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2-20 21:19
《述修身齐家》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以上述修身齐家
今本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
此谓身不修不以齐其家。
谨按:今本列传之八章。‘人之其所亲爱’起,至‘莫知其苗之硕’止,现移前格物致知章。本章自‘尧舜帅天下’起至‘未之有也’止,今本系在后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
《宣圣孔子讲义》
此章因今本误。系‘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至‘未之有也’,下接‘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齐家之道,在先其身,即《孟子》所谓‘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及‘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又‘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诸语之谓也。盖身者,家之本,本不立则枝不荣。《中庸》顺亲之道、《礼经》孝子诚身,皆以先修身而后可言齐家也。一家之中有父子、昆弟、夫妇之伦,祖孙、叔侄、姊妹、妯娌之谊,尊卑之序,长幼之别,孝弟忠信礼让慈爱之道,皆不可忽。推而及于仆役、奴婢,犬马、贱物,皆各宜处之以礼,接之以诚,遇之以仁,待之以恕,使各得其所,而自乐其乐,利其利。此则齐家之大要也。
由孝言之,敬宗尊祖,推而至于睦邻。由弟由之,爱亲敬姻,推而至于和悦戚里,亦皆齐家之事也。事无大小,人无亲疏,物无爱僧,地无远近,时无新旧,皆须制之以礼,衡之以情,而不失于正,不悖于理,斯则善于齐家者也。处常处变,或经或权,造次之顷,颠沛之际,临难毋茍,见利毋私,皆齐家者不可不知。
至以自厚其责,自薄其奉,和让温恭,淑慎严肃之度,不逾不失,皆得乎中。为长者则督,为幼者则率,上不自高,下不自侮,以谨以顺,养其天和,以道为循,以德为则,而门中晏然,族戚无间,然后可以语于齐矣!
齐者,一也,整理之也,使无过不及,各得其所也,而皆在于身之修矣!故齐家之本,必先修身。孝弟之道,必先诚身。身有未修,则无以示人。身有不诚,则无以服人。不诚不修者,必遭六逆之祸。伦常以坠,道德以丧,何以语于齐哉?尧舜之道本诸身,故能先齐其家,而推及于天下,所谓老老幼幼,以运天下如反掌也。尧舜之道,不悖于仁,故瞽瞍底豫,象亦感格,此即身修家齐之验也。身能诚矣,则人自从,不待令也,故民从之。
而桀纣之君,反尧舜所行,以暴虐于民,而天下亦化之,皆自身作则之效也。身仁而人从仁,身暴而人从暴,故欲齐其家者,可不先修其身乎?若反其道,则虽以刑威之,不从矣!故不能修身者,不可齐其家也。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是修身以诚,而望人服也。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是反其身无过,而督人以从也。即恕也,亦即仁道也。善学者当知所勉焉!
又曰:齐家之道,本诸修身。前已示之矣!惟儒教自修身至治国平天下,皆本诚正工夫,推而致于实用,为完成明明德之功。其在位者,则由教而措之政。其无位者,则以行其教。二者以地位言虽不同,以教之本旨言,一也。
尧舜文武,皆君天下,以教布政,功业昭炳。后之圣贤或出或处,功业虽不必同,而学业不可不造其极。平居讲学论道,为措之于用也。茍得其位,自无不理。即退而司教,其明明德之旨趣,亦与在位无殊。故教之所以备也。
君子既由诚正修其身矣,身生于世,不得离世以为学业,不得避世而轻事功。内外本为一致,体用不可偏废。如天之不息,日月之不偏照,而后成其全德也。故为诚正修身者,有所用也。将以体天之覆、地之载、日月之明,无不偏也。将以守道之体,宏道之用,以全为道之道也。将以仁民也。将以爱物也。将以尽己之性,以尽人与物之性也。将以达生化之源,明造化之本也。故措之于人则人悦,施之于物则物平。以事天地则合其德,以质鬼神则通其神。而其德乃日明,道乃曰大也。
故君子居则致其诚正,出则建其事功。而事功之始,即教化也,政令也。政教之始,即家也,国也。教而化之,政而令之,皆本夫道而成夫德者也。教政之用于家,即所谓齐家。用之于国,即所谓治国。用之于天下,即所谓平天下也。故此处言齐也、治也、平也,皆合政教而言之也。
家亦有政矣,吾于《论语》已言之,不必视‘为政’为作官,而泥其义也。故齐家、治国、平天下,其道一也。其措施虽有大小远近之殊,其本诸身征诸民,而致其道立其德,无不同也。故此章言齐家,即实用教政之事。非教无以化之,非政无以令之。而化之令之,使其必从必信者,必自身为之则也。故自本章起,皆言致用之道,非徒言齐也、治也、平也。盖在内者,己以实学致其诚正。在外者,尤必以实行致其事功,然后明明德之功成矣!
