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根源: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造就的劃時代世界觀變革 要建設文化,當然得清楚文化的本質及其決定性因素。 歷來地來看,在一定地域範圍內的人們長期生活在一起就形成民族。一個民族對整個客觀世界的認知來源於其所生活的地域範圍,一般地說,這種認知是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逐漸形成,相對穩定的。正是對客觀世界的不同認知,決定了各民族對人與社會、人與世界關係的不同看法和態度,從而形成其特殊的思維方式、民族心理、風俗習慣、語言文字、文學藝術、宗教信仰、政治制度等等,這就是文化。歸根結底,文化的本質就是民族的世界觀。世界觀決定價值觀和人生觀,三者渾然一體。 在文化的諸多內容或者方面中,哪一項是根本的,決定其他內容或者方面的呢?只能是思維方式。思維是人的一切行為的控制力量,思維方式是當然的決定民族文化本質的因素。在人類幾百萬年的進化過程中,思維作為身體的一部分,和身體一起,既受內因的影響,也受地理和氣候環境等外因的影響,思維與身體一樣都是自然選擇的結果。地理和氣候環境提供了人們的生活生產條件,影響了人們的生活生產方式,給予了思維進化的視野和線索,在勞動的基礎上,和人腦自身一起決定了人們的思維方式,形成了相應的文化基礎。大自然和勞動創造了人的身體和思維,大自然和勞動的差異也創造了民族的身體體格和思維方式的差異。 從這個本質定義和決定性因素出發,我們就能以宏大的視野和精微的邏輯通融地考察關於文化建設的若干基本問題。 這個定義表明文化與作為系統化世界觀的哲學在本質層面有着天然的聯繫。世界觀是一定範圍內的人們對於生活於其中的世界以及人與世界關係的根本觀點、根本看法,其核心是世界本原問題。人是大自然的產物,天然地要對世界本原和人的起源感興趣,天然地要對此進行探索,概括地說,這些興趣、探索就是『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的問題。一切民族、一切文化必然要對這兩個問題進行解答並以此作為世界觀的根本,這是民族和文化最具標誌意義的地方。世界本原問題在解釋世界的同時也解釋了生命的本原,從而使民族、文化凝聚共識、明曉準則、形成合力、統一方向、獲得皈依,構築物質家園和精神家園的根基。 近代以前的中國是有着五千年乃至更久遠神聖信仰的社會,中國傳統社會的主流信仰是天地,把天地看作是世界本原。古人看世界是『天在上,地在下』,天地上下關係不能轉換的無限世界,基於這種經驗認識認為天地生萬物、主萬物、和萬物,天地這種運動規律性就是天命,由此建立了『天尊地卑、皇權天授』這種『天然的』、自上而下的政治制度,這是道統的根本。在古代中國,天地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家園,是社會聚合的思想根基,是政權存在的法理基礎,是文化繁榮的筋骨靈魂,是真善美的化身和終極審判者。『天不變,道亦不變』,中華文化光輝燦爛、連續不斷,與古代中國人穩定的天命觀和道統有着最大關係。古代中國文化和哲學最根本的內容就是天和道,對古代中國文化和哲學的本質認識以對天和道的通透認識為標誌。 與古代中國不同,古代世界其他地方包括古代西方的社會主流認為是神創造了世界,宗教信仰在古代西方長期佔據統治地位。 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揭示了地球不過是宇宙中一粒塵埃,人類是由古類人猿進化而來的,生物進化乃至地球形成演變是一個漫長的規律性過程,形成了現代世界觀,從而推翻了古人對世界本原的認識,迫使宗教和儒家走下統治地位。現代世界觀在西方是在與宗教的直接鬥爭中不斷發展定型的,對近代中國的致命打擊是:至高無上的天猛然間坍塌了,自上而下的道猛然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天尊地卑、皇權天授』猛然間成了斷了根的朽木,中華民族猛然間失去了共同的思想道德基礎,猛然間失去了作為精神家園的根基。近代中國的落後最根本的原因和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對天和道認知的落後,晚清以來的持續社會大變革歸根結底就是探求對天和道的科學認知。 必須以最宏大的視野看到,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是人類探索世界本原過程中最偉大的突破和躍進,在整個人類歷史中具有最偉大的劃時代意義:在此以前,人類都以為大地是無限的,在此以後,人類方看到地球是有限的;在此以前,人類對世界本原的探究主流是基於經驗認識的邏輯推測,在此以後,對世界的認識開始走上科學;在此以前,最正確的哲學也因天地上下關係不能轉化而無奈地包含着邏輯矛盾,在此以後,為完全不具有邏輯矛盾的哲學提供了可能。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撼動了儒家、宗教的世界觀基礎,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的世界觀,人們常說的『五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實際上就是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給中華民族乃至全人類帶來的浩大變局,這個浩大變局的根本要求就是中華民族必須科學探究世界本原,解答『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的問題,完整、徹底、準確地建立與客觀世界相統一的世界觀體系。 近代以來許多偉大的思想家特別是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們以現代世界觀為基礎建立了自成一派的世界觀體系,使人類對世界本原和宇宙真理的認識漸次深化。但是必須清醒地看到,人類對世界本原和宇宙真理的認識一直是不完整、不徹底的,完全適應現代客觀世界的世界觀體系並未建成,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打破了舊信仰,但並未建立本原意義上的新信仰。馬克思本人對其哲學的定位是『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於改變世界』[1],現在,人類巨大的生存危機和思想困惑表明:只有認識准世界、解釋清世界,才能改造對世界。自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以來,人類在實踐上極大地改造了世界,在科學上極深地認識了世界,現在到了不得不在哲學上極真地解釋世界的時候了。馬克思主義哲學需要新的歷史定位,必須完整、徹底、準確地認識世界本原和宇宙真理,從而完全科學地改造主觀世界和客觀世界。世界觀是政權存在、繁榮和永續的法理基礎,必須把這個講全了,講透了,社會主義政權的合法性才能神聖天然、無可辯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才能找到根基、骨架和神韻。必須堅定樹立對宇宙絕對真理的信仰,以完全明曉共產主義理想。 必須深刻認識到,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對古代西方和古代中國的世界觀的改變是不同的,對以神為本原的宗教是顛覆和否定,對以天為本原的儒家只能是傾覆和超越。古代中國認為天是萬物之父,地是萬物之母,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乃至當代科學也只是對這個世界本原論證更全面、更深入、更準確、更清晰罷了。因而,應當清醒地看到:現代世界觀天然地、牢固地建立在古代中國世界觀基礎之上;現代世界觀並不是對古代中國世界觀進行否定和拋棄,而是對其繼承和發展;現代世界觀與古代中國世界觀之間並不是斷裂的鴻溝,而是抬升的階梯。這是構建和諧文化、復興中華民族必須覺醒的基礎認識問題。作為本身就是系統化世界觀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理所當然地應該對世界本原問題進行完整、徹底、準確的解答,理所當然地應該全面深刻廣泛地闡述近代科學和地理發現這個劃時代的世界觀變革對全人類最根本最浩蕩最深遠的作用和影響,理所當然地應該在繼承傳統、遵循科學的基礎上開創自身蛻蛹化蝶般的原創性發展,健全完全適應現代世界觀的哲學理論,從而引導中華民族和人類撥開浩大變局的迷霧,走向晴空萬裏的永恆未來。 來源:文化中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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