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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治国平天下》

大学证释作者:列圣齐著发布:汐木

2025-2-20 21:20

述治国平天下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则为天下僇矣。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己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以上述治国平天下

今本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谓民之父母。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

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秦誓曰:若有一: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己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惟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

见贤而不能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

好人之所恶,恶之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谨按:今本列传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中多错简,改正之处见宗圣注释。

《宗圣注释》

夫子以今本《大学》‘治平’一章,颇有错简命先证正,可逐节审读之。

读首次节至‘诗云乐只君子’节此节应在后‘菑必逮夫身’下。读‘诗云节彼南山’节至‘殷之未丧师’节此节下应接‘是故君子必忠信以得之’一节。其下接‘康诰’、‘楚书’、‘舅犯’各节。盖论为政之本,而明得失之源也。至今本‘先慎乎德’以下五节,应在‘诗云乐只’节下,‘生财有大道’节前。

读‘秦誓’节、‘唯仁人’节、‘见贤’节、‘好人之所恶’节‘秦誓’节‘不啻若自其口出’,‘口’字系‘己’字。‘见贤’节‘命’字不错读原音盖谓‘命’为能好贤者。如《礼经》:‘今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诟病,以自名为儒,其实妄也,故人以儒相诟病。’本节既能见贤,非不知贤否也见贤而不能举,非不能亲贤也但既知其贤,又从而举之,而独不能先于众人,使之在上是徒有好贤之名,而无用贤之实所谓‘自命为能好贤者也’,故曰‘命也’,意犹‘名’也。若后人读为‘慢’,其义甚强。且既举矣,亦非尽慢贤者。又有谓应作‘先命也’读。其义固通,然如‘远过也’句,则不可。盖‘过’,只是过失。以既见不善,是已能辨善不善矣。见其不善而能退之,是已知不善之害矣。惟退之不能远,犹不免于过失,必终有复进之虞也。故皆不当也。且此节与上下三节皆言好恶之义而重在以好恶为公而收亲贤远佞善善恶恶之效也。

此节即接前引‘诗云乐只君子’节,以结论为政好恶之道。此下即接前‘是故君子先慎乎德’节,及‘德者本也’、‘外本内末’、‘是故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各节,均在‘生财有大道’节上。自‘生财有大道’节起,以迄终节,今本无误。

《宗主孚圣附注》

宣圣命曾子将本章各节文义加以校证因有数处错误,而后人勉强解释,有乖原意也。

《宣圣孔子讲义》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一节,言天下之本在国国治而以平天下,亦犹家齐而可以治国也其本立故也。天下虽非一国,而人民同也人同其生,同其性,则以吾性所适者,施之人皆适矣以吾国所宜者,施之天下皆宜矣虽习俗或殊,风土或异,教政或不一,而其欲以安其生顺其性,以使各得其所而无害,各厚其生乐其利而无所患,则皆同矣

是同者其本,异者其末。推其道以立其本,广其用以齐其末。则虽蛮貊之邦、夷狄之国皆可教之化、令之从,而况文明之族、智慧之民者乎?故平天下之道,非有异于治国也。且一国治矣,与国化之一国安矣与国顺之各治其国,各理其民,其政行而其教远不治者亦来服,其德隆而其惠广不化者亦来从,天下安有不治之国哉?天下无不治之国,是天下既平矣岂必待武力之征服、智巧之攘取乎?故为道德者无以天下为私而天下之民皆可教而化之、政而令之。而治国有余者,即足以平天下。天下之平,正在国之治也。

故王道不以天下异其国,不以平天下异其治国也。茍能推其治国之道以平天下,则天下之民必皆被其教而从其令其所感之者,在德,不在力也。故我老老而民孝,我长长而民弟孝弟本乎天性,有启之者,其应必矣

‘不倍’,谓不背其上,不二其心之谓忠上能恤及孤独,非孤独者自蒙深泽,是上以德感,下以德化,而民无离心矣故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慎终追远,我尽在己,而其效则及于民。故君子平天下,不外推其德以化之。老老、长长、恤孤,皆己之德。孝弟、不倍,皆德之化于民。能如是,天下有不平者乎?

