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侯乙墓出土人骨的牙齒微磨耗形態研究

——————————————————————————————

全文閱讀

曾侯乙墓出土人骨的牙齒微磨耗形態研究

（來源：中國考古網　作者：張群 張全超 吉林大學邊疆考古研究中心，周蜜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原文刊於：【江漢考古】2017年第6期）

【曾侯乙墓人骨牙齒微磨耗研究的考古學意義芻議】

吉林大學與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聯合開展的這項研究，以微觀視角揭示青銅時代貴族飲食結構，實為科技考古與傳統文化研究的典範。牙齒微磨耗作為生物考古學新興領域，其於曾國禮制文明研究中的運用尤具開創性。

從方法論觀之，該研究突破傳統器物學框架，將掃描電鏡技術引入禮器功能研究。磨耗形態所反映的膳食特徵，與墓中出土的青銅食器、酒器形成互證。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臼齒頰側面出現的平行條痕，恰與【周禮·天官】"食醫掌和王之六食"記載相呼應，暗示墓主飲食中可能存在祭祀用牲肉等禮儀性食物。這種將生物標誌物與文獻記載相結合的論證方式，體現了"二重證據法"在現代考古學中的新發展。

就文化內涵而言，牙齒微痕所體現的軟性食物傾向，與曾侯乙墓九鼎八簋的禮器組合形成有趣對照。青銅禮器象徵的"鐘鳴鼎食"之制，與實際飲食結構的差異，折射出周代"器以藏禮"的獨特文化現象。研究團隊通過量化分析磨耗各向異性指數（BOP），為探討【禮記·玉藻】"君子遠庖廚"的禮儀實踐提供了物質依據。

該研究對考古學研究的啟示有三：其一，微觀痕跡學可彌補隨葬品研究的局限性；其二，科技手段能有效解構"禮不下庶人"的物質基礎；其三，多學科交叉為三代禮制研究開闢新徑。建議後續研究可結合同位素分析，進一步區分日常飲食與儀式性宴饗的差異。

此項研究不僅深化了對曾國貴族生活方式的認識，更開創了從人體標本角度解讀周代禮樂文明的新範式。期待未來能看到更多將實驗室數據與傳統文獻學相融合的探索，使現代考古學真正成為連接物質文化與精神世界的橋梁。

曾侯乙墓人骨牙齒微磨耗研究的考古學意義芻議

【曾侯乙墓出土人骨的牙齒微磨耗形態研究】一文，由張群、張全超、周蜜等學者合作完成，刊載於【江漢考古】2017年第6期。該研究通過顯微技術分析戰國早期曾侯乙墓人骨牙齒的微磨耗形態，為探討曾國上層社會的生計方式、飲食結構及禮儀文化提供了重要實證。本文試從國學研究視角，闡發其學術價值與文化意涵。

一、微磨耗分析的技術突破與傳統禮制的印證
研究團隊運用掃描電鏡技術，通過牙齒頰側面微痕的定向、密度與形態特徵，還原墓主群體的食物加工方式與攝食習慣。數據顯示，曾侯乙墓人骨牙齒呈現"混合型"微磨耗模式，既保留新石器時代以來中原農耕族群的粟黍類穀物特徵，又顯現肉類纖維造成的平行劃痕。此發現與【周禮·天官】"膳夫掌王之食飲膳羞"記載相呼應，印證了戰國諸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飲食禮制。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個體牙齒表面出現的"高複雜度微坑"，可能對應【儀禮】所載祭祀時頻繁咀嚼風乾肉脯的儀軌行為。

二、飲食結構反映的階層差異與社會形態
相較於同期平民墓葬人骨普遍顯示的單一穀物磨耗特徵，曾侯乙墓樣本中動物蛋白攝入痕跡顯著。這種差異恰可印證【孟子·滕文公】"君子遠庖廚"的階層分化現象。研究特別指出，墓中陪葬人骨（可能為樂工或侍從）的牙齒微磨耗形態與主墓室人骨存在梯度差異，為【左傳】"名位不同，禮亦異數"的禮樂制度提供了物質佐證。牙齒這種人體最堅硬的器官，竟成為記錄先秦社會等級制度的特殊載體，實為"器以藏禮"的絕佳例證。

三、跨學科研究對經學闡釋的補充
傳統經學對先秦飲食的記載多側重禮儀程序而疏於物質細節。該研究通過生物考古學手段，揭示出曾國貴族在遵循周代禮制的同時，仍保留部分地域性飲食習俗（如可能存在的魚類攝入）。這種"禮俗交融"現象，恰與【禮記·曲禮】"入境而問禁，入國而問俗"的柔性禮治思想暗合。研究建議結合墓中出土青銅食器殘留物分析進行互證，此方法若推廣至其他諸侯國墓葬比較研究，或可重構更為立體的"周代飲食地理"。

此項研究展現了現代科技考古與傳統文獻考據的有機結合。牙齒微觀形態猶如刻錄在人體上的"甲骨文"，通過科學解碼，使我們得以窺見兩千年前鐘鳴鼎食背後的真實生活圖景。未來若能結合同位素分析與古DNA技術，必將進一步深化對周代"禮食體系"的認知，為經學研究開闢新的實證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