程中，還可以壓抑。可怕的是，一旦發生生活水準下降的現象，經濟發展停滯，外部環境擠壓，本身上升空間減少等，任何一種原因，都將會使得暴戾之氣更加嚴重，那個時候怎麼辦呢？

不能讓偽善成為一種機制

記者：如何改變當下的情況呢？

李河：一個社會應該有一套公平機制，還要有傾聽、安撫、治療的機制，然後進行美德教化。第一，可以懲罰傷害者，救助受傷者，第二可以讓壓力得到緩解，情緒得以宣洩。這就需要重建社會人文、美德和教化空間。

記者：哪些是我們必須要做的？

李河：第一，不能放任不管，不能放棄我們社會的精神世界。第二，不能把仇恨、警惕灌輸給人們，不能把文化、宗教當做鴉片。實際上，當一個社會把傳統文化、把宗教當做人民的鴉片時，最容易出現的結果就是，鴉片變成了人民的宗教。暴力和鴉片，都有成癮機制，一旦人們習慣了暴力解決問題，就很難再改變。第三，不能讓偽善成為一種機制。自己家產千萬，卻教別人要安貧樂道，自己好幾套房子，卻教別人租房更好，誰肯相信？

從傳統文化中尋求幫助

記者：現代性從西方而來，現代性的公平機制、精神世界的建立也要藉助西方文化嗎？中國文化中有無這方面的資源？

李河：世界上任何一個大的文明體系，它的經典當中，都會有一些普遍的價值，是大家共有的。比如說儒家的恕道，西方宗教的寬恕，都是相通的。中國人講心寬體胖，講『十目所視、十手所指』，更有太多關於恕道的理論，還有諸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被稱為人際交往的金律，還有銀律『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類似的東西非常多。但問題在於，不論是西方的思想，還是傳統的文化，都很難以體制性的方式納入到社會建構中去，若想改變，需要從教育入手。

記者：所以，體系最重要，內容可以更廣泛？

李河：是的，這樣一套機制、體系，它一直在關注着每一個個體的人，鼓勵他、教化他，在他受傷時幫助他，撫慰他。它起到的是一種常規的教育、疏解、治療的作用。有了這個體系之後，裏面填的東西，不論是中國傳統的，西方的，其實都可以。

（周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