故《礼》曰:‘民入孝弟,尊长养老,而国可安矣’又曰:‘彼国安,天下皆安。’此之谓也。君子但尽其性之德,推而及民在国则国治,在天下则天下平。此所谓‘絜矩之道’也。

絜矩者,至德为则而民化之如悬令国中,示其信也。人同化其德,如服其令而无不从。故王者致其德霸者致其力。其感民不同,其欲民从一也。君子先忠恕,必自立其德,而不徒责人以从。故絜矩之道但尽在己与尚法立信者其义殊。

故君子不为天下而天下平,不严而畏,不令而服。以不教教之,故其效过于教不令令之,其功大于令矣。故君子之絜矩也,一本忠恕忠恕不违乎道故君子治平,皆以道也。‘所恶于上’一节,即明忠恕之义。既尽其在己,而后推以及人。故絜矩之道即足以平天下也。惟其先忠恕,故必自立其德。在上位者,必戒慎恐惧以持其身,使无失德而后民皆服之。茍有不检,失德昭彰,则民侮之。其暴虐者,民皆怨之。桀纣幽厉,身亡国灭,先失德也。故引《南山诗》为喻,言天下之民皆瞻其所为茍有邪僻之行,必为天下之戮。此可见君子絜矩之道,必先戒慎恐惧以立其德,而后可以平治天下国家矣!即如商纣之失德而亡殷社,正为国者之鉴也。

彼失德而亡,则欲不亡者,胡不立其德耶?且天下国家非一人也。人有不悦,则天命不复。故得国者先得众失国者先失众茍自失其德,众将离心众叛亲离,国欲不亡,谁与守之?此商纣之可鉴也观其诗意,可知周王之戒慎恐惧以自立其德故其奄有天下克膺天命者,有自来也。

得者,先忠信失者,先骄泰。此千古易之理也。盖天下国家众民所依者,其在德矣德立则民皆得其所德失则民不得其生,有如影响君子知此,故必以忠信为主。忠则己无不尽信则人无不从,民从而归焉,天亦眷之故得民者得国天下矣其非然者,则以为在民之上,威足以畏之,权足以迫之咨其所欲而为骄泰,失德甚矣。骄则民受其虐,泰则民怨其暴,而众心离民离而天亦弃之此其所以失国天下也。故得失在己,不在民安有君之不德而久保其国者?此君子有大道以致其治平矣

夫君子之为忠信而戒骄泰,非必存得失之心盖所本者道也。道先德,德立则得之,德失则失之。道在善,善则得众而得国不善则失众而失国。道先忠信而戒骄泰,忠信则得国,骄泰则失国。一本于道而已,非为得失而为之也。故三节皆言道之用也。

道得众者,有道以得民也。有大道者,尚忠信戒骄泰之道也。道善者,本道而能善也。故三节皆有‘道’字,后人释为‘言云’者,误也。下引《楚书》一节亦如《康诰》之义‘舅犯’一节亦如《楚书》之义皆明治国之道必以道为本,而重在立德。主忠信尚善亲仁,数者皆道之用也。君子时时不违于道,故能治其国而平天下也。

自首节起至‘舅犯’节止,为一大节系言治国之本在明道以立德,而本道之用以尽其己之德推而及于人而以得失二者相衡,以见治国之道之切不可忽也。

自‘秦誓’节至‘诗云乐只’节,为一大节,系述好恶之道。言为国者,其好恶必公以民为心,始能得民也。‘秦誓’所云,即谓人如能为民进贤退不肖,而以天下为公,不私其才,不忘人之才,庶能得民之心而保其国。若不能公其好恶,进小人而退君子,疾人之才而贪其位,是自利一人者也。自利者,民不得其惠,反受其害民且离心,而国且不保。此在位者必慎之也。

休休有容,虚怀若谷,乃能真用贤者以敬人之德服人之才,而有德有才者皆归焉!此其可以保民利国矣!若媢嫉为怀倾轧为事,人之才,害人之德才德者拒之千里,谗謟者呼类而登,民危而国殆矣,可不慎哉?故仁人之于国也,必为民谋其所以安,而先在远小人。小人远君子进,而后可以保其民矣

故曰:‘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言其远之之亟,即所以保民之深也。夫君子以进贤为志小人以进不肖为志其进退之迹固同,其所进退之心不同也。故仁者始能为爱恶也不仁者之好恶非真能好恶也。以君子之好,民好之也所恶,民恶之也。小人所好,己好也所恶,己恶也,与民无与也。故曰:‘唯仁人能爱人,能恶人。’然仁人以民之好恶为好恶,而必以进贤退不肖为事矣。茍有人焉,亦知进贤退不肖为仁人之所事,而犹见其贤不能进之或进也而不能先之,是徒慕仁人之名而失其实矣固知退不善矣,而见其不善不能退,或退也而不能远,是徒受其过而不得其效也。

盖贤者不易进非诚以进之,而加之众人之上,贤者不乐其举也。小人不易退非力以绝之,屏诸四夷之外,小人不得而退也。盖小人志进,君子则否。而小人善倾君子,君子不屑也。故小人不退,退不以远,无望君子之得用也。故所用者终系小人矣虽暂退之而终进之,虽此退之而彼进之此所以必受其过也。以其非真仁人,故所进退皆不得其道虽见贤见不善,亦何益于好恶哉?

