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雪冬 所謂的『後漢學』、『諍友說』,似乎印證了『中國文化影響力在世界上不斷增強』的判斷。的確如此。但這只是問題的一面。我們更應該看到,在國外學者,尤其是政府官員熟練地使用中國文化要素來詮釋本國利益的時候,我們自己在很多時候卻並沒有有效地激活它們,將它們有機地結合到對外策略之中。 日前,澳大利亞總理陸克文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第70次『莫裏森講座』上發表演講,介紹澳大利亞與中國的關係。演講中,他提到了『後漢學』(NewSinology)這個由該校GeremieBarmé教授提出的新概念,以此說明,包括澳大利亞在內的國際社會要站在新的層次、用新的視角看待中國的發展,以及中國和世界的關係。之後,據我所知,這篇演講的主要內容被【印度時報】網站發表,國內的【中國日報】也做了報道。 『後漢學』不僅強調研究中國,更主張接觸和參與中國 所謂『後漢學』,主張在新的條件下『刷新』漢學研究:不僅要像以往那樣繼續研究中國的文化傳統和經典,還要採取各種研究方法,從多個維度、多個層次全面研究華語世界以及充滿活力的當代中國;不僅要重視研究中國,更要接觸和參與中國。 在陸克文看來,『後漢學』所倡導的理念,正是包括澳大利亞在內的西方國家對待中國時應該採取的立場,因為冷戰已經結束,中國正在崛起,我們已經處在相互聯繫的全球化世界中,簡單地用『反華-親華』的二分法來應對今天更加複雜多元的中國不合事宜了。他提出,澳大利亞要用『諍友』的態度對待中國,既不把中國簡單地看作威脅,也不能因為擔心惹惱中國而對中國的行為保持沉默,應當誠實坦率地表達看法、說出建議甚至批評。只有這樣,才能建立由信任和承諾支撐的真正友誼。有意思的是,陸克文還特別提到,在對待中國的態度上,一定要避免『洋八股』和『黨八股』傾向,不能用程式化的思維來應對複雜的現實。 深切關注中國未來發展的前景,在陸克文看來有兩個主要原因,一是中國的快速發展使得中澳雙方有了更多的利益交集點;二是中國的崛起正在改變着國際體系,而在現代國際關係史上,這樣一個大國的崛起是一個嶄新的現象,能否和平地將其納入國際體系之中至關重要。有鑑於此,澳大利亞大力鼓勵對中國問題的研究,並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成立了『中華全球研究中心』,推動學術界與政界開展交流合作,用研究為決策提供支撐和指導。 中國對於西方決策的影響,還沒有從物質層面擴散到理念價值層面 通過陸克文的『諍友說』,我們似乎能夠理解近來中國和澳大利亞衝突不斷的原因,也能夠理解這個『中國通』總是給中國出難題的動機。面對國際影響力不斷提升的中國,坦白地表達自己的利益偏好,甚至不惜冒犯中國的利益需要,是澳大利亞的策略性選擇。但這種坦白直率,據說不是出於赤裸裸的利益追求,而是出於『對中國未來發展的真切關懷』,這就給現實主義的外交加上了理想主義的光環;更耐人尋味的是,這個光環不是用西方價值理念塑造的,而是用中國傳統價值焊接的。 這不由讓我想起國內討論熱烈的『文化軟實力』議題。所謂的『後漢學』、『諍友說』,似乎印證了『中國文化影響力在世界上不斷增強』的判斷。的確如此。但這只是問題的一面。我們更應該看到,在國外學者,尤其是政府官員熟練地使用中國文化要素來詮釋本國利益的時候,我們自己在很多時候卻並沒有有效地激活它們,將它們有機地結合到對外策略之中。不得不承認,我們對於本國的研究,無論是傳統還是現實問題,相當程度上並沒有在國際社會中產生應有的影響,更遑論『中國學派』;中國學者在與西方學者的對話中,還沒有取得平等的地位;我們對於西方社會的研究,應該從現在的學習借鑑向更高水平提升;我們對於西方決策的影響,還沒有從物質層面擴散到理念價值層面。因此,我們的『文化軟實力』建設還有着漫長的路。 要學會使用對方的主流話語,把自己的利益訴求有效地傳給對方 陸克文對『後漢學』的重視,也頗能給我們一些啟示。我們要鼓勵學者全面地研究對方,不僅要研究發達國家,更要研究發展中國家,因為後者是中國在國際舞台上龐大的支持群體,在金融危機、哥本哈根氣候談判中,它們的力量得到了充分顯示。通過全面研究對方,我們要學會使用對方的價值觀念來詮釋自己的利益要求和戰略目標,這對於獲得普通公眾和學術精英的理解非常重要;也要學會使用對方的主流話語,把自己的利益訴求有效地傳給對方,尤其是決策者。 【文匯報】(楊雪冬) 轉發此文至微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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