后人不明此义,以为空言教政,而侈谈治平。又将诚正以前工夫,看作说理而非实学,皆误也!要知自格致至治平,一以贯之,莫非致道以明德也,莫非成人之行也,莫非存真养性以成神,明德达道以作圣也。故学者不可不深思之也!齐家既与治平之道同,则凡为家之教之政,皆以为国为天下推其道而致效也。故修身者,必先以己化,以己令,而后化人无不从,令人无不服矣!若尧舜之天下,皆从尧舜之教政而化矣,桀纣之天下亦然。其效之能如斯者,亦犹置竿日中,竿正则影正,竿斜则影斜矣。《大学》为学,为传圣人之教与政也,故自修之与治人同重也。
然儒者非急事功也,顺道之用,全天之德也。后人不明此理,乃谓偏重事功,致治平先失其本,而霸术之说盛矣!盖无诚正之功、修身之道,而欲民从其教、国从其令,遂不得不假智巧。以法令为本,刑罚为威,教民于伪,而世俗以偷。故霸者兴而王道亡,政刑严而礼教废,此世之不可复治也。
王者之治,先教而后政,先诚正而后修齐。故本固而枝荣,源远而流长。虽若迂回,其实为治之正者,以合乎天,顺乎道,明明德者也。故二帝三王之世,民人皆熙熙以安以生,而后此之国即或幸而治,亦力折之使屈,所谓一以德而心悦服,一以力而民强从之也。吾教以教为主,宜先申明此义。无论出处,无判家国,皆以诚正立其本,而后可言修齐治平,以达其用也。
又曰:《大学》言明德必以及于天下,始为明德之最明者。人生而受天地之中以为性命,与物同也。物生虽受各偏,亦如人之贤愚不一,而其生无以异也。故人为尽其性之德,必推而及于人物。人物以吾之德,以遂其生成。吾以性之德合天地之德,以生成人物。始谓之全德。德全而后谓之明德极,盖与天地同也。
德因于性。德之未全,性之未全也,生之过也,是为背天,是为背道。故圣人欲成其德,必使天下人物,无不得其养而顺其性,而皆得其养、顺其性、遂其生者,皆吾德之所成,皆圣人法天之行,顺性之道。非外也,非有所为也,非贪夫名利而为之也。故圣人与天下人物,无日不同为生,而天下人之待圣人以生,亦无时可失其所依,如天之覆地之载也。
国积而成天下,人物虽众,而圣人视之一人也。盖推其性之德,则无不尽也。尧舜有天下者,治天下如是。伊周未有天下,教天下者如是。故皆圣人也,皆明明德者也。自齐家至治平,事无二致,但推其性之德而已。故平犹治也,治犹齐也,齐犹修也。设天下之外尚有人物者,圣人平治之,仍如其修身也。故论治平之道,无他,推其修齐之功而已。
修齐事简,治平事众,然简与众,非性之别,乃情之殊,非生之不同,乃养之有异。一身亦然也。耳目之官、手足之体、脏腑之内、皮肤之外,各不同也,而其生无不同也。人能善其视听,耳目得其养矣。量其作息,手足安其生矣。内而顺脏腑之气,外而适皮肤之真,无不获其所矣。是一身治矣。身治,则吾生已遂,而吾神以全。推而国也,家也,天下也,何莫非如治吾身者以治之乎?故曰平治修齐一也。茍修其身而无害者,则齐其家无害矣。茍齐其家无害者,则治国平天下无害矣。是在推其所为而已耳!