又有人焉,不察民之好恶而以一己之私为便,且反民之心而为爱憎。如民之好贤也,则反退之民之恶不肖也,则反进之。逆大众之情,逞一己之智,则将以府其怨而招其尤也。民怨众尤,欲与偕亡,而其身且不保,奚以治其国耶?是谓‘拂民之性,菑必逮夫身’。此在上者更不可不慎矣!

故君子知好恶之所关,进退之所系,举必以民为准。民所好者好而进之民所恶者恶而退之。而进之必以诚,使致力于保民利国退之必以力,使绝其祸于病国害民。然后民乃怀其德,感其惠,如子之于父母矣。故《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盖能以民之心为心,始不愧为民之父母也。夫为民之父母,则其得民之爱戴深矣民既爱之,则国焉得不保哉?此君子欲保其民利其国者,必自慎其好恶而明于用人也。

自是‘故君子先慎乎德’节下至末节,为一大节皆为人民生计,国家财政之道以生财重在民生而在上者不可与民争利,故必以德为本。先慎乎德,德立则人归之人众则国疆广疆广则财利兴利兴则国用足。故欲用足,必先兴利兴利必先辟其疆土而发其物产广土,必先得人聚人,必先立德。故曰:‘德者,本也财者,末也。’《易》称:‘聚人曰财’诸语,与此节义相表里。

盖人生必有利用厚生之道而利用厚生非可以强夺以巧窃也必先立其德焉。无其德而有其土,人之资也无其德而有其财,人之用也。盖失德则失民民离则土谁与守?财谁与生?虽有膏壤,民将芜之虽有丰产,民将弃之。是土皆废土,财皆弃财也。故《礼》曰:‘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此即言土与财,天下之公物惟有德者能有之也。茍亡其德,而求土与财,舍本逐末是以利教民也利以示民,民起为争。上争其利,而泽施以竭民无以怀其德,而相率以争夺,国之乱也。故曰:‘外本内末,争民施夺。’言上示之以争夺,而民亦化之。民皆以争夺为志,欲国不乱,得乎?即前‘一人贪利,一国作乱’之谓也。

仁者知此,故重身之德,而轻身外之财。盖散财与民,而身立其德也。不仁者反之,弃其身之德,以求身外之财,而财聚于己,德失于身。故曰:‘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言其内本外末谓之仁外本内末谓之不仁也。以身云者,谓以身而求财。发者,谓发展之。如弃其德而拼此身以发展求财,岂非不仁者乎?此义须将上下各节参之也。

盖以财为重者,必至悖而入之,必苛征暴敛巧取强夺以致之此所以不仁也。反而行之,斯为仁矣。其悖而入者,终亦悖而出则其所取者,何益乎己?且也因苛暴而府怨,因争夺而致乱,卒至身亡国灭是不独于人不仁,抑于其身亦不仁矣。

‘生财有大道’下,皆为民生利之道,非为己也。‘孟献子’节下,皆言民上不宜争利,而戒縻用以惜民力,以明君子理财重在利民,治国重在以义为利也。

《亚圣孟子讲述》

‘长国家而务财用’一节,系承上文聚敛之臣而言。小人者,即善聚敛者。故曰:‘彼为善之。’‘之’字,指聚敛言。小人最善于聚敛,故以财为务茍不善聚敛,则不敢务于财用。故曰:‘必自小人矣。’言以财为务者,必自小人为始,为彼善于聚敛耳。但小人得志,国且大乱。盖既务财用,必多聚敛以无其用,而贪利相尚矣。上既贪利,下有甚焉而争夺以起,国遂乱矣。况善于聚敛者,必虐其民、苛其税、重其征,民不得以生,而弱者转乎沟壑壮者散之四方,或迫而为盗,而相率以乱国矣。

