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李女士是位書畫愛好者,最近她到朝陽區大屯路東的『西貝莜麵村』用餐時,被餐館走廊上懸掛的好幾幅油畫複製品所吸引。畫面上,紅衣少女、紅燭、牽着毛驢的男子、身着坎肩兒的眾人,傳遞出濃郁的西北風情。看着看着,李女士忽然起了疑心:『這些畫怎麼瞅着都那麼眼熟呢?』回家翻閱畫冊後她才發現,『這不就是著名油畫家王沂東的作品嗎?』 其實,像這樣拿名家書畫來裝點環境的商業空間,人們一點兒都不陌生。且不說餐館、會館等講究情調的場所,就連藥店和飯店廁所裏,有時都會掛出名家書畫作品。看着自己的作品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掛在人家的店裏,書畫家自己卻未必高興得起來――因為不少商家拿書畫作品裝點門面之前,壓根兒沒跟人家原作者打招呼! 現場:自己畫作被擺了一走廊 記者昨天在李女士提到的西貝莜麵村裏看到,那條掛着王沂東畫作的走廊位於餐館二樓,長約十幾米,走廊兩側掛着的畫作有近20幅之多。湊近了看,這些畫作其實都是一些印刷複製品,上面既未標明作品名稱,也沒有署名。據這裏的一位常客介紹,這些畫都是去年5月餐館重新裝修後掛上去的,因為畫面風格和餐館的西北風味定位非常吻合,不少人以為這是店裏的特色裝飾,還經常有食客掏出手機拍照留念。 不過,自己的畫作成了別人店裏的『風景』,畫家王沂東本人卻覺得挺鬱悶。據他介紹,自己其實早就知道了這些作品被擺在餐館裏,而且這家餐館在懸掛這些畫作之前,也並沒有和他本人商量,更沒有得到他的授權。如今,這件事兒在書畫界幾乎成了盡人皆知的事情,王沂東本人也曾動過出面維權的念頭,但是一方面日常事務繁忙,另一方面又擔心取證比較麻煩,因此他暫時還未出手討說法。 畫家:用我畫憑什麼不打招呼? 在書畫界,有不少的業內人士都替王沂東打抱不平。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主任夏季風認為,西貝莜麵村在這件事上最明顯的侵權之處,莫過於沒獲得授權及不為作者署名這兩個細節。他表示,當前眾多購買者意識到了藝術品的商業屬性,但是對其版權卻並未給予充分的尊重。 其實,和王沂東有着類似遭遇的書畫家還有不少。中國美術家協會漫畫藝委會主任徐鵬飛就表示,自己的畫作也曾被商家拿去『借用』。幾年前,他曾為【健康報】創作了一幅漫畫,可是後來他在外地出差時,驚訝地發現那幅畫被人改成了招貼畫,並且掛在一家藥店裏面用來招攬生意。 最為極端的案例當屬孫天牧畫作被懸掛於飯店廁所一事。孫天牧的子女發現此事後,曾經以『受到侮辱』為由將飯店告上法庭。儘管飯店是通過正當渠道購買的這些作品,並且主觀上也沒有侵權過錯,但事後不少書畫家仍然認為,商家在處置藝術作品時,應當對創作者的感受予以充分尊重。 商家:沒給畫家造成經濟損失 儘管書畫家們對於這種情況很有意見,可是懸掛畫作的商家卻另有一番想法。西貝莜麵村的一位楊姓主管告訴記者,既然掛在店裏的這些畫作複製品,是老闆從別處花錢買來的,『就當然有權擺放在他認為需要的地方。』他同時認為,懸掛這些畫作非但沒有給創作者造成經濟損失,反而還為對方做了免費宣傳。 不過,在法律界人士看來,商家的這種說法可站不住腳。鋒銳律師事務所曹玉芳律師說:『商業用途並不直接體現為價格,包括通過增加顧客好感,吸引回頭客,也屬於商業因素。依據【著作權法】,此種行為必須向對方支付版權使用費。』 另外,記者在採訪中發現,不少商家在使用名家書畫時,態度也比較謹慎。北京友誼賓館負責市場推廣的相關人士表示,正是出於尊重版權的考慮,無論是客房還是衛生間,該賓館內懸掛的畫作,大多是裝飾畫,而不是原創藝術品。 期待:新版【著作權法】來維權 儘管自己有意見,又能夠獲得法律專家的支持,但是多數書畫家遇到此類問題時,往往選擇了忍氣吞聲。徐鵬飛就坦言,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漫畫成了藥店招貼畫的事情,卻並未進行維權,『主要是維權成本太高,幾番折騰下來,贏官司後未必能獲得多少收益。』 西南政法大學知識產權學院名譽院長張玉敏教授認為,書畫家們的這種態度,其實也是當前名家書畫屢遭侵權的原因之一。他同時指出,對於商家提出的未經授權使用所帶來的推廣價值,一些法律意識不強的書畫家甚至是予以認同的。此外,有法律界人士指出,遭遇侵權問題之後,書畫家往往不知道該通過何種渠道進行訴訟;而一些原本希望合理使用書畫作品的商家,又不知道該如何與著作權人取得聯繫,於是索性選擇了侵權使用。 不過,不久前剛剛徵求意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修改草案),或許會有助於改變現狀。該草案首次提出了延伸性集體管理制度,即對於具有廣泛代表性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國務院著作權行政管理部門可以許可其代表非會員開展延伸性著作權集體管理業務。『它將可以解決現實中常常出現的使用者願意合法使用作品,卻找不到權利人的情形。』著名律師岳成說。 來源:北京日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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