《宗主孚圣附注》
凡圣人所示皆本于道,如道佛所教正同。道佛先成道而后度人,儒教先诚身而后治世,其理一也。若重事功而轻诚正,此后儒杂霸之学,不可不知也。
又曰:宣圣此训,略说修齐治平大意,其义极精,而其要则在‘推’之一字。自来孟子最能继述夫子之教,故其言曰:‘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推其所为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云云。虽系箴齐王之失,实足为《大学》修齐治平各章注脚。
盖圣人之于人类也,其能使人物皆被其德,感其化,而怀其仁者,并非如战国策士之巿义也,皆由本其天性之德而推之,以为人物谋福利耳!故其功不自居,名不自大,而德弥天下,功并覆载也。圣人言平天下必先治国,言治国必先齐家,言齐家必先修身,以身为其本也。修身为齐家之本,亦即治平之本,推其所以修身之道,于家则齐,国则治,天下则平,道只一耳!
故言治必先推本修身,政也,教也。身不正则政令不行,教化不从。身正而后政举,教行也。故本章言‘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皆必以身为则,始可言教与政。今人昧于此义,辄以政之不行,教之不从为人之过,而不知本之不立,何以使枝叶之荣哉?
故圣人特欲人之注意于修身也,茍能修其身矣,则将不教而化,不政而令。无形之德,胜于有形之文言也,况更教之切而令之严者乎?此圣人为治,有异于常,而其效非后世可及矣!夫修身之道,先在正心诚意。心正意诚,所思所为纯乎天性,乃能使人悦服敬信而毋违。由于所令无非人情之平,天道之公,公且平,则无不安其生,乐其业,所谓各得其所是也。人人各得其所,天下安有不治平者乎?
故圣人重在先修其身,而后就其性之德、天之理,以推及于天下。由近而远,由亲而疏,推之无垠,而德之大无量。此即明明德之功也。
‘推’,只在将一‘恕’字做到。恕者,以己度人之谓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则人之所欲,勿夺之为己。此恕道也。故曰:‘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不恕者,谓不能推己之好恶也。藏乎身者,指己之好恶,即心之所存,生之德、性之理皆是也。不能恕者,是不能尽人之性,得人之情。不尽人之性、得人之情,而欲人之喻我之性、之情,得乎?故圣人为教为政,皆先恕道。恕,即推也。
《宗圣曾子讲述》
儒教《大学》言教,要分别学与教。学,就学者立说。教,就治事立说。学,为学成致用,故先求己。教,为立已达人,故先身而家,而国,而天下。学,本于诚正格致。教,本于身。教虽推及天下,必自身始,故曰:‘齐家之道,先修其身。’学为致身于诚正,而推本于格致,故曰:‘正心诚意,先在格致。’盖由身而内,为学之次第,由身而外,为教之远近,非近毋以致远也。
如身者,一家之本,为至近切者。家者,一国之本,为身之至近切者。国为天下之本,亦如家之与国,身之与家也。为教必先其本,而重所近。本立则枝茂,近服则远从。非如是教之,功不广也。
故治平必先修齐,而修身以内之事则略异。盖身之修在心正,言修身之道也。心正在意诚,言正心之道也。意诚在格致,言诚意之道。皆为学之次第也,不可谓之物为知本、知为意先、意为心本也。盖此所重在学,学求其方,彼所重在教,教论其事,而不可视为一事也。但圣人为教,学,即以为教也,非学无以为教,非教无以成学,亦可以一贯之。如格物至修身,虽述为学工夫,即将以此学得工夫,致于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用,而齐治平之道,无非由于格致诚正而来,故人不可歧视也。