且天道忌满财聚则民散,天人怨毒,感为戾气,天灾作矣天灾人祸皆由小人之得用故曰:‘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也。’小人为国,足以致菑害者,不只一端,而以此为最著。且此节前后皆言财用事,故尤重在聚敛也。夫小人得用而召灾害,民亡而国莫保虽有善于聚敛之才,以充其府库满其贪欲,亦何益乎?桀纣身且不保,则象箸玉杯酒池肉林,虽极一时之欲,穷天下之奢者,徒为身与国之灾害耳其所善为之聚敛者,果何益于彼哉?故曰:‘虽有善者,亦如之何也?’言灾害既至,身亡国灭,虽有善于聚敛之臣,亦无以救其覆亡而谓财用可供己欲哉?故夫子于此,深有慨焉

凡长国家者,必先进君子。君子生财以道,以义为利,又能保我子孙黎民,致国太平者。若进小人而务财用,贪其利欲而重其善于聚敛,货悖以入,亦悖以出天忌民怨,而灾害立至,以致身亡国灭者。此皆不明治平之道者也。故君子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此节后人多不明原义,以为文有脱略。‘彼为善之’竟谓‘彼’为‘君’,‘善之’为‘欲善于其政’是一误也后之‘虽有善者’,竟谓虽有欲为善政之心而亦无能救其用小人之失是二误也。盖原义重在‘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之利害而深切言之,使人知财用之不可务小人之不可用聚敛之足以致灾害而亡国家,慎毋因小人之善于聚敛而用之以亡其国而明义利之辨、国与民之关系。犹是前‘一人贪利,一国作乱’,及‘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及‘货悖而入,亦悖而出’之义也。但国家不可不理财,人民不可不谋福利。庶之后必以富,有其民必厚其生,而礼义之治,必待事畜已足,教之施必待既富则为国之道得后生计也。故有生财大道之语以见君子非忘民生也。

不过圣人之治重在为民生利,而不为己。故百姓足则君足下民得其生息则国以安而不患寡,患不均不患贫,患不安。皆君子为民理财之道也。

诸经于利用厚生之教,通商惠工之政,教人树艺五谷,劝其农时,皆所以阜民也。民富则国用裕,而用之犹必有制。故先节用,而不敢以财用为务。取之于民,必轻必公,不敢苛其征税,使民无余。故九年耕,必有三年之储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民有余粟,女有余布,含哺鼓腹而各安其业视日作息而无所苦,虽天灾不害而国家以治此王道之效也。故君子为国,未有患己之贫而忧国之匮者惟在为民生计而忧之也。故民无怨其上而国无争。

《宗主孚圣附注》

此节因后人过于误会,致经旨不明故亚圣反复言之,使人明了圣人之意。圣人不讳言利,但以义为利。义者,以民生为重,以节用为制,以聚敛为戒。而于民生则重在生聚以开其源,食寡用舒以节其流使民财盈而力有余则虽凶年不为害,而后可以教之以礼义。夫为君而爱其民,则民亲其君皆若父子家人子之富者,父岂患贫?故不待聚敛,而财用自足。

此章重在用人理财,而皆本于道非合于道,无以成其德也。此王道之大端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谓汲汲理财以供其用也,民之力不顾也。故圣人目为小人小人无经国之图,无爱民之心其所长则工于心计,善为聚敛。故夫子有‘小人喻于利’之语也惟小人能明于生利之方而无仁德以济之,势必至苛征繁税,剥削其民而民苦矣。为人君者,辄以其善于生利,足供其用,引而进之,以为肥己之图。夫肥己者必夺人利君者必损民。下无衣食,而上美宫室华车马下不得事畜,而上肆为豪奢以快其欲,民怨日积而国乱作矣。

故尧舜茅茨土阶禹王恶衣菲食,而民则含哺鼓腹,熙往攘来,各安其业此盛治之世也。桀纣以天子之尊,聚全国之财,穷奢极欲,以招民怨,卒至身亡国灭此乱离之世也。盖尧舜能进禹稷之贤,只为民求生利而桀纣则听用谗佞,飞廉恶来之徒日事苛征重税以聚敛之,此其所以异也。

故夫子以小人为国,灾害并至为戒。而身亡国灭之桀纣,虽穷天下之财以积于己,亦何益哉?故虽有善于聚敛之臣,徒促其覆亡而已其如所积之财何?观于商纣国灭身焚之日,岂不尚存有鹿台之财、钜桥之粟乎?不过徒供武王之发散而已。故曰:‘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也。’

夫商纣以聚敛而亡周武以发散而王即可见财聚民散、财散民聚之旨矣!又如商纣以善于聚敛而积之财粟,终归周武代为发散,岂非悖而入、悖而出乎?故君上不可与民争利,不可以一国之财无一人之用。其义实至深,其为教亦至切也。且天下之财,不聚于上,则足于下不贪于己,则裕于国。圣人非不求财,非不言利而所求者国用,所为者民生于己无与焉故天下归心,而人民以安。

吾国以农为本农民所获利各有限,非可以商工衡之也。惟其利薄而收入少,则必限其用度,必使稍有余蓄以备不虞。‘生财大道’数语,实为民人理财之则。民既生息不匮,则国自安,而用亦足。故圣人先民而后国,先节民力而后制国用。参读《礼记‧王制篇》可知之矣!

