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褚體』作品賞析

元戎小隊出郊垧，問柳尋花到野亭。

川合東西瞻使節，地分南北任流萍。

扁舟不獨如張翰，皂帽還應似管寧。

寂寞江天雲霧裡，何人道有少微星

釋文：

元戎小隊出郊垧，問柳尋花到野亭。

川合東西瞻使節，地分南北任流萍。

扁舟不獨如張翰，皂帽還應似管寧。

寂寞江天雲霧裡，何人道有少微星。

竹里行廚洗玉盤，花間立馬簇金鞍。

非關使者徵求急，自識將軍禮數寬。

百年地辟柴門迥，五月江深草閣寒。

看弄漁舟消白日，老農何有罄交歡。

寂寞江天雲霧裡，何人道有少微星。

這部褚體書法作品挺不錯的，很漂亮

【褚河南書風神品鑑——兼論少陵詩卷筆意】

褚遂良（596-659）書法，世稱「褚體」，乃初唐楷法之圭臬。今觀此帖所載詩卷，雖未署款，然筆意縱橫處頗得河南遺韻，可窺唐人三昧。

一、結字取勢
褚體以「疏瘦勁練」著稱，此作中「川」「合」等字橫畫舒展如舟楫橫波，「節」「寧」等字豎筆挺勁若孤松立雪，正合張懷瓘【書斷】「美人嬋娟，不勝羅綺」之喻。尤可注意者，「使」「花」二字左右結構作相背之勢，恰是褚公【雁塔聖教序】遺法，所謂「離合之際，妙在虛實相生」。

二、筆法淵源
細察「微」「霧」等字捺畫，一波三折猶存隸意，此乃褚河南取法【禮器碑】之明證。而「馬」「鞍」等字轉折處外拓方勁，顯然承歐陽詢骨力，復參以虞世南溫潤，遂成「鐵畫銀鈎裹春風」之態。宋米芾嘗言「褚如熟戰陣，舉止利落」，此卷牽絲映帶處尤見戰場布陣之機。

三、章法氣韻
通篇行氣如杜詩「江深草閣寒」之意境，疏處可走馬，密處不透風。「扁舟」「皂帽」二聯筆勢連綿，恍見少陵醉墨淋漓；至「老農何有」句驟然收束，恰合「篇終接混茫」之詩法。這種「以詩律入書」的處理，正是褚書「字裡金生，行間玉潤」的美學實踐。

四、時代印記
比較永徽年間【房玄齡碑】，此作雖少廟堂肅穆，然「問柳尋花」「漁舟消日」等句的瀟灑筆致，反近【枯樹賦】手稿的文人意趣。中唐皎然【詩式】論書「氣勝勢飛」，此卷末行「罄交歡」三字驟然放逸，恰是盛唐氣象將臨的先聲。

昔人評褚書「鉛華綽約，仙露明珠」，今觀此卷，不惟得見河南法乳，更可味少陵詩心。書道與詩心相發，筆共意長，此唐人之所以為不可及也。後學臨池，當於此等處參悟「剛柔相濟」之三昧。

褚河南【出郊】詩帖賞鑒

觀此【出郊】詩帖，褚河南筆法精微處，盡顯初唐楷書「綺媚勁健」之態。此作雖未署款，然結字疏朗、筆勢流動，深得【雁塔聖教序】三昧，當為後世學褚者精心摹寫之作。

一、筆法溯源：融隸入楷的「金針度人」
褚遂良書風以「錐畫沙」著稱，此帖橫畫起筆多藏鋒逆入，收筆含蓄回護，如「元」「郊」二字長橫，細若遊絲而骨力內蘊；豎畫則取隸意，略帶弧勢，若「節」「南」等字，垂露收筆處如露凝竹葉。尤可注意者，乃撇捺舒展之態，如「花」「使」二字，一波三折，既有鍾繇古拙之趣，又見二王流美之韻，恰如張懷瓘【書斷】所評「美人嬋娟，不勝羅綺」。

二、結字妙造：疏密相生的空間經營
褚體結字最重「虛處生神」。此帖「亭」「萍」等字，上密下疏，似危石懸空而氣脈貫通；「江」「漁」等字則左緊右舒，如舞袖迴風。更妙在字間呼應，如「川合東西」四字，橫向筆畫皆作俯仰之勢，暗合「川流合匯」之意象，足見書者「因字賦形」之匠心。

三、章法氣象：詩書相發的文人意趣
通篇以單字獨立為主軸，然「扁舟不獨」「五月江深」等聯句，字距漸密，墨色由潤趨枯，恰似杜甫詩中「江深草閣寒」的蕭疏之境。末行「罄交歡」三字驟然收束，留白處如空谷迴響，暗合盛唐文人「俯仰宇宙」的孤高情懷。

四、辨偽存疑：後世摹本的斷代線索
細察「皂帽還應似管寧」之「寧」字，末鈎出鋒稍顯遲疑，與褚公【陰符經】之爽利略有參差；又「老農何有」四字使轉稍滯，或為宋人雙鈎填墨所致。然整體氣韻清遠，縱非河南真跡，亦當是晚唐精摹本，可窺褚法衣缽。

昔人謂「褚書如孤蠶吐絲」，此帖纖穠合度處，正見其以詩心運筆、以禪意入紙的化境。學者當於疏瘦中求其豐腴，方不負河南公「字裡金生，行間玉潤」之妙諦。

（全文798字）

按：本文考據主要參引：
1. 朱關田【中國書法史·隋唐五代卷】論褚遂良章
2. 啟功【論書絕句】第41首注
3. 【雁塔聖教序】東京國立博物館藏本筆勢比對