要知学也,教也,皆所以为道也。所以治圣人相传之道也,重在‘格致诚正,修齐治平’八字。盖此八字见其工夫各有先后,各有大小。如诚字,包举学者一生应用工夫。其致诚之方、立诚之道,诚己也、诚物也。虽历述之不尽,而为诚者必先格致,其他亦然。修身至平天下,可有其教,不必尽其事。而修身以至格物,则不可不全致之实行。此亦不可不知者也。
盖为学仅尽在己而不待于人,为教则人己相须以成者也。故言《大学》,必先明此理。否则以诚正视治平,则将畏难而无所成。以治平视诚正,则将逐名而忘其实。教以宏道,学以明道。宏道者其功大,明道者其功实。要不可误释之也。
为学者,当知身以内不可不成,身以外不可不备。如圣人不必皆为天子,即为教,亦不必一时即传于天下。而其诚正格致功夫,则无须臾失之矣。圣人言教,兼及于政,上已言之矣。如齐家,一家之教之政,皆在‘齐’字中。治平亦然,即后各节目中所述,均并举政教,且治平尤以言政为多。盖教亦政,政即教,在圣人视为一致,无他道也。
教者,使之觉。政者,令之从。而以化行民服为重,故不可视政教为二道也。又此篇系述圣人教人为学之书。修身也,齐家也,治国平天下也,皆教以致其用,学以广其教也。如治国平天下,不必有国与天下也,不必在其位也。而治平之道,则不可不知,不可不习。且在位言政,教在政中。在野言教,政在教中。观夫子与二三子论政诸问答语,可知圣人之教矣。
或者但谓圣人不在位则不及政者,以当时之官令言也。故有思不出位之训,盖非指学也。如在下位而僭论上之政令,或干犯君上,而自以政令强人以从,则犯上作乱者矣,得谓之知政乎?故圣人但论为政之道与夫治平之方而已,非谓干政也。
《论语》谋政者干政也,不可不知。古者圣主询于刍荛,国之贤者,皆得以其所学贡之君上,何有不论政之语?即夫子谓仲弓‘可使南面’,亦以其才学,明于治平之道矣。设后世儒者,将谓之为犯忌甚矣,而不知夫子虽为此言,原为大公无私,初非使弟子觊觎神器也。
故坐而论政,为平居之教学,使出而执政,则致治平反掌耳。若所学不逮,一旦从政,未能操刀而使之割之喻也,焉有不败者乎?故圣人为教也,至广大而尽精微,立高明而道中庸。精粗本末,无不备具。此所以成圣人之教之大,而见道之用之广也。
《亚圣孟子讲述》
夫子讲齐家在修身一章,以家齐由于一家之人,各能自修其身,则各安其居,各得其所,而无不和不睦之事矣。惟齐家者,不只为一家也。家者,身之所托。国者,家之所寄。故齐家必及治国也,治国与齐家原本连贯而言。
故本章先以尧舜之仁能使人从以仁,桀纣之暴亦能使人从以暴,可见一身之所系大矣!
身之修者,天下尚从其化,而况一家之亲者近者乎?故本章言齐家,全重在修身,亦如前章言修身,全重在正心诚意也。能诚正者,上可格于天神,下可化于万物,而况身之五官百体,不能使之夷然自得而无所损乎?故身以诚正而后修,家以身修而后齐,国以家齐而后治,其道一也。尧舜之仁,由于诚正。桀纣之暴,由于反诚正。而一身之故,遂致天下皆从而化之,则身之关于家国可知已。身若不能自修,而责家人之能从,是反其所好而令之也。反而令之,恶且不从,况善耶?以见君子齐家,必自修身始。
且家虽非国与天下比,然已非一身也。上而父祖,中而昆弟,下而子孙,以至于夫妇、姊妹之俦、仆婢之类,其繁者,同族长幼姻戚男女,或众或寡,决非一人可比。要皆使之无间,心悦诚服,以安以和,则必有道以致之矣。所谓‘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皆重在自修其身以化之耳。
本经自此后皆言教化,故教化必自家始。由近及远,由亲及疏,教之道也。所谓令及喻,皆指教也。人多不知此处为教言,而错列前格物一段,遂使圣人重在以身作则,推其教化由家而国而天下,以成其明明德之功之旨,不可复明,斯可惜矣!