诚以财之所出,必由于民。民之所取,必视其力。民力十而取一,则无害五而取一,则民匮矣。今也民力不足一,而反取其二,是不徒夺民之食,直欲驱民于死亡焉得而治平哉?圣人理财,必量民力即民之生活,亦必自量其力。年获十者,则用其七,余其三获不及十,则须先谋补之补之不足,则惟减其所用,以使无负若所获过差,不得为减,又不得以其先余补之,则在上者必轻免其征犹不足也,则从而剂之,以长补短,以肥益瘠,使其生无乏,而能安其所。此则圣人之治也。

今也所入十者用且二十,终年无蓄而负债以生在上者又从而苛取之,遑问为之调剂焉则民安得不贫国安得不乱哉?夫外人之富,其力足也,非强之也。力足则多费不害,不足则少费犹艰以不足者而强效彼之足,是犹责婴孩与勇士较力,何往而不败哉?故为国者必明民之情、国之习。农不可与商较利,贫不可与富较财此万古不易之理,为国者固当知之,为民者亦不可不审也。

《宗主孚圣疏述》

宣圣于《大学》各章有未详讲者,恐人或未尽解故命再加论述,畅发经义,不以繁复之嫌也。吾于经旨,幸亲聆圣训,故较后人颇得精详而宣圣再三致意者,即在以经义施之实用如人不能先明经旨,则所措必乖。故此时不敢省略其词,务使世之习经者,洞彻圣人为教之心,而可大裨实用,不徒以文章视之也。

《大学》一书为吾人立身行道始终工夫,前已言之矣。而其要旨,则在致身圣贤,致世治平。无论行藏如何,必皆能通达其用,以备为世取法,为人所则。故以能致诚正为修身之本,能致治平为明德之用。不言致功而言明德,即可见圣人之教,为行道也,为竟道之体用也。其言治平,亦即分内之事,非贪禄位及功名也。故治平之本本于修身而修身之功即可推为治平之德内外一也。故功成者无所加,不过自成其德而已功不成无所减,以其德犹足以成也。故曰‘无为’,言无所为也。

譬如有为名者,则其致治平皆名之所驱,不足言其德也。有为利者,则其致治平皆利之所使,亦不足言成德也。惟圣人不为名利,而乃必致世治平者,为成德耳。成德者,为成道也。故圣人之心,与天地同圣人之德,与覆载同。茍圣人不欲致世治平,而徒善其一身,是自减其德也。如天之覆,地之载,不得有所私也若有所私,则非天地也。天之覆也,非择物而覆之其不得覆者,物自外也。地之载也,非择方而载之其不得载者,方自异也。

故圣人之欲治平天下也,不以其地而异视,不以其时而异施。其不得治平者,人自弃之也,非圣人不为一视而同仁也。故圣人之为治平不必以政,不必以位。在位则言政,在野则言教。其以之致世治平,用有殊而本无二也。且天之覆,非有为也地之载,亦非有为也。顺其道而然,全其德而已。圣人之致世治平,又何不然?故言治平之功,常人视之若极难,圣人不过行所无事耳常人视之若为人,圣人不过自成其德耳。故《大学》之以治平为明明德之极则,而皆本于诚正也以此

此章言平天下仍本于治国所述亦就治国而言。盖国治而天下平,只是推治国之道以平天下而已。古时国界狭小天下之内,为国或数千或数百或数十,或至数国而合为一,以时异也。尧舜以前,姑不论禹会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此时国度最小而最多其后渐渐合并日以减少孟津之会,犹集八百而至春秋时,则仅百十至战国则仅存七雄,而皆并于秦此但就中国言之也。

此处言国,不必执春秋诸侯国言天下,不必执旧解以中国为天下。盖国及天下,虽有广狭之异、今昔之殊而所以治平之道一也决不可谓《大学》所言国与今之国异天下与今之全球殊也。现时人不明经义,不解圣人之旨往往以为孔子不知天下之有全球治平之道不宜于今日此其大谬者也。又有谓中国儒者但知诸侯之国,不知现在列强并立之国其治国之道只宜于封建时,而并谓中国无治国之学此其尤谬者也。

