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什麼要讀書?簡言之,是爲了收穫知識,還有情感道德的陶冶,思維方式的養成。而讀書人收穫的過程、陶冶的過程、養成的過程,必是其『穿越』的過程。 『穿越』,其實就是讀書人『運用腦髓,放出眼光』,細嚼慢咽、不斷消化的讀書功夫。『穿越』,對於讀書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一本書,從一定程度上說,不就是作者替讀者砌築的一堵思想圍牆嗎?如果讀者只會在這圍牆裡打轉轉,始終走不出來,也就是說,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失去了自己的主見,這樣的讀書,不是做了別人思想的奴隸嗎?更何況,書讀得越多意味著讀書人被圍堵得越多,加之作者的知識、觀點、思想、情感各有差異,於是乎,讀者思想活動的空間亦會愈來愈狹隘。 『穿越』,其要在『穿』,貴在『越』。作家梁曉聲最近在接受採訪時說:『要讀什麼樣的書呢?比如說,我們想要知道今天的歐洲爲什麼是這樣的,就要讀點西方文化史,了解文藝復興、啟蒙運動、工業革命,那是現代西方文化思想的源頭。同樣,今天的中國爲什麼是這樣的?因爲我們有我們的歷史,我們的文化。』梁曉聲的這段話,很耐人尋味。他從『順穿』和『逆穿』兩者有機結合的視角,指導人們依循『文藝復興、啟蒙運動、工業革命』等時間順序,由果溯因與由因溯果並重地去了解『西方文化史』,進而把握當今歐洲的面目。這樣的讀書法,自然也適用於了解和把握今天的中國。 『順穿』、『逆穿』,固然很重要,但『橫穿』也必不可少。『橫穿』的讀書法,其實也就是放在相同相似的時間段中,橫向跨多種學科界別乃至跨國界去比較、甄別,進而了解事情的真相,把握要領,正確無誤地掌握我們所要了解的事情的本質。記起學者顧頡剛先生說過一條重要的讀書心得:『讀書不可以有成見』。他強調:『以前的人因爲成見太深了,只把經史看作最大的學問,經史以外的東西都看作旁門小道。結果,不但各種學問都被抑遏而不得發達,就是經史的本身也是不能研究得好。』顧頡剛先生之言告訴我們這樣一個道理:知識之間、學問之間是可以互補的,『橫穿』讀書、『越界』讀書,更可以增添知識的豐沛性、學養的厚重性、事理的辯證性。 我始終相信,無論『順穿』、『逆穿』、『橫穿』,要在『穿』中找尋出相關人事的因果關係、邏輯關係,必然需要自我的分析、判斷,必然需要以事實爲依據去縝密考證,進而得出符合科學規律的結論。這一過程,不就是『越』的過程嗎? 自然,讀書人若能作由點及面、由此及彼的『穿越』,那便是讀書的全新境界了。想起了孔子的【論語】,古有『半部【論語】治下天』之說,那是將【論語】奉爲中國文化思想的淵源之故。不錯,孔子的【論語】確乎讓人怦然心動、醍醐灌頂,讀懂它、悟透它,需要我們真正用心。正如學者於丹所言:『【論語】中的簡單真理之所以穿越千古塵埃,正緣於它能讓後世子子孫孫在日益繁盛而迷惑的物質文明中得以秉持民族的根性,不至於因爲可供選擇的機遇過多而倉惶。』因爲於丹的『穿越』,所以她爲我們『連結了多彩世界的灰色孔子。連結是廣泛的,東西南北,古今中外。主題卻是單純的,單純到沒有色彩,沒有性別,沒有時間和空間,只有溫度』(易中天語)。讀【於丹〖論語〗心得】,雖讓我們難以知道其筆下的孔子『是不是學者的孔子、歷史的孔子、真實的孔子』,但我們真切地感受到,『這是我們的孔子、大眾的孔子、人民的孔子,也是永遠的孔子』,因爲時代太需要這樣的孔子,太歡迎這樣的孔子了。只是對我們而言,於丹能夠『穿越』【論語】,而我們能夠『穿越』於丹的心得嗎? 最近,讀到【培育文化的從容與優雅】一文,其中的幾段頗耐人尋味:『文化的從容與優雅表現在文化發展中寬容的心態和包容的胸懷,社會轉型期多方利益訴求和矛盾頻發,需要文化的彌合與整容。對待不斷躁動的民粹主義,既要引導又要寬容,要顯現主流文化的智慧,既不能過度壓抑,也不能過度縱容,要有從善如流的自信和耐心。文化的從容與優雅不失親和與謙和,正是這內在的底蘊抑制了外在的奢華,它不事炫耀,而是內涵的提升』,『什麼時候當全民族真正懂得了文化的從容與優雅,文化強國之夢的實現就不遠了』。是啊,『隨著綜合國力和世界影響力的上升,中國在文化發展上要有清晰的目標和戰略定位,在文化風貌的展示和民眾的文化素養上要培育一種從容和優雅』,如何培育?不妨再讀一讀孔子的【論語】,因爲太多的答案就在裡面。(趙暢) 來源:解放日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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