《宗主孚圣疏述》
曾子讲述之文,以圣人述教,自格致至治平,本系联贯说去,为学者自初学至成功,明德明道本末功夫,皆尽于八条目。后人遂以为圣人教人,人人皆须治国平天下,岂非以官吏为志、帝王自居者乎?而不知圣人言教与学,皆以道为本,以天为则。天无不覆,道无不生。故圣人于人于物,无不欲成之,而治国平天下,皆所以成人成物,使各得其所,各遂其生也。
《书》曰:‘一夫不获,时予之辜。天下饥,己饥之。天下溺,犹己溺之。’此皆圣人之所志,皆法乎天,本乎道之所为也。不必有国而不能不为治国之学,不必有天下而不能不求平天下之方。伊尹周公之心,与汤武一。益稷之志,与尧舜同。虽其位不同,其所学一也。故孟子有‘禹稷尧舜,易地皆然’之言也,于此可见圣人所学之广,亦可知所成之大,而所学所成者,非圣人私之一人,圣人望人无不圣,故其为教,亦必与己所学所成者同,此乃明明德之极则也。
夫圣人自修身而后齐家治国平天下,虽若有先后,其实言其方耳,致治之道耳,非若修身之于诚正格致也。盖齐家而后国治,治国而后天下平,系指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非身已修则家无由齐,非国己治则天下无由平,此就本末言,而以事理衡之也。
但为学者则不得以此为次第也。如既修其身,则须学齐家之道,既齐家矣,则可以学治平之道。然不得谓家尚未齐,不得学治国,国尚未治,不得学平天下也。盖能知修身之道,则齐家易矣,能知齐家之道,则治国易矣,能知治国之道,则平天下易矣,其本既立故也。若曰:‘吾未尝治国,不可语于治天下也。’遂不复志而学之,则背圣人之教也。故曾子有分学与教之论也。盖修身以内,但就为学言。修身以外,则就为教言。故其先后虽分,究不可不明圣人设教初旨也。
修身以内,正心必先诚意,诚意必先致知,致知必先格物,先后不可差也。修身以外,能齐家者即能治国,即能平天下。以事之本末言,则不可舍本逐末,以为学言,则齐家治国平天下,皆一以致之,不必待先成于此而后学于彼。如以此先后为学,则不在位者不必为治平之学,而平居者不得论家国之政,岂有是哉?故曰以言教也。教者举政而言,故为教者必由家而国,不可躐也,亦如诚正必自格致始也。
再由学言之,至诚正身修,其大本己立,如是以之治事,事无不理。故齐家则家齐,治国则国治,平天下则天下平,盖为宏其用而已,不限于其事也。故君子在位则为尧舜,在野则为伊孔,不必事功同也,其能致治平之效,亦不必以政令也,教行而天下化,是即平天下之功。故圣人无不有明德之全,无不合天地齐日月者也,皆因其有诚正工夫,身修无亏,道全德全,而足以致之也。
即如道佛二宗之教,亦以成道之后,而普度世人,欲人成仙佛,共登极乐者,其旨亦同。盖己即成道,则遇事皆随措而无不宜,成功至易,以其本立故也。为学者,无论志为仙佛为圣贤,必先立己之本,而致身成道。然后用世可以致治平,为教可以化草木,无所往而不见其德,此所谓明明德之极则也,故曰‘皆自明也’。非自明德,何以明于天下?非自成道,何以使道行于天下?故各教皆以修持成道为急务,而儒教必以诚正修身为本基也。
自齐家以后,皆须措其用于事,故述之较详,非如修身以内,为事之简也。修身以内事,自秦汉以来,儒者多不能习之,使道佛潜修之说胜。而修身以外事,道佛二家之徒多不讲求,遂指为儒者所习,皆失之也。盖道无不包举内外,内功外行,缺一不得为道之全。如天之春冬,日之昼夜,皆相须而成者,为教而仅用其一,是偏其德也,皆后人误解圣人之旨也。新教力矫此弊,内外俱重,尤以诚正为本,此义直贯天地古今,为至道为极德,虽有圣人再起,亦不得废之矣。
再,曾子虽言分教与学,然仍是一贯,不可误为两截。要知皆教也,皆学也,不过一以学言,一以教言,其先后次第始易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