夫国之与国,无论中外,其疆域大小随时不同而天下之有诸国,亦无论何时,其存亡兴废之道,不二也。故可以治古之国者,施之今之国,其政教异可也其致治之道不可异也。古之平天下之道,施之今日全球也亦然。圣人之言教也,为万世也非但为一时,为全世界人民也非但为一方,故曰:‘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此圣人言教之效及其志也,岂仅一方一时为哉?夫世无古今,地无远近茍为圆颅方趾之类,含生之伦,其性同也,其心之所欲同也圣人乃能顺其性,使得其所欲故虽蛮夷亦化,况非蛮夷者乎?虽草木禽兽亦从,况非草木、禽兽者乎?

故圣人言治国也,治古时封建之国可治今日列并竞之国亦可。其平天下也,平昔日中国可即平今日各族互雄之全球亦可。其道无二,其致用亦一也。近而治国,远而天下,圣人只是一以致之。如周之文武,以先治其国,而后乃代商而王天下。若桀纣之君,不能平天下,即与之国亦不能治矣。故圣王治天下与治国无二道也。

且此章言政而重在教教者对民而言,更无分国之民与天下之民。凡能顺其性而使得所,安其生而使无怨,则皆心悦诚服。在国则国已治,在天下则天下已平。此圣人为教之本旨也。故此章言平天下,多治国之道也。

首节‘上老老’各语皆言治国者须以身示民己行孝则民兴孝己行弟则民兴弟己行仁则民兴仁己行忠信则民忠信。以己之德而化民皆立其德,此则絜矩之道也。

第二节再申明絜矩之义,使知絜矩者悬则以民,而其则非由外至,即本己之性而推其德是曰恕。恕者,厚责于己其不化者,己不足也。己在民上,为大众所瞻茍其德不足以示民,民将何瞻?桀纣之君以戮其身,行之僻也行辟则民背之虽无汤武之伐,而天命已绝,亦将自毙此引诗之旨也。

故得国有道,得民则得国,失民则失国也。而得民有道,行忠信则得民行骄泰则失民民之所归,天亦与之民之所背,天亦弃之。得民者得天命失民者失天命。天命无常,能著其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所谓善者,即忠信也,得民之道也不善者,即骄泰也,失民之道也。

故有国者不可不慎,而必时时戒惧以彰其德,事事谨慎以善其道。故必亲仁以远佞,宝善以去恶,而后可行于道德志于仁义,不敢存骄泰之心,而笃其忠信之念。此圣人教人之旨,而明国之得失之本也。

自首节至‘舅犯’节,皆极言有国者治国之本,在于重忠信,去骄泰,亲贤远佞,向善去恶戒慎恐惧,自立其德以怀其民,庶得民心而膺天命也。

‘泰誓’以下各节,至‘诗云乐只君子’节,即承上文‘宝善’、‘亲仁’、‘进贤’、‘退不肖’之旨,而申明为国必须择人而用之。择人必须视民之好恶民之所好者进之所恶者屏之以公用人,以仁爱民,乃得民心而国以安。此治国之要道也。如秦誓所谓国之贤臣,不人之能,不忌人之才,虚怀若谷,从善如流此方可以与之治国而民赖以安,国得其利。反之则为小人,以嫉为事,以谗谄为能,民不得以为保,国且因之而殆则宜速屏之,不得使在国中而肇乱召亡。

盖虽圣君,必赖贤相。尧以舜禹皋陶而治舜以禹益而治汤以伊尹,武以周召太公而治。则良臣之功大矣。即其乱也,虽有暴君,亦必有奸佞之臣。桀纣之亡,皆由左右佞臣逢君之恶此其臣之不肖甚矣。故治国者必先须自立其德,而又进其贤才以为之辅,然后可以保民而安国。否则虽己德已立,而无贤才以辅之,犹不足有为,况己德未立者乎?

故圣人于进贤之事,再三致意焉夫贤者之心,虽不在位,而其视民如己身,亦犹君之也。故伊尹禹稷,皆以爱民称。其初尚无位也,盖其志在成德以成道,不以君臣异也。故贤臣为国必以民为先,而求所以去民之害以保之,遂民之生以安之,无时不在念也。故小人之害民也,贤者乃放之四夷。除暴所以安良,此仁人之所为。故‘唯仁人能爱人,能恶人

仁人以天地之德为德,乃能以民之心为心。雷霆雨露,皆天之德去暴安良,皆仁者之德。且茍非仁人,则所爱者,未必人民之所爱所恶者,未必人民之所恶。心念稍涉于私,则不足语于爱恶。唯仁人心无私念,一以大公,为民求福利故所爱恶,民之爱恶。而其爱固仁,其恶亦莫非仁。此其所以见称为仁人也。

若夫见贤不举,举不先,徒以进贤为名,是貌仁而实不仁君子所恶也又若见不善不退,退不远,徒自谓能知善恶,而实将受其过是假智而实不智,亦君子所不取也。故圣人既以进贤退不善勉人,而又以好名之仁及自用之智为戒也。至其于民情悍然不顾,徒以爱恶徇一人之私,则谗谄得逞,贤善远遁。民之所好,乃反恶之民之所恶,乃反好之,是拂人之性,背道逆天之甚,灾之及身必矣!尚何望于治其国哉?

故乐只君子为民父母者,以能体民情顺民性也。其所好恶,必以民心为心,而不敢稍存私念。此庶乎称为民父母矣盖父慈子孝为民上者不仁慈,自己失其为父母,恶在其为民上哉?父母之不慈,则子之不得使之而孝此民其上者,皆上之过也可不慎哉?是故治平之道,在己先立德而进贤退不善,以与共治其国民安而归之,则天命亦属之。其大端分为立己、待人、知人、善任、忠信、仁善诸义,皆治平之本也。

以下各节,承上文申明安民裕用之道。盖民归之后,必有以安之而民之所安,必先生计。故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未有无食之民,而其国之不乱者亦未有善治之国,而其民不得生养者。孟子曰:‘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又曰:‘使有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故圣人之教,以富继庶。而此章言用人之后,即首重理财者也。

但圣人之治国也,本于王道,合于天地之德,顺乎自然之道不以术取,不以力争故虽言治,不废理财而其裕财,必先慎德此其所以为王道之治,不以霸者之以诈而成也。德者,为道之所生,性之所见如木之本,水之源有本则枝荣有源则流远是故圣人必先慎其德也。德无不具,人皆归之德积益彰,民附益众民归附日众,则国土不辟自广,不争自增。民众国大,物产益饶,土中货藏,地上种植,物无尽矣。制造以习其工,贸迁以为之商,民力尽举,物力日加,财无尽矣

财生于物而富于民,民有其富,国裕其用,此皆理财裕用之本,非仅空谈也。盖用者必先有其财,而财者必须取诸物。就地利以生物,农也。即生物以成器,工也。贸迁有无以增其利,商贾也。开发山泽以尽其藏,矿也、林也、渔也。因利而利,便民通物,以启无穷之财,裕无尽之用者,各种实业也而皆赖人以成之。

此有土有民,然后生财之道备有财有利,而后民生之道宏。民为供国之用,国为计民之用,民富国足,则用自裕其相须至切,相助至多无论何时,其道不二。故治国者,不可不先立其本也。

君子以德来民,以德绥众。民众既至,而患财用之匮者鲜矣!故君子惟慎己之德,而不求财用之聚。今或有疑者曰:信如斯言,则民多国必富今中国民众而日贫,何也?曰:此即未能依圣人治国之道也。

圣人理财,为民而外己,先计民生而后计国用故用裕而民无贫乏。今也但计上用之侈,不问民力但求己财之富,不顾民生。民固穷困,而国用亦蹶。故在位者极富,而在下者至贫。此正戾圣人之教,何反疑其言乎?圣人言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又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即此章德者本也财聚民散各节之义皆为国理财至当不易之道也可不审诸?

‘有德此有人’,‘此’即‘斯’也言有德斯人至矣。以其教之捷,有如影响也下亦同。故有德者,未有不得人者。即不得位、不得国,而人心怀之不忘。故曰:盛德至善,民不能忘也。昔太王去邠之岐,民从之如归巿。可见德之得人之验也。舜禹之得天下也亦然。盖人同此性,吾尽性之德以及民,无不应者。孟子所谓以德服人,中心悦而诚服者也。虽拒之尚不可,况欲招之者乎?

下节‘争民施夺’句,谓失德者不能立其本,而徒重其末。为一己之财富而苛暴其民,民亦从而效之,各私其利。君争于民,民亦争于君上下相争,怨日积,乱日甚,施有不夺者乎?‘施’谓德泽及于民今无德以抚民,而争民之利民非至愚,而尚能怀之耶?故施夺者,国必亡桀纣之君,皆其例也。民无以望其德,且怨其暴,欲与偕亡,尚足语于治国哉?

故下节即言‘财聚民散,财散民聚’,又以言悖出者悖入货悖入者侼出,再三申明其义,而戒天下之治国者其意至深切矣!此数节皆有因果之义,以既种悖入之因,必得悖出之果而前者有立德之因,得人归之果。后者以重末聚财之因,得肇争散民之果。皆如影随形,不爽毫末以示世之为国者,明乎人财聚散之道,而知本末内外之方茍乖此旨,必受其祸。此圣人暗述因果之教,与各教正同不可不知

其后则更说明为民生财之道,为国慎用之方。引孟献子之言,以证圣人裕民薄己之义而其中含最要之旨,即明辨利害之本。要知以义为利,则终利以利为利,则终害其言尤为详尽。而孟子对梁王之问,即原于此节也‘发身’、‘发财’二语,亦有深义,再论之如后

仁者,以全其性德为先,故贵身而贱财不仁者,以便其情欲为志,故先财而轻身。此‘身’字,指人生之道,即生也。生而悖其所生之道,是不仁也。故惟仁者能全其生,而散财以成其德德成而生全也。不仁者,不知性之德。以情欲为生,以徇情适欲为全生而不得不务于财,是谓戕生以聚财。

发者,发达之、养蓄之、充足之之谓也。如仁者,为重德以全生,故散财以达其德,以充其性,以养其天,是谓以财发身。不仁者则但求耳目之好,声色之娱,忘其天性,逆其生生之道,而惟以聚敛为事巧取强夺财日集而德日亡欲日多而生日蹙是谓以身发财也。

且如有国者能散财以为德,民怀其德而归之则其生固全,其身亦荣。若不仁者,徒争民之利,快己之私,召怨于民,肇祸于己其生固不得全,其身亦不免于辱。故君子不宝财利,而惟重仁德也。上如好仁,下必效之上如好义,下亦从之。上以让示民,民亦不争上以财散民,民亦无其用此理之固然也。

夫民不与上争利,而乐供其用,则民之财即国之财国之财即君之财。如府库所存,亦犹挟之身何必尽藏于己而后得其用哉?故争财而聚敛,不独不仁,亦不智也。夫子于此释‘仁’字,谓悖天逆生,即为不仁不必以其害人也。悖天者遭罚逆生者必死,亦不智也。盖不仁,指性言不智,指事言。如不仁者之聚财,为欲养其身而适戕其生也。盖内则逆其天性外则府民怨毒是养之反以戕之,岂非不智之甚者乎?

圣人恐人之见利忘义,轻身重财,反复言之以明其利害,尤不可不三思之也夫财利之于人,固不可少以后天之身,日用衣食所资,耳目口舌所欲也常人以其不可少,遂欲多得之不惜弃德以争之,逆生悖天以图之,害人损众以聚之,则其过大矣君子知其易犯,故必先立其德,以为制其情欲。先定其制,以为明其得失。务使人人不以情害性,因利害义,而后国家可治,天下可平己亦成其德而进于道矣

故孟献子所言,皆制上下取财之法,意谓一国之财不可私于一人天下之利不可争为一己。虽国用必有出,而取之毋过虽民力可供亿,而用之必俭也。若不知此,而徒逞己欲,不量民力,徒以聚敛而恣用费,此诚不仁之小人矣!小人为国,虽工于聚敛,善为挥霍,不过速国之亡而已果何能快其欲,便其私哉?此言犹为叮咛,以示世之为国者,理财用人与立德,均须至慎也即末节之义言理财仍必用君子退小人,犹重申用人之义耳

此章文义详密,而因次序错误,致世人不得其深意自今改正后,可以分解了然于圣人立教之旨亦极明,实后人之幸也。章中以立己之德、从民之好,言之最切。以国家天下无论何时,非如此不能治平之也。虽治平之事尚有未尽,但大本已立,均可触类旁通,不必一一数之也。

且圣人立意,于德,则重责于己于权利,则不敢私于身,乃可公天下于民,而孚大同之治。故治平之本,必在诚正,必先明道德之要,了解性命因果之真。然后可以见权位而不贪,置利欲而无动,以成其明德而致天下于治平也。夫己有其德,又能辅以贤者,时时以民为念,而不存私利之心,则天下尚有难治者乎?故圣人之教,亘万古而不易者也。人能于此,大传其旨,庶乎